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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諾拉·羅伯茲 「好極了。」塞巴斯蒂安推開門,把他們引入夜幕之中。「你買。」 四人大吃特吃滴著奶酪的比薩餅時,納什心想,他們真是一個絕妙的三重唱小組。從買什麼比薩餅,到剛才那部電影裡外星人的哪種死亡方式最為有效,無論什麼事情他們都要爭論一番。他的判斷是,就像喜歡他們的美食一樣,摩根娜和塞巴斯蒂安喜歡相互攻擊,安娜斯塔西亞則不時地進進出出,擔任他倆的裁判。 顯然,他們的感情紐帶連得很緊,因為,在口角和抱怨的下面,流淌著一條不可逾越的愛河。 「別這麼蠢,親愛的。」當摩根娜對塞巴斯蒂安說這話時,納什感覺得出,在她心裡,「蠢」和「愛」的份量是相等的。聽她這麼說的時候,納什心中不禁又隱隱生出日落時在海灘上感到過的一絲妒意。 和他一樣,他們也都是獨生子女。然而,和他不一樣,他們不孤獨。 安娜斯塔西亞轉向他。什麼東西在她眼裡閃了一會兒。那眼神太像同情,以至他感到一陣尷尬。不過那眼神很快就不見了,她又成了一個笑容可掬的可愛的女人。 「他們不是故意粗魯。」她輕輕地說,「他們管不住自己。」 「粗魯?」摩根娜挽了一下頭髮,使它們灑落到一側的肩膀上,接著喝了一大口重度紅葡萄酒。「指出塞巴斯蒂安的毛病不是粗魯。不是粗魯,當這些毛病如此明顯的時候。」 她一巴掌打開塞巴斯蒂安伸向她盤裡的比薩餅的手。「看見沒有?」她對納什說,「他總是貪得無厭。」 「大度一點兒嘛。」塞巴斯蒂安說。 「自負。」說著,她對表哥露齒一笑,美美地咬了一口比薩餅。「脾氣暴躁。」 「胡說。」心滿意得地品著葡萄酒,塞巴斯蒂安向椅背上靠了靠。「我是難得的好脾氣。你才老發火呢。對不對,安娜?」 「得了吧,實際上,你們倆都——」 「她是本性難移。」塞巴斯蒂安打斷她的話,「小時候,稍不順心,她就像個女妖精似地嚎啕大哭,要不就躲在角落裡生悶氣。自製從來就不是她的強項。」 「我不想指出這一點,」安娜斯塔西亞對他說,「但是摩根娜大哭,至少有一半的時候是你招惹了她。」 「那當然。」毫無悔意的塞巴斯蒂安聳了聳肩。「太容易了。」他朝摩根娜眨了眨眼。「現在也一樣。」 「雖然事隔多年,我還是後悔當初把你從天花板上放下來。」 正在喝飲料的納什頓了一下。「對不起?」 「一種特別下流的小把戲。」塞巴斯蒂安解釋說。對於敗在表妹手下,至今他仍耿耿於懷。 「那是你罪有應得。」摩根娜的嘴在杯沿上撇了一下。「我是否已經原諒了你,還不好說呢。」 安娜斯塔西亞只能表示贊同。「你老愛耍賴,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寡不敵眾,只好服軟。稍加努力,他甚至能在回憶中挖掘出一些幽默來。「我那時才十一歲。小男孩耍賴情有可原。不管怎麼說,那不是一條真蛇。」 摩根娜輕蔑地說,「看上去可跟真的一樣。」 塞巴斯蒂安嬉嘻地笑著,探過身去,把故事講給納什聽。「五一節的時候,我們全去了布裡娜姨媽和馬修姨夫家。我得承認,那時我總是想方設法惹惱我的小表妹,而且我知道她害怕蛇。」 「靠彫蟲小技嚇唬人,那真像你。」摩根娜忿忿地說。 「問題是,這小傢伙膽子忒大——就怕這一樣東西。」塞巴斯蒂安和貓一樣的褐色的眼睛由於幽默而亮了起來。「男孩子總歸是男孩子,於是我就把一條橡膠做的蛇扔到了她的床中央——當然是她在床上的時候。」 納什止不住要咧開嘴笑,不過他看到摩根娜調皮的眼神時,還是努力把自己的笑變成了咳嗽。「那東西似乎不那麼可怕。」 「他做的蛇絲絲地響,而且會爬。」安娜插了一句,說完拚命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塞巴斯蒂安懷舊地歎息了一聲。「那個魔法我琢磨了好幾個星期。施展魔法從不是我的長項,所以,總而言之,我那一招兒不太漂亮。不過——」他斜眼瞟了一下摩根娜,「倒挺管用。」 納什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和他一起坐在桌前的,畢竟是三個有判斷力的人。 「尖叫完了以後,我識破了塞巴斯蒂安可憐的小把戲,於是就把他弄到了天花板上,讓他吊在那兒,頭朝下。」她的語氣有些自鳴得意。「多長時間來著,親愛的?」 「難熬的兩小時。」 她微笑著說:「要不是我母親發現了你,叫我把你放下來,你現在還在那兒吊著呢。」 「接下去的整整一個夏天,」安娜斯塔西亞插嘴說,「你們倆互相鬥法,而且誰都沒少吃苦頭兒。」 塞巴斯蒂安和摩根娜相視而笑。然後摩根娜歪了歪頭,斜眼瞄了一下納什。她幾乎聽到了命運的車輪旋轉的聲音。「你肯定不想喝杯葡萄酒嗎?」 「不喝,謝謝,我要開車。」他認識到,他們想讓他上場。他朝摩根娜微微一笑。他幹嘛要介意?這能使他成為這個小圈子的一員,而且還能為他的故事提供新的視角。「這麼說,你們,呃……小時候老是互相開玩笑?」 「一個人要是有了特殊的天賦,很難滿足於普通的遊戲。」 「無論咱們玩什麼,」塞巴斯蒂安對摩根娜說,「你都作弊。」 「當然啦。」摩根娜不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把自己剩下的比薩餅遞給了他。「我喜歡贏唄。天不早了。」她站起身,在表哥表妹的臉頰上逐一親了一下。「開車送我回家好不好,納什?」 「沒問題。」這正合他的心意。 「小心點兒,科特蘭。」塞巴斯蒂安徽懶地說,「她喜歡玩火。」 「我注意到了。」他握住摩根娜的手,領她走了出去。 安娜斯塔西亞一隻手捧著臉,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看他倆之間頻頻迸發的火花,我真奇怪,剛才桌子底下竟沒燃起沖天烈焰。」 「很快就會烈焰滾滾,」塞巴斯蒂安愣愣的眼睛變暗了,甚至有些黯然神傷,「不管她喜歡不喜歡。」 安娜立即擔心起來,把一隻手放到了他的手上。「她不會有事吧?」 他無法像自己希望的那樣看得一清二楚。事關家人,特別是涉及摩根娜時,這一點談何容易。「她難免會摔個觔斗,擦破點兒皮。」他有些難過。不久,他的眼睛亮了起來,輕鬆的笑容又回到了臉上。「她會度過這一關的,安娜。就像她說的,她喜歡贏。」 摩根娜想的不是什麼戰鬥或者勝利,而是吹到臉上的風多麼涼爽和滑潤。她仰起頭,凝視昏暗的天空。夜空中,星星眨眼,一輪彎月時隱時現。 陶醉於美景之中是自然而然的事。曲折迂迴的路上疾馳的敞篷汽車、朦朦朧朧的月光、夾帶海水味道的空氣。欣賞他,欣賞這個男人,更不是什麼難事。泰然而自信地駕車、大聲播放收音機中的音樂、渾身散發夜晚和神秘的氣息。 她扭過頭,琢磨起他側面的臉部輪廓。哦,她會很喜歡的,如果用手指滑過那張稜角分明的臉、探尋面部骨骼的輪廓、撣拂一下那張聰明的嘴、或許再感受一下下巴上的不太過分的粗糙。那將是非常愉快的事。 那麼,為什麼還要猶豫?雖然她從不亂來,或把每個有吸引力的男人都視為潛在的情人,但她意識到自己有一種被他所愛的深深的慾望。而且她已看出,無論如何,這件事很快就會發生。 摩根娜意識到,這就是她的答案。她從不甘心成為命運的傀儡。 但是,當然,如果她自己選擇了他,如果她始終把魔力保持在自己手中,那和由命運牽著鼻子走就不同了。她畢竟是自己的主人。 「你今晚為什麼沒進城呢?」 「我有點兒煩。煩自己。」 她理解這種感受。雖然在她身上這不多見,但每次有了這種感覺,都難以忍受。「劇本順利嗎?」 「相當順利。過幾天我應該把劇本寄給我的代理人。」他瞥了她一眼,但馬上就意識到不該這樣做。風兒吹拂她的秀髮,月光映照她的肌膚,看上去那麼漂亮,那麼迷人,他簡直不想把眼睛挪開。駕駛一輛飛馳的汽車,這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你幫了很大的忙。」 『也就是說你跟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不是。摩根娜,我——」他已經開過摩根娜家的車道,於是一下收住了嘴,接著詛咒了一聲。他把車子倒回,轉入車道,但仍讓馬達開著。有一會兒工夫,他沉思不語地坐著,默默地看著那座房子。只有一扇窗戶亮著金黃色的燈光,其餘的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