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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關關 「別這樣!」他慌了,用雙手捧住她的臉龐,急切地逼近她,試圖尋求她諒解。「我是瞞了妳,但我沒有惡意。」 她抬起她的眼光,冷冷地不摻雜一絲感情的目光。 塗劍蘅心中一震。她如果生氣發怒,他也許還有對策;但她如此冷漠而深切的絕決,卻是他所陌生的。 「你滾!」 她的臉色蒼白,推開他的手站起來,打開了大門,嚴峻而近乎冷酷地等著他。 他這輩子還沒被人家如此趕過,他的眼光慢慢變得陰鬱,怒氣掛在眼梢眉底,他的聲音僵硬。 「均均,妳到底講不講理?!」 莫均均咬牙不回答,也不肯看他,只是僵立在門邊,等著他離開。 他的心一路往下沉,忽地感覺心灰意冷。面對這樣的她,他知道任憑他再多的解釋,她一句也不會聽;既然這樣,他何必留下? 他也許驕傲得盲目,但至少他得保有一些些屬於他的尊嚴。他再看了莫均均一眼,就一言不發地從她身邊走出門去。 ☆ ☆ ☆ ☆ ☆ ☆ ☆ ☆ ☆ ☆ ☆ ☆ ☆ ☆ 屋外下知何時不起了雨,還是狂猛的大雨。置身其中不消幾秒他已全身濕透。塗劍蘅茫然地在街上走,沒撐傘亦不走騎樓避雨,路人紛紛停佇眼神看他。淋得一身狼狽依然不減英姿的男人,眉宇間陰鬱又茫然的神色……怎麼,這是在拍廣告還是什麼? 他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時間和空間對他來說都變得沒意義了。他只是氣均均,氣她如此不講理,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他。 臭女人!活該她一輩子沒人要。然而,他的心卻莫名其妙抽疼,尤其一想到她因失望而傷心,因對他的誤解而生氣,他的怒氣沒了,被雨淋散了。他的心像是有千萬隻小螞蟻在啃蝕著,又痛又難過。 只是短短的時間,他就開始後悔了。 他實在不應該離開的。他們的愛情得之不易,不該因此就結束了;他曾經用無比的耐心與毅力獲得了她的愛,他從來沒懷疑過,為什麼現在卻退縮了? 他只知道一件事--失去她,將會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而他不想面對那樣的後果。他明白,自己對她的愛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堅定了。 一想到這,他就覺得他應該回去找她,毫無疑問地。 他從出來到現在,頭一回注意起自己的週遭,發現不知不覺他已走了好遠好遠,他急於見到她,索性招手攔了輛出租車。 ☆ ☆ ☆ ☆ ☆ ☆ ☆ ☆ ☆ ☆ ☆ ☆ ☆ ☆ 莫均均應聲前來開門,看見一身濕透的他她著實愣住了。 她臉上有著未干的淚痕,顯然是哭過了,這讓塗劍蘅更加心疼。 他剛才到底在想什麼?他應該帶給她幸福、快樂的,讓她哭就是他不對。 「你又來幹什麼?」她直勾勾瞪著他,一瞬也不瞬。 他不等她允許,大跨步地進了屋子,深深地注視著她。 「我回來,因為我不打算讓妳甩了我!」 她微微一怔,不由得教他話中的熱切真誠而撼動,但她絕不能再輕易相信他。她告誡自己。 「這由不得你選擇。」 他很鎮定,完全確定自己在說什麼。 「為什麼不?妳願意聽我道歉,我就道歉;妳要聽解釋,我可以解釋,但我絕不會讓妳離開我--」 「聽什麼?!」莫均均煩躁地打斷他的話。「我什麼都不想聽!」 「妳非聽不可!」他的眼光固執而狂熱。「我不會讓我們之間就這樣毀了,妳休想!妳曾經失去過,也受過挫折,我也是!但我知道,只要能握著妳的手,我的未來便不再灰暗;我們能一同歡笑,一起面對這個世界,走過人生!」 「別再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她終於壓抑不住地爆發出來。「你還敢說你愛我?!你敢說你追求我不是為了贖罪?!甚至只為了讓你自己更好過!」她殘忍地說:「你看!馮子民讓你的信心盡失,不能再從事心理醫生的工作,但現在呢?!你把受他影響而心靈創傷的前女友醫好了!你讓她從一個不敢愛、拒絕愛的人,恢復正常了!你變相地贖了罪,甚至重拾了你的自信!你敢說不引否則,你怎麼可能那麼順利地回去你的本業?!」 塗劍蘅從進門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怒不慍。他按下自己的自尊,堅定而誠懇地回答她的質疑。 「我愛妳,不是因為贖罪,不是因為同情。如果單單只是為了醫治,我沒必要把自己賠進去。我願意考慮新的工作,沒錯,是因為妳!我有了新的自信,也是因為妳!因為妳帶給我的一切,我得以重新面對人生;我想做一個更成功的人,只因為妳!」 莫均均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他的誠懇與耐心曾經令她感動、令她折服,而眼前這些對她依然有著強大的吸引力。她感到頭昏迷惑了,她的固執漸漸瓦解了,她應該相信他嗎? 「不!不管你說得再有道理,我也不想再相信你!」 「均均……」他下意識地想拉她擁她入懷,但她卻像碰到毒藥一般地跳開。 言語是一回事,但肉體的接觸又是另一回事;她自己都不敢保證,當她被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擁在懷中時,她頑固堅持的力量,還能剩下多少? 「你別過來!」她寒著臉連退了兩步,人已經靠著陽台。她發起狠:「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讓你後悔一輩子!」 塗劍蘅嚇壞了,本能想撲上前去,卻又怕她反應過度真的跳了。 他緊急地煞住腳步,穩住心緒,沉重而深情地說:「如果妳真的跳下去,後悔的不只是我,也會是妳。我也許會再內疚一次,但妳會恨死妳自己。」 迎著她疑惑的眼光,他立刻又說:「妳曾經痛恨馮子民不負責任,就那麼拋下了妳,妳痛恨他的作法。但現在如果妳跳下去,妳跟妳所恨的人又有什麼差別?妳一樣對我不負責任,妳一樣拋下了我!」 她怔怔地看著他,心裡有股小小的反抗聲音--好!就跳給你看;可是……想著想著,那腳步卻始終跨不出去。 她知道自己並不是怕摔下去會有什麼三長兩短,那些她都不在乎!她在意的,竟然真的只是他說的那番話--不負責任地丟下自己所愛的人,自己也許解脫了,但愛她的人將情何以堪?將心比心,也因為她對他的愛,她做不到!既然她做不到對他的絕決,那麼她還有什麼理由離開他? 她突然掉下了眼淚,淚水一發不可收拾。他不假思索地立刻衝過去抱住她,一靠進他的懷抱,她整個人立刻崩潰了,淚水頓時決堤…… 「你該死!你該死……」她又氣又怨地搥打他,甚至對著他肩頭重重一咬。「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塗劍蘅閉了閉眼睛,忍著肩頭的疼痛,不發一語,一直等她鬆了口,他仍然緊緊抱著她,給她一雙支撐的臂膀。 ☆ ☆ ☆ ☆ ☆ ☆ ☆ ☆ ☆ ☆ ☆ ☆ ☆ ☆ 不知哭了多久,她抬起頭來,臉上淚痕斑斑,頭髮濕亂地沾在面頰上,眼裡有著難以解釋的疲累和無奈。 無奈,是的,但她能怎麼辦呢?也許她從來沒有認真去衡量過自己對他的感情,但經過今天這些,她忽然明白了。如果不是因為太愛他,她怎會如此反應過度? 他扶她到沙發坐下,拿面紙細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倒溫水給她,小心翼翼地如同呵護一個瓷娃娃,她的眼淚又往下掉了。 「我在紐約學古典文學的時候,子民也在同一所學院學藝術。」 頭一回,她對外人道出了她和馮子民的過去。 「他雖然還在學,其實已經畫得相當好,紐約許多畫廊都願意擺他的作品。我愛上了他,我們很快地在一起,那半年多的日子裡,我們非常幸福:還說好了只要一拿到學位就結婚,不管在美國還是回台灣結,都好。」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我滿心以為,子民就是我這輩子感情的寄托了;沒想到,他卻『突然』自殺了。」 莫均均自嘲笑了笑。 「別覺得我加重『突然』這兩個字的語氣很奇怪,對我來說,真的是突然,沒有任何預警。某一天我起床,他就忽然死了,還是警察告訴我的,他甚至連一封遺書都不留給我。」 她靜靜抬眼看著塗劍蘅。「他有病的事,還是在他死後我才知道的。他在我面前壓抑得很好,即使有些心理上的奇怪反應,我也只當做一般人的情緒化反應。他瞞我,關於他的病、他的問題。」 「你知道,」她的眼簾又垂了下去。「我受到的最大震撼,不只是因為他突然棄我而去,也是因為他竟然什麼事都不告訴我!我幾乎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而他卻什麼都不說,是他不信任我,或者是他根本不夠愛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