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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曼翎 「你跑那麼快做什麼?」她指丁指他書桌上的大碗。 「哇!你不早說,原來你還替我留著。」戴家豪為她的體貼頗感動。只除了偷人的瑕疵外,她實在完美得沒話說! 「當然,要不早進了他們的肚子,你還有得吃?」 「來,一起吃!」他不由分說地甩掉她手中的抹布,拉了她一起擠在他的書桌前笑鬧地分享。 這-—刻,他們心頭同時浮現從未有過的幸福感覺, 戴家豪每星期一個上午的門診自然又是滿額,從早上超時忙到下午才總算看完這一百四十個病號,緊 接著又安排了兩台剖腹產手術、 「結束了,我到開刀房去了。」他收拾好東西起身就要走、 「院長,還有一個、」但見戴家豪不悅的臉色,護士Miss張趕忙解釋:「掛號處那邊說是某市議員介紹的!」 市議員介紹?也就是說後台很硬,得罪不起、 「請她進來吧、」戴家豪只得攤攤手,繼續奮戰、胡藜晶結束手邊的工作,又遇交交通不順暢。慌慌張張趕到醫院的婦產科候診室叫,二、三、四診的下午已經開始,惟獨一診前冷清清的,所幸門外的護士扯外喉嚨大叫著—百叫十—號,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直往—診開了門往裡沖。 「你先到診療椅上躺著,記得先把內褲脫掉」為了節省時間Miss張擅自作主地支使著。 胡藜品嚥了咽門水猶豫著、她—個黃花大閨女就 這麼將私處暴露在別人而前。需要的是多大的勇氣呀! 但她要檢查的是子宮肌瘤,不這樣做恐怕醫生也不會同意。 她怯怯地就要走進護士所指的兩間療室的其中。間。 「阿晶,你來這裡做什麼」剛從另一個診療室山來的戴家豪身著白袍,一見胡藜品連忙扯下臉上的口罩喚住她 「啊——」她一見是他。驚叫著便往外跑。怎麼也想不到阿妍托人找的名醫就是他! 戴家豪隨後追了出去,在候診室外的長廊截住她、 「見鬼了!」他拉住她的纖纖手啐了聲。 「我不要檢查了,我不要了!」她羞紅臉直搖頭—「阿妍介紹的醫生竟然是你」 「你人都來了,讓我看—下也比較心安,」看他好像用錯辭了,但見她揮起右邊柔美。「別打我!」他驚嚇地兩手護住雙頰。 他是堂堂的院長,在自家醫院被地打,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可意外的是她竟不好意思地拉下他的雙手,嫵媚地笑道:「你幹嘛這麼怕我?我又不會吃人,」 戴家豪陶陶然地看著她的媚笑,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狐掌和她這種勾魂的笑容。 「可是你……」 「是頭髮啦,我的」她臉上紅潮未褪,伸手捏起他頸間的一條細長的髮絲。 噢——她真是太可愛了! 「走。」他握著她的手進電梯往十樓的醫師辦公室去, 「你帶我去哪裡?」她不解地問,而他只是神秘地朝她揚揚唇。 當他握著她的手走進偌大的醫師辦公室,立刻引起一陣大騷動,當然也包括—廠改邪歸正的楊偉、楊步舉和范健的連連怪叫。 戴家豪忙著和—位女醫師嘀咕,三個改邪歸正的惡質男則忙著向胡藜晶懺悔他們以往的惡劣行徑。 之後,胡藜晶被帶往一間診療室由女醫師診斷。戴家豪則等在外面、 診療室的門打開了,胡藜晶尚在裡面整裝,女醫 師則笑盈盈地早她—步出來。 「大家好,難不成人家謠傳你空有猛男架式實則無能的傳言是真的?你水噹噹的女友不但健康得很,你 這無能大師竟放著可餐的秀色任她荒蕪,至今還是個 處女,」 「處女?」戴家豪不在乎人家說他無能,倒是胡藜 晶還是處女的事實讓他猶如遭青天霹靂,久久說不出話來。 「對,是『原裝貨』,而且絕不是整型的那—種。」女醫師再強調。 戴家豪頹然地攤靠在牆上。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他那秀逗媽說對了,她是「原裝貨」,別人都懂她,可就是該死的自己「目光糊到蛤仔肉」,唾罵、冤死她不知幾百次…… 此刻的戴家豪真想哭! 第九章 「你要出遠門?」,戴家豪才踏進狐洞便見才剛從他的小套房搬回的胡藜晶紅著眼眶,忙亂地整理著行李, 「怎麼了」 「我爸爸病了,我必須回屏東一趟。」她任他將她攬向自己,—觸及他安全的懷抱,便止不住決堤的淚河伏在他胸前哭泣。 「我打幾個電話就送你回去」 「不用了!」地抬著淚眼,訝然地瞅著他。說也奇怪, 自從她上醫院檢查回來後,以往自他眼中不經意流露的鄙夷目光已被令她悸動不已的深情溫柔目光聽取代、 「給我二十分鐘」他輕柔似春風的指尖拂過她臉上的淚痕,教地恍然失了神忘了巨絕。 二十分鐘後他們已在往屏東的路上,開了幾小時的車自高雄下高速公路再升往屏東,—路上胡藜晶心事重重不多話。 戴家豪以為她的異樣是因為擔心她爸爸的病情,可絕對沒想列回到她家競是這般景況, 胡家是地方仕紳,從這棟改良式的三合院現代宅子客廳的匾額中,可以窺見她的家人歷任鄉長、議員、國大代表。讓戴家豪不解的是這樣的望族供不起她的留學費用? 而使他氣憤難平的是她家人,包括她奄奄一息正處於迴光返照中的爸爸對她冷漠的態度。 那天晚上她爸爸嚥了氣,她內心的憂鬱悲傷也只有他懂得,其他人則現實勢利得巴不得她盡早走人。 既然見了最後一面,戴家豪也不願她再受任何委屈地拉了她就回台北。 「你一定覺得我的家人很奇怪,對不對?」連夜北上,當戴家豪的車停在泰山休息站時已是凌晨。 胡藜晶將頭枕在戴家豪肩上,站在高處往晨曦薄霧籠罩下的遠處蒼巒望去。 「嗯,也許你想談談?」 她脆弱得不再掩飾,反身抱著他伏在他胸前哭得好不淒楚。 半晌之後才勉強抑住哀傷,侃侃訴說積壓了二十幾年的委屈。 「在他們眼中我是禍水。我母親在生下我不久後車禍去世,而且接連幾年家族禍事不斷,於是爺爺將這些因由全歸罪於我這個掃把星身上。他想將我送人,在一片撻伐聲中只有我的親阿姨可憐我……」胡藜晶哽咽得泣不成聲。「阿姨把我接回高雄,一個守寡的女人獨立撫養兩個孩子。她常說她命不好不怕我克,可我住進她家後,從來也沒見她有什麼倒霉的事發生。」 說到這裡,胡藜晶這才有一些許笑意。 「全是迷信,你的家人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孩子?從今以後我絕不讓人再欺侮你!」迷信!荒唐! 「你怎麼跟文祥哥說得—樣」她倏地眼睛一亮,笑望著他凝重不捨的表情, 「文祥?你書桌上那個男人?」他的語氣中多了些許醋意,又是那個「白弱雞」!宰了做成「白斬雞」還可口些、 「嗯。我在阿姨家住到高中畢業,那年暑假爸爸良心發現把我接回去,卻因我這副不祥的外表差點被隔壁村子村長的兒子強暴未遂,他們不但不認錯,還指控我到處勾引男人。那一年因為這個醜聞,爸爸沒選上鄉長、伯父沒選上國大代表、哥哥也於縣議員選舉中落選……我注定和那個家相剋,所以他們恨我,我也不願意再回去,也從此時男人敬而遠之,」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老是覺得她的自我防衛意識強烈。可是文祥那白弱雞呢?他非得弄清楚不可。 「在我屢受欺凌的時候,都是文祥哥安慰我。他影響我好深好深,我可以為了他—句讚美的話,將這超齡表現的髮型—留就留了十年;也叮以因為他的鼓勵,答應他非到美國哈佛陪他不可;為了他,不交男朋友,努力讀書……」 「你很愛他!」戴家豪只覺得—顆心被千刀萬剮般的疼痛難受。 這是不公平的,他可以比文祥愛地、疼她千萬倍,可偏偏他輸在起跑點上,晚認識了她這麼多年, 「愛他?」胡藜晶訝然地推開他。「他是我表哥呢,我怎麼可以愛他,你別嚇人好不好?」 「表哥?」戴家豪原木認真嚴肅的臉上浮現大大的笑意「那你就不用為愛走天涯了嘛,在台灣找個人嫁了不是更好?」最好嫁的人是他,那就太完美了! 「不行,我答應過文祥哥,得信守諾言,」她猛搖頭。 「難道沒什麼值得你留下的理由?」例如——他,戴家豪? 她還是搖搖頭,雖然心裡千萬般想為他留下,可是她怕,怕自己太掃把克了他全家。 他失望地、悶悶地,一句話也不說,逕自摟著她的肩往停車場走去。 「你怎麼了?」她仰頭問向身旁的他。 「沒什麼,我們『回家』。」戴家豪收起紛紛亂亂的情緒,投給她一抹和煦溫暖的笑容、語意甲有不容撼動的保護意味,只差沒有舉手宣誓:我,戴家豪將終其一生寵愛狐狸精,不,是胡藜晶;任她打、任她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她當我是豬,我就不認為自己是人,並且給她一個固若金湯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