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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水晴光    


  "燕若,走吧。"

  莊燕容已經挑好了東西,走出來招呼了一聲。看著神色茫然的莊燕若,莊燕容微微搖搖頭,剛剛看著還有點神采,怎麼現在又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莊燕若跟在姐姐背後,腦子裡卻一直徘徊著韓家的事情。

  躊躇的在長青鏢局門口徘徊了一會,莊燕若才慢慢的走進了大門。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莊燕若走到後院,一眼看見韓至永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正低著頭發呆。

  "韓大哥。"

  莊燕若低叫了一聲。

  韓至永猛然抬頭,彷彿沒有料到會是莊燕若一樣,驚愕的樣子讓莊燕若心裡一痛,眼睛裡又開始聚集起水氣來。

  "啊,你來了,坐吧。"

  韓至永的眼睛裡滿是血絲,神色憔悴,他定了定神,放下手中的紙筆,站了起來。

  "韓大哥,鏢局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莊燕若垂著頭低聲道。

  "多謝了,不過我會想辦法的,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不待莊燕若說完,韓至永已是下假思索的拒絕了。雖然這幾天為了錢的事情他已經被弄得焦頭爛額,可是他不想讓莊燕若為自己擔心,私心裡更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如此窘迫落魄的樣子。

  "韓大哥,你不用瞞我了,我已經打聽過了,你要賠給人家三千兩銀子是不是?"

  韓至永默然不語。

  貨物被搶,保鏢的鏢師畏罪而逃,按規炬是他們鏢局要賠出來的。主家其實並沒有為難他們,只要求按原價賠償,已經是很寬容了。若他們如果不能按時賠出銀子,長青鏢局的牌子就算是倒了,今後斷然再不會有人上門。

  可是因為父親去世前重病數年,不能理事,所以他接手鏢局的時候,鏢局的生意已經是相當慘淡,幾乎是入不敷出,這幾年他苦心經營,雖然逐漸好了起來,但是家中卻並無太多積蓄。一時間要籌到三千兩銀子實在為難至極。

  韓至永頹然地以手支頭,一言不發。

  莊燕若從來沒有看到過韓至永這麼困窘愁措的樣子,以往的風采點滴無存,心中是難過不已。

  "給你。"

  莊燕若把一直捏在手裡的東西遞給了韓至永。

  韓至永一愕,不明所以的接過來,仔細一看,當時就楞住了,那是一張三千兩銀子的銀票。

  "燕若,你,這個,我不能要。"

  韓至永像是被燙著一般把手裡的銀票迅速的又塞回莊燕若手裡。

  "為什麼?我只是想幫你罷了,難道我,我……"

  莊燕若猛的抬頭,大顆的淚水緩緩的從她臉頰上滑下,一滴一滴,彷彿千斤重石般砸在了韓至永的心頭。韓至永無措的呆立著,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才能止住這淚珠,止住他心中無法遏止的心痛。

  這些天,他忙著處理發生的事情,有意無意間忽略著莊燕若的話在他心中掀起的狂潮。可是今日再見莊燕若,他卻再也避不開深藏心底的感情。

  他怎麼會不愛莊燕若呢?

  她那麼美麗那麼純真那麼可愛,她闖進了他的生活裡,也同樣闖進了他的心裡。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如莊燕若這麼牽動著他的心,擾動他的情緒,可是,礙於太多的顧慮他卻選擇了逃避她的感情。他騙自己說自己只是當妹妹一樣喜歡著莊燕若,如今面對莊燕若的眼淚,他卻再也瞞不過自己的心。

  "燕若……"再也無法遏止自己情意的韓至永難以自禁的伸出手去,緊緊的把莊燕若攬進了懷裡,喃喃的呼喚著。

  突然被韓至永抱入懷裡的莊燕若卻楞住了,韓至永抱著她,抱得那麼緊,彷彿終於抱住了心中最珍貴的寶貝一樣。偎在韓至永寬厚的胸膛上,她忍不住喃喃道:  "韓大哥,我好喜歡你。"

  "燕若,我愛你。"

  韓至永情緒激盪之下,吐露了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情意。

  韓至永的話讓莊燕若呆住了,說不出心裡是歡喜還是酸楚,她的眼淚卻流得更急。

  "你們在幹什麼?"

  突然的質問聲把相依相偎、兩情依依的兩個人嚇了一跳。他們轉頭一看,韓母拄著枴杖,正滿面寒霜的站在院子裡,冷冷的看著兩人。

  莊燕若被嚇了一跳,呆呆的看著容色冷厲的韓母,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韓至永更是如遭雷殛,不由自主的一把推開還偎在他懷中的莊燕若,臉色慘白的看著母親。

  他太瞭解母親了,母親生性好強、恪守禮法,對他們兄弟一向管束得極為嚴厲,不許他們有半絲行差踏錯。自己已有婚約在身,而芷青更是母親早就認定的兒媳婦,這種情形他,他卻喜歡上了莊燕若,對母親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看兩個人下作聲,韓母厲聲叉道:"至永,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娘……"  :

  韓至永六神無主,只叫了母親一聲,聲音充滿了軟弱。

  "韓伯母,我喜歡韓大哥,請你答應我們在一起吧。"

  莊燕若看看韓至永為難的樣子,咬咬唇,大聲的說道。

  "莊小姐,你好歹也算是大家閨秀出身,怎麼可以說出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情來?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豈能容得你們私下胡來?而你竟然還有臉當我的面說出這等話來,簡直是太不懂事了。"

  "你是未出閣的閨女,卻每日和男人廝混在一起,難道不知道羞恥嗎?我早就看不慣你了,只是畢竟不是我家的孩子,才一直隱忍不說,沒想到你竟然想要勾引至永……我的兒子,絕對不許學壞的,今後,還請莊小姐莫再踏進我家家門,韓家的子孫可是規規矩矩做人的。"

  韓母言辭尖刻,厲聲暍斥著莊燕若,莊燕若從小嬌生慣養,何時被人這麼罵過,一時間心中氣苦,臉色早已經慘白如紙。

  韓至永焦急的看著莊燕若變得慘白的臉,心如刀絞般的疼痛。他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想要阻止母親繼續斥罵莊燕若,卻被韓母一枴杖打在背上,對他喝道:"你給我跪下。"

  "娘。  "

  韓至永一屈膝,無奈的跪在地上,仍然哀求的喊了一聲。

  "伯母,難道我喜歡韓大哥就是勾引他嗎?難道我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就是不知廉恥嗎?我喜歡韓大哥,他也喜歡我,難道這不比什麼婚約更要緊?"

  莊燕若越想越是委屈憤懣,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究竟做什麼錯事,要受這樣的羞辱。忍不住抗言分辨起來。

  "你不要叫我伯母,我承不起這個稱呼。至永,你把這個人給我趕出去,你今後若是再見她,就不要叫我娘……"

  韓母沒想到莊燕若竟然還敢如此振振有辭的反駁她,一時間氣得渾身顫抖,一句話沒說完,已經俯身劇烈的咳嗽起來。

  韓至永急忙從地上站起來,扶住母親,焦急的幫她拍著後背順氣,好容易韓母緩過氣來,韓至永趕緊扶著母親坐下,這才責怪的看了莊燕若一眼,顯然怪她不該和韓母爭執。

  韓至永責怪的目光彷彿刀子一般重重的黥在了莊燕若的心上。她咬住自己的下唇,極力的忍著眼淚,一扭頭,轉身跑出了長青鏢局。

  出了長青鏢局的大門,莊燕若根本不辨方向的狂奔著,直到耗盡力氣,才漸漸慢下腳步。茫然的看著四周,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荒涼的野地,只有幾棵老樹在曠野中孤獨的站著,四周沒有一個人。

  完全不覺得害怕的莊燕若茫茫然的在不知名的地方躑躅著。她知道韓至永不會追出來,韓至永是一個很孝順的人,怎麼會違逆母親的話呢?就算他喜歡自己,可在他心裡,怕是十個莊燕若也比不上從小含辛茹苦撫養他長大的母親吧?

  莊燕若淒苦的笑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會給自己招致這麼大的羞辱。為什麼會這樣呢?自己只是喜歡韓至永,為什麼他母親要這麼羞辱自己?

  勾引韓至永學壞?這麼大的罪名她怎麼擔當得起,她只不過是單純的喜歡那個溫和的男子罷了,從來沒想過其他的事情啊。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冷風漸起,莊燕若單薄的衣服無力抵抗傍晚的寒風,她瑟縮了一下,抱住肩膀,緩緩的在樹下坐了下來。

  不多時,竟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了,老樹殘破的枝葉擋不住雨絲,很快,莊燕若的身上已經濕透了,她蜷縮在樹下,好似完全沒有感覺一般,一動也不動。

  突然,一把傘遮在她的頭頂,突然停止的雨水讓莊燕若怔了一怔,有些呆滯的抬頭,她就望進了一雙深邃如夜般的眸子裡。

  俊美絕倫的容顏,淡漠冰冷的神情,深邃幽遠的黑眸,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是江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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