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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李馨 他笑,儘管滿是鮮血的喉嚨已擠不出聲音,但烈宵和織雪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話。 好好珍惜你們的生命! 驀然,辛寇意念方動,引燃了火焰。 他倆被暴躍的火焰震退數步,烈宵痛喚:「辛寇!」 唯有正邪並行不悖才能解我赤煞詛咒。 燎天血魂本就一體,因特質而分正邪,所以能互生互克,只要混以銀虹之女的血將兩劍鑄熔,便是將正邪合一。只要將劍內成分溶水而服,便能解赤煞族人濃血之縛。 辛寇渾身浴火,仰天啞笑,他到現在才知道會不會太遲?烈宵能明白他說明白的嗎?突然之間他發現,原來天空是這麼的藍,藍得令人豁然開朗。烈宵說追尋的自由,是不是就是這種豁然開朗? 是否,他已學會了淡然無爭的胸襟? 闔眼,他的臉上笑意安詳,烈火的狂嘯再也與他無關了。 仇烈宵昂立在原地,空白一片的臉上沒有表情。 只有淚。 無聲無息的淚,默送著他的兄弟、他的摯友。 是英雄啊! 薛羿也哭了,薛玉更是泣不成聲;而寒士裡、夏蕙琴的頰邊也有淚痕。 織雪的淚滴在染血的衣襟上,卻不願眨眼地目睹這場火爭飛舞。 新仇炙炙烈宵 燒紅塵千萬丈 初寒紛紛織雪 熄萬古恨悵惘 所有的恩怨情仇該隨著火焰燃盡了吧? 燎天和血魂,將成往事;赤煞與銀虹的秘密,也將隨風而逝。 辛寇呢?他將也會成為往事嗎? 熊熊燃燒的烈焰中,彷彿浮現他瀟灑的身影:含笑! 尾聲 碧落鎮,一樣的寧靜,一樣的淳樸。 寒宅依然秉持著它慣有的節骨,悄然聳立,牆上攀爬的籐蔓生機盎然,絲毫看不出它是重建的宅邸。 重建的寒宅和原屋一摸一樣,不同的是宅前的竹亭,亭上題字有一! 惜! 薛羿和薛玉站在五年前最難忘的那天所站的位置,心中的傷懷不減分毫。 「好快,都已經五年了……」薛玉喃喃而語,對他的思念仍舊與日俱增,她嬌美的容顏不復當初的蠻氣,已蛻變婉約秀淑的韻致,「我一直遺憾沒有當面告訴你一句話,希望你在天之靈能聽到我的心聲:謝謝你!」 「如果沒有他,今天我們仍在懵懂的摸索愛和恨的路。」薛羿也自語,「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門曳然而開,走出來的陸伯見到他們詫異地道:「你們來了,怎麼不進來呢?」 「我們想在外面站一會兒。」薛羿謙和地望問,「老爺夫人他們都還好吧?」 「好,當然好,怎麼會不好呢?」寒士裡偕同妻子一道步出門檻,笑著打招呼,「我們血魂教主近來如何?」 「承你們之福,已經與八大門派達成聯盟協議,今後就算沒有我薛羿,血魂教也不會被不肖之人利用了。」 「胡說,武林仍需要你這位棟樑!」仇烈宵懷抱著一個小男娃而出。 「仇大哥!」薛羿迎上去,接手抱住仇烈宵臂上的小男娃,「惜之有沒有乖呀?」 小男娃張著晶亮的眼睛猛點頭,口齒不清地喊:「惜之乖,哥哥不乖!」 薛玉湊了過來:「他又搗蛋啦?」 仇烈宵一臉為父的笑意:「才剛被織雪責罵,現在還在裡頭哭。」 「小男孩調皮搗蛋是正常的事情,別太責備他。」薛玉忍不住為小侄子說情。 「再不教訓他就制不住啦!」寒士裡又好氣又好笑地所,「那小鬼靈精何止調皮搗蛋?整座宅子差點被他給掀了,氣得雪兒臉紅脖子粗的,這會兒恐怕還沒完呢。」 「這才好啊,有孩子才熱鬧嘛!」薛玉莞爾。 「是喔!一口氣生了兩個,所有多熱鬧就有多熱鬧。」 陸伯的話引得大伙笑了起來,五年前一切落幕之後,烈宵便將血魂教教托給薛羿和薛玉掌管,在他們的努力和革新下,改邪教為正派,經過五年的經營已儼然代表武林的真理公義。 有人曾提議要薛羿改個教名,所血魂二字太血腥,但薛羿二話不說便拒絕。因為血魂教乃是辛寇一生心血,他替他代理已有愧於心,怎可再改這代表他的名字? 辛寇給他們的太多太多,除了盡力維護住他的心血之外,他們能回報的也沒多少了。 五年過去了,他們無不用感激的心過每一天平淡充實的日子,那段屬於傳說的歲月已經過去了,銀虹與赤煞的詛咒也不存在了。 剩下的,除了記憶,便只有無限的懷念。 「辛寇,你別跑!」 「抓不到,抓不到!娘好慢哦!」 忽而又自門內竄出一個小男孩,雙眼慧黠晶閃,滿是頑皮之色,手腳敏捷地躲到烈宵身上,他馬上扮出可憐兮兮的模樣要求庇護:「爹,娘要打我!」 「打你?打你還算便宜你,我叫你好好反省,你居然假哭博我同情?」織雪一身絕代風姿隨後加入大伙行列。 「爹!」小男孩見父親眼中閃芒,便知他等怎看好戲,環視眾人,眼尖地轉而尋求薛玉庇護,「薛姨,娘要鞭打我!」 「鞭打?」織雪聞言差點昏倒,「才罵你兩句你就所我要打你,現在又變成鞭打了?」 小辛寇扮個鬼臉,十足淘氣相,薛玉對這個和辛寇同名的小孩總是特別疼愛,不由得又開口為他說情。 「大嫂,你就別追究了,小孩子鬧鬧無妨的。」 「哼!算你好運,有你薛姨給你護著,下次可沒這麼簡單罷休。」織雪瞪了兒子一眼,他知道自己無恙,笑得可開心。烈宵見兒子如此無憂地享受他的童年,突然開口道,「如果他還活著,想必也希望過這種日子吧!」 織雪沒好氣地嗤道:「你又在多愁善感了,辛寇哪有死,他不是好好的活著嗎?」 烈宵怔忡,是啊!他活在兒子的精神裡,活在他們每個人的心裡。當初以雙胞胎的哥哥命名為辛寇,其意不正在此嗎? 「爹,娘,你們說的那個人是誰啊!怎麼老聽你們在談,卻沒有看他來過?他是哪個叔叔?」 織雪的眼神漾著溫柔,她摸摸兒子的頭道:「他是個非常特殊的人,他的故事很長,娘以後再告訴你。」 仇辛寇儘管聰明,卻對大人們的遙億似懂非懂,眼見大人們一個個沉於思緒中不開口,他也跟著乖乖待在一邊,無聊地四處巡望,倏忽發現夕陽照在眼前有如火焰。 他們的思念,逐漸傾投在橘紅色夕陽中,五年前的火焰,猶然恍似在奔騰起舞,在他們眼前,在他們心裡舞一場關於火焰的傳說。 而火中靜立的那個人,默默含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