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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於喬 克裡夫,最近被電得亂七八槽,這裡天氣乾燥,靜電多得嚇人!害我現在都不敢穿毛衣了,一脫下來就全身靜電辟辟啪啪地響,好像發電機一樣,好可怕。 這張上頭畫了一些閃電,背面是一隻綿羊正張著新月形的眼睛望著他。 天哪!我長雀斑了!這裡的大陽好毒好可怕! 這張明信片上只有這一句話,不過寫得特別大特別有勁,信尾還畫了個女孩臉,上面長了不少雀斑,一臉苦瓜樣:背面是一張前腳遮住自己臉蛋的小袋鼠。 克裡夫!要口試了!我好緊張!怎麼辦?現在根本沒辦法睡覺,每天只想在房間裡跑來跑去! 這是唯一一張提到她課業的明信片。不過之後就沒有了下文,也不知道她第一次口試是過了還是沒過? 笑著搖了搖頭,他把明信片整理好放回抽屜,隨手抽起一張航空信箋,低下頭開始寫了起來。 「已經兩個星期了。」家樂邊說邊皺起眉頭。 「兩個星期?你在說什麼?還不快點準備?」胖子拚命把尺寸明顯過小的醫師袍擠在身上,還不時收緊小腹。 「怎麼了?阿樂?」阿藍乖乖站著不動,任由老婆為他打點一切。 「兩個星期了……」他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一面隨手扣起醫師袍。「不對,快三個星期了。」看了一眼鏡子,發現醫師袍扣錯扣子了。「已經快三個星期沒有收到子安的消息了。」 「我說呢!難怪這幾天悶悶不樂的,明明就要畢業了,又分到外科去,怎麼還一天到晚愁眉不展的。」阿藍打趣地說。 「不對,這樣不對勁。我很擔心。」 雖然子安去沙漠騎駱駝的時候,因為找不到郵筒,快兩個星期沒寄明信片給他,但事先她就先告訴過他,事後又足足一口氣寄了八張明信片給他,一一交代在沙漠裡發生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這樣無聲無息就沒下落了啊…… 「擔心有什麼用?你要去找她嗎?說不定又是跑到什麼荒郊野外去玩了呢?」多少也從他口裡知道一些子安個性的阿藍猜著。 「那也不會這麼久,而且我事先都不知道啊!」 「她去哪裡都會告訴你嗎?」更衣室裡唯一的女生開口了。 三個大男生全部轉頭看向她——阿藍的老婆。 「應該是吧!」這有什麼關係嗎? 「現在,放暑假了吧?」她突然冒出一句好像不太相關的話。 三個男生互看一眼。過久了實習的日子,昏天暗地了快一年,早忘記「暑假」是什麼東西了。不過現在已經是七月底,的確是學生們放暑假的時候了。 「會不會是她回台灣了?」她看著家樂問。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反問。 「Surprise?」她攤開雙手,聳了聳肩。 可他還是放不下心,心裡七上八下的就是安不下來。 「我鄭重地保證自己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我將給我的師長應有的崇敬及感戴;我將憑我的良心和尊嚴從事醫業……」他有氣無力地跟著禮堂裡一群畢業生念著,滿腦子都還是想著子安為什麼突然沒了音信。 「病人的健康應為我的首要顧念……」胖子念得稍微用力了些,幾滴口水噴上他臉頰。 「我將尊重所寄托給我的秘密;我將盡我的力量維護醫業的榮譽和高尚的傳統;我的同業應視為我的手足……」 「克裡夫……」 嗯?他是不是幻聽?怎麼剛剛好像聽見有人喊他? 「我將不容許有任何宗教、國籍、種族、政治或地位的考慮介於我的職責和病人間;我將盡可能地維護人的生命,自從受胎時起……」 「克裡夫……」那聲音似乎很遠,聽起來有些令人不確定。他本能地看了看四周,沒發現什麼特別的人出現。 「即使在威脅之下,我將不運用我的醫學知識去違反人道。我鄭重地、自主地,並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約定。」 「克裡夫!」 宣誓詞才告一段落,這聲「克裡夫」便突然喊了出來,讓所有的醫學系畢業生全回過了頭,看著禮堂門口的聲音來源。 「克裡夫!你畢業了!還好趕得及!」在禮堂門口的人快樂地喊著。家樂用力眨眨眼。他是不是在做夢?意外出現的子安快步跑上前。她的頭髮長長了,因為天氣熱,綰成一個鬆鬆的髻落在腦後,看來有種成熟的風情。她愈跑愈近,手裡似乎還抱著什麼東西…… 「克裡夫!」她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你是醫生了!恭 喜!」她笑得好開。 「這、這是什麼?」他指指子安懷裡的東西。 「這個?你看不出來嗎?她是——」 「阿樂!你好樣的!說什麼人跑去澳洲唸書,原來是跑去未婚生子了!」胖子異常忿怒,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霎時,這兩個人成為全場的注目焦點,連正要準備上台致詞的系主任都停在請台樓梯上,手上拿著長達五頁的演講稿,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男一女。 子安的懷裡是個看起來還不到兩歲的小女孩,穿著漂亮的鵝黃色小洋裝,正張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四周。 「你說這個?她是——」她眼珠一轉。「你看不出來嗎?」這話一說,所有的畢業生全把眼光放在這小女娃身上。只見那眉有些像阿樂、眼睛有些像子安,一張小小的嘴在這大熱天裡也塗了顏色鮮亮的口紅,圓圓的臉蛋卻不知道比較像誰……呃……我覺得……」阿藍正想開口。旁邊的胖子又氣呼呼地接了下去:「阿樂!你要負責啊!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居然被你玷污了!你怎麼可以?」他氣得一張胖臉上的肉都開始不住抖動。 「少亂講,我和克裡夫可是你情我願的哦!」子安對著胖子一笑。「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家樂按捺不往心裡的激動,看著眼前的小女娃問。一個人在澳洲唸書已經夠辛苦了,出去玩還要挺著大肚子,一定很不方便吧?子安……子安竟然為他生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天哪! 「想給你一個驚喜啊!」她以為他問的是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出現。 「辛苦你了。」他摟了摟子安的肩膀。 「你才知道,累死我了。」她以為他問的是自己第一次口試的結果。「這孩子…」 「怎麼樣?長的像不像?」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其實覺得不太像自己,也不太像子安,但一時也不好說出口,只是點了點頭。 「嘻嘻!我就說吧!這孩子長得真像Jernny,美人胚子一個。」 「Jenny?」他的腦袋突然一百八十度大回轉,隨即明白過來。「Jenny?她是Jenny的孩子?」 「是啊!像不像?」子安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我前天才繞道從美國回台灣的,今天去錄音室看Jenny,突然聽新聞說今天是學校畢業典禮,想到你應該今年也要畢業了,於是馬上衝過來,想看看能不能見到你穿白袍的模樣。」她一面說一面伸出一隻手摸著他身上的白色醫師袍。「哇!看起來真是人模人樣呢!葆葆,快來摸摸看,剛出爐的醫生哥哥哦!」她拉著小女孩的手一塊摸著家樂身上的醫師袍。 「阿樂。」阿藍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身後。「其實一開始我就想告訴你,這小女孩長得不像你,也不像子安啊!你不要一開始就被那笨胖子誤導了嘛!」 家樂猛地轉過頭,見到正想從側門溜走的胖子。 「死胖子——你給我站住!」 「笨阿樂,是你自己一見到她就被迷了心竅,我隨便喊喊你也信!」胖子臨走前拋下這句話。 「克裡夫,別鬧了啦!」她拉住正想追上去痛揍胖子一頓的他。「畢業典禮還沒完吧?」 他望了整個禮堂一圈,只見有的人馬上移開目光,有的人眼光仍不死心地黏在子安身上,他狠狠一瞪,把那些不知好歹的男人全瞪得乖乖轉回頭坐好。 「過來,坐好,不准亂動。」他拉過子安一塊坐下。 「是。」她笑著點點頭,乖乖坐在他身旁。 系主任這時才回過神,在眾人的眼神注視下清了清喉嚨,走上台發表幾十年來幾乎沒變過的畢業感言。 「各位身為社會上的精英分子,千萬不要忘記自己的使命……」 系主任在講台上滔滔不絕之際,一隻軟軟的小手伸了過來,抓住了家樂的手。 他心一蕩,低頭看去,卻見到子安懷裡的小女孩正握著自己的手,對著他不斷傻笑。 「葆葆和她姐姐軒軒剛好相反,最喜歡帥哥美女,一見了就黏上不放,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我要一路帶著她一起過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她根本就像只無尾熊,甩都甩不掉。」子安苦笑著搖了搖頭。 「書……念得怎麼樣?」他悄聲問。 「還好,沒意外的話,年底應該可以畢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