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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孟妮 門外響起敲門聲,亞蘭的聲音傳來。「太太,畢先生來了。」 畫廊的畢老闆來過一兩次,其它幾次都是相約在外面,今天他會來家裡不免讓她有些驚訝。 畢老闆走進畫室,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額上布著一些細汗。 當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畫作時,出於生意人的直覺,他知道自己挖到寶了,更讓他吃驚的是,賀行雲居然來自這麼顯赫的家族。 當她要求他保守她是H.Y.的秘密時,為了自己的私心,他答應了,自此之後,只有他能掌握H.Y.的畫源,這鞏固了他在畫界的地位。 這幾年來,H.Y.的畫作價格連翻了好幾倍,在他刻意的炒作下,H.Y.早已名聞海內外。 「方太太,好久不見了。」畢老闆客套的說。 「我最近很忙,所以這一陣子都沒找你。」 「我可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的新作品,你最近有畫了什麼嗎?」畢老闆涎著笑臉說。 她沉吟一下,回答,「最近什麼也沒有畫,畫得也不順心。」 他的眼睛越過她,看向剛完成的那幅畫。「這幅畫……」 行雲不自在的遮在畫的前方。「畫還沒有完成。」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畫,畫裡的陰暗氣息像壓迫得人透不過氣來,但一觸及到畫,視線就再也挪不開了。 「怎麼畫了抽像畫?這還是你第一幅的抽像畫。」他的聲音裡有掩藏不住的興奮。 她不應聲,只是將畫挪了個方向,不安的為畫蓋上白布。 「那畫的題名是什麼?」畢老闆強迫自己將視線栘開,面對著行雲。 「是……夫……夫妻,我自己瞎畫的,畫的一點都不好。」她囁嚅著。 「怎麼會不好,那簡直是……讓人印象深刻,只要看過一眼,就絕對不會忘記。」他深吸一口氣,那畫的印象仍深刻的印在他的腦海裡,灰暗得像個駭人的夢。 「不……我不喜歡,我想把它扔了。」 「別扔啊!給我給我。」他眼裡異常的狂亂嚇到了她。 她往後退,他的神情讓她害怕。「不,這畫是……是不賣的,也不給人,我要自己留著。」 「鈴∼∼鈴∼∼」電話鈴聲堅持的響了又響。 她不安的看了他一眼。「畢老闆,我接個電話,你等我一會兒。」 她忙走進內室去接電話,當她再走出來時,卻發現畢老闆已經離開了。她的視線轉向剛完成的畫,然而,畫架上竟是空無一物。 不! 她驚喘一聲,捂著心口,難以置信的瞪著那幅畫原該在的位置。她踉踉蹌蹌的奔下樓去。 「亞蘭……亞蘭……」 「太太,我在這裡。」行雲慌亂的呼喊讓她心驚,她連忙從廚房裡奔出來。 「你有沒有看到那個畢先生?」她急喘著問。 「哦!他剛剛走了。」 驚慌、恐懼緊緊的扼住了她的喉嚨。「他有沒有拿走一幅畫?」 「那先生拿著西裝外套遮遮掩掩的,看起來……還真像是拿了一幅畫……啊!太太,你要去哪裡……」 她奔出去眺上車,一邊開車,一邊手指顫抖的打電話給畢老闆,卻發現他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當她一路開車到畫廊時,不敢置信的看著店門口貼著的幾個大字--歇業中。她懊喪至極,無助的用頭抵著方向盤,感到無力感像只小蟲子似的不斷啃咬著她。 他為什麼拿了她的畫?為什麼偏偏是那幅畫?那裡面有她最隱密的心思啊!她不能說,不想說,也不願意說的話全都畫在畫裡啊! 畫消失了,耗盡她的精神、感情所畫的一幅畫消失了,而且是被一個自己所信任的人這麼卑鄙無恥的偷了! 她咬著下唇,渾身輕顫著,覺得自己被一連串的黑暗所淹沒…… ☆ ☆ ☆ ☆ ☆ ☆ ☆ ☆ ☆ ☆ ☆ ☆ ☆ ☆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畫被畢老闆拿走了,這讓她六神無主,像心愛的孩子不見了,她淒淒惶惶的找不到它。 看到以敬正坐在客廳裡,她心裡一熱,激動得幾乎要掉下淚來,但話到嘴邊,卻因為想到他昨晚的行為而硬嚥下去,她撇過頭不去搭理他。 她的淡漠讓他的心情又是一沉。一早,他幾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在清晨醒來時面對妻子,但他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現在看到她眼裡明顯的逃避,他臉一黯,沉默著。 在偌大的客廳裡,兩人各懷心事的坐著,大半天都沒說一句話。行雲整個人還陷在煩惱裡,沒察覺到方以敬若有深意的瞥視。 這時,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舒穎笑靨如花的走了進來。 「行雲。」 舒穎身著一襲高雅的細肩帶短裙,白底飄著淡雅的碎花,裙擺在膝上如蝶般翻舞,頸間系一條湖綠色的絲巾,銀灰色的細高跟鞋襯出她白皙纖細的腳踝,看起來雅致又動人,一副似乎要出遠門的樣子。 「怎麼了?你要去哪裡?」行雲納悶的問。 方以敬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直覺有什麼事不一樣了,舒穎的到訪會改變一些事情…… 「我有個朋友在加拿大,我要去找他。」 「你要去多久?」她急切的問。舒穎一直是她的閨中密友,是她說話的對象,如果舒穎不在,那她的心事要跟誰分享? 「不知道,最少一兩年吧!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要是一切順利的話,或許還會移民到那裡去。」舒穎說得淡然。 行雲和方以敬同時大吃一驚,行雲上前緊抓住她的手臂。「那勁江怎麼辦?」 「我和他在辦離婚了。」她眉開眼笑的,舉手投足間淨是自信的風情。「以後得叫我舒小姐,不能叫我唐太太了。」 方以敬說不出話,一股壓力壓得他就快透不過氣來了,這消息在他和行雲間像投下了一枚炸彈,餘波震盪著。 行雲是一臉的震驚和茫然。「怎麼突然說離婚就離婚了?你們……不是好好的嗎?」 「什麼好好的,我和他不過是在一張結婚證書上寫下兩人的名字,他玩他的,我過我的,連住都沒住在一起,幹嘛還要用一張紙綁著我,這麼一來,我們都自由了。」她聳聳肩,說得雲淡風輕,沒有絲毫的不捨。 「你……有男朋友了?」舒穎全身散發著她未曾看過的迷人光彩。 舒穎的臉紅了一下,但笑容更美了,像少女似的嬌羞神情,讓她想到了十年前舒穎初識唐勁江的樣子。 「他……在加拿大,我就是去找他的。」 行雲的心裡湧起萬千的感慨,些微哽咽的說:「你要過得好好的,我有空就去看你。」 「別擔心我,我會過得很好的,倒是你……」她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你自己要多保重自己,別忘了,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在加拿大。有空來看看我,我會想你的。」她拍拍行雲的手。 她怎會不知道老朋友的意思,行雲只是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我是特地來和你說一聲,現在我就要走了,你多保重。」 這就是舒穎,她總是瀟灑來去,明快又果斷,愛時乾淨俐落,走時也不拖泥帶水,十年前和唐勁江閃電結婚,已是跌破眾人的眼鏡,現在又不聲不響的離婚,讓人連想喟歎都來不及。 看著舒穎輕輕悄悄像一隻小粉蝶似的步伐,走得毫不留戀,一點都不猶豫的準備奔向另一個未來,方以敬的心又略沉了幾分,轉頭看著行雲一臉的複雜神情,她是在羨慕嗎?是嗎? 「行雲……」 她一震,回過了神,剛剛的迷茫消失了,眼裡已是平靜無波。 「我累了。」她長長的一歎,倦意盡現。 今天像無頭蒼蠅似的找著被偷的畫,她又累又倦,踩著沉重的腳步,現在她只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他的心一縮,她的淡漠和拒絕讓他有了不同的解讀,她……她厭了嗎?關於這個婚姻、關於他這個丈夫…… 他錯了,他很懊悔,不敢相信昨晚自己竟會有那般像禽獸的行為,那有違他的理性,絕不是向來冷靜理智的他會做的啊! ☆ ☆ ☆ ☆ ☆ ☆ ☆ ☆ ☆ ☆ ☆ ☆ ☆ ☆ 讓他意外的是,兩人之間的門居然沒有鎖,或許是她忘了鎖吧!他諷刺的想,她可能恨不得不再看到他。 屋裡是暗的,只有電視的螢幕是開著的,行雲坐在地毯上,雙手抱膝專注的看著電視。 螢幕裡放著一部老電影「亂世佳人」,黑白的老電影有懷舊的氣氛,白瑞德、郝思嘉、衛希禮在螢幕裡纏綿的演繹著愛情。 她聽到聲音,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視線又轉回螢幕上。方以敬沉默的坐到她身邊。 即使他早已熟悉電影的情節,但這是多年來,兩人難得能並肩看電影,所以他打起精神陪伴在她身邊。電影已近尾聲,這段是媚蘭死了,而郝思嘉正對著白瑞德表白,訴說著她的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