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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寄秋 下著棋,曲喵喵看似是在對著棋盤說話,但是大夥都心裡有數她口中的愣木頭是誰。 「我是為你的閨譽設想,男女共枕有悖禮教。」真怕了她。 「哼!少來這一套,是你沒把握當柳下惠吧!」她可沒說要失身,是他的大床看起來比她的「小」床舒服。 不過話又說回來,床小是小了點,但睡兩個人還剛剛好。 玄漠臉上一訕,輕咳了幾聲。「你該知道自己有多麼叫人無法自持,我是男人。」 「我有叫你忍嗎?分明故意讓我難堪,你嫌棄我長得不夠美。」兩指間的棋子一擲,輕易地嵌入他面前的石桌。 好俊的功力。「你若不美,我想天下沒有一個女人稱得上是美女。」 寒翊搖頭,「咳!將軍,你的意見不代表我的意見,曲姑娘是美得日月都失色,但我的兔兒也不差,足叫百花沒了顏色。」天下最美的女子是他愛妻。 「哈……誇張,寒大統領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難怪你瞧不上我這個庸脂俗粉。」他是唯一不受她美色勾引的人,定力十足。 「曲姑娘的美貌是世間少有,在下可沒膽子和將軍爭。」瞧玄漠的臉色一下子青,一下子紫的,八成不快曲姑娘的「遺憾」。 「你說那個塊頭大卻沒什麼腦的傢伙呀!他的眼睛叫屍水糊了,根本分不出美醜。」 「喵喵。」她一張嘴足以毒死西湖的魚。「你別再挖苦我了,我從來沒有說過你不美。」 哼!他又瞧不起她。「你也沒說我很美,你不曉得愛慕虛榮是女人的天性嗎?」 寒翊在心裡回道:不包括我的兔兒。 「你的美還需要別人讚揚嗎?目未盲的人都看得出你的天香國色,人間少有。」再高層次的好話他不會說了。 「你最好每天準備三句讚美好養我的虛榮心,否則我保證你餐餐有料吃。」不怕她下毒的話。 嗄?!未免強人所難。 玄漠轉個方向,「寒翊,你睡著了嗎?一盤棋由黃河下到長江還下不完。」 「是的,將軍,屬下會很快的贏……」一句輕哼讓他適時改口。「打平。」 「你想有多快呀!是不是認為婦道人家棋藝不精是應該的。」他要敢點頭,她馬上讓他少只耳見人。 「不,曲姑娘已是在下生平難得遇上的高手,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寒翊是睜眼說瞎話。 她棋術中上,但棋品奇差,輸不起又愛計較,一盤棋若沒下個半時辰就是瞧不起她,還不許他放水,害他贏得好辛苦。 「雖然你說的沒一句真心話,可是聽在我耳裡就是開心,不像某人……」悶葫蘆打水——咚一聲就悶不吭氣。 那個某人已經哭笑不得。她的要求未免太多了,又沒人要她跟著他不放。 「將軍是不擅言詞,但他絕無一絲虛情假意。」只除了看不見。 「叫他把心拿出來看呀!肯定是黑不隆咚。」看了也是白看。 「嗄?」心能取出嗎?人還能不能活? 玄漠搖頭苦笑,「寒翊,專心你的棋盤,某人正偷了你的馬。」她實在……太沒品了。 咦?真的少了一隻馬。「曲姑娘,你要在下讓一馬儘管開口,將軍今日不上馬。」 棋子一落,他當場將死她,贏了這一局。 「你……」可惡。「觀棋不語真君子,姓玄的,你是小人。」 「不叫我相公或是漠哥哥了?」姓玄的?聽起來不太順耳。 能屈能伸女丈夫,「喲!我說玄大爺,你近日哪兒發財呀?買好墓地了吧!幾時讓我去上個香?」 他為之失笑。「喵喵,你可以幫我測個字了吧!」 「沒空,我手酸。」玉指一捻,她忙著嗑瓜子,吐瓜子殼。 玄漠不曉得該如何形容眼前的女子,說她性子開放卻十分小心眼,一丁點的小事都記掛在懷,無時無刻不忘拿出來提醒人家幾時犯了小過小錯。 一下子可以是嬌媚無比的妖嬈女子,一下子像個孩子般任性、耍脾氣,變化莫測的性子叫人無從捉摸。 她的美絕非筆墨能形容,連聖人都會動心,何況他只是凡夫俗子,很難不去受她一顰一笑的影響,進而多看她一眼、兩眼、三眼…… 她不只狡猾而且奸詐,明知道鮮少有人能逃得過她布下的迷魂術,可她悉數的全用在他身上,動不動膩在他身上磨磨蹭蹭,找著機會就吻他,反客為主地佔據他所有思緒。 他真是被她害慘了,變得不再冷漠寡言,少了令人寒顫直打的冷鷙,這樣玄漠自己都覺得陌生。 「本來有好玩的事想讓你插一手,現在看來是多事了。」人,都有其弱點。 果真,她兩眼倏地發亮。 「漠哥哥,你說有什麼好玩的事?人家好久都沒動了。」她馬上巴了過來,語氣和神色恢復嬌滴滴的模樣。 「手不酸了?」 曲喵喵立即甩甩手,蹭呀蹭向他臂膀。「哎呀!人家開個小玩笑你也當真,奴家可捨不得漠哥哥失望。」 這丫頭諂媚的功夫真是一流。他暗歎。 「我寫個字,你來測,不為難吧?」他瞧見她眼裡在罵他小人,可是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迥異。 「不不不,我最喜歡幫人測字,你儘管用力的刻,人家一定幫你有命算到無命。」她笑得非常的甜。 「嗯!你說什麼?」他是拿筆不是握刀,用力刻什麼刻。 「沒有啦!人家是說漠哥哥的字蒼勁有力,一看就知道功力雄厚。」好玩的事是什麼呢?真令人期待。 貪玩的性子叫她靜不下來,表情的雀躍令人莞爾,通常只要和她扯上關係的事,小事會變成大事,終釀成無法收拾的禍事。 玄漠命人取來文房四寶,略微思索了一下,巧施腕間力道寫下一個「玄」字。 「漠哥哥要測什麼,婚姻,感情,事業?」這個字可好可壞。 「就測這次追捕盜匪的結果。」守了三天仍不見動靜,他的心中滿是疑惑。 她看都不看地只給他四個字,「徒勞無功。」 「什麼意思?」十幾個人連連追了七、八天竟是徒勞無功?! 「你瞧你的玄字是頭重腳輕,先前很重,到了最後一筆卻顯得輕描淡寫,意味著虎頭蛇尾,只為結束而結束不具意義。」 「你是說我們被耍了,不可能將危害鄉里的惡人繩之以法?」他不接受這種失敗。 「繼續追下去當然可以,只是……」咬咬下唇,她猶豫著說與不說。 「別再吞吞吐吐,不像愛玩的小貓兒。」她似乎有些不安。 她吐了一口氣,「在劫難逃。」 不想說的,這個字玄妙無比,若不用心很容易走入曲徑裡做了相反的解釋,一是吉來一是凶,看似否極泰來卻隱含殺機,吉中帶著大凶。 玄字加上目乃是眩,眩指目光迷亂看不清楚真物,暗暝無光,加上火便成炫,同樣因光彩奪目而受到惑亂,人的肉眼將無法直視,錯過真相。 一明一暗之間就是透露了玄機,生與死於一線之間,稍有疏失命喪當場。 「喵喵,劫是指我的嗎?」他大概猜得到是有關於哪方面。 還有我。「玄的頭你下筆時按得特別重,墨汁都滲透紙張,表示你身上壓著一股很沉重的氣,怎麼也抒發不了,日積月累的壓抑在心頭。」 上頭一點在一的正中央,以人而言泛指心口所在之處,點有多重,心的承受力就有多重。 墨透紙,人透心,終日鬱鬱寡歡難展顏。 「我該怎麼做,就此放棄?」要他半途而廢有違他處事之道。 「看你的意願喏!這是你的問題,與旁人無關。」她刻意指出此事攸關個人,勿牽連他人。 他瞪著紙上的字,久久才開口一問:「東方嗎?」 「玄字下頭是個麼,指的是不管路徑如何歪斜、曲折,麼字的開口永遠朝著東邊。」她明確的指出。 無路可走,退亦無可退,只能朝東。 「還是東方,是老天的意思嗎?」淡然的苦澀微微勾勒在他唇邊。 「漠哥哥,你要不要聽聽我的建議?」她略帶興趣的眼中閃著光芒。 「不要。」通常她的提議會非常「好玩」,但損失慘重的是他。 曲喵喵一惱的發出嗔音,「唔,漠哥哥好小氣,人家為你分憂解勞,你就不能體諒我勞苦功高嗎?」 「你做了什麼事勞苦功高,就為了測個字?」他不以為然的目一橫。 「人家傷神嘛!練武的人該知元神重於肉體的修練,你一點都不關心人家的死活,你好壞哦!」她趁機在他曲中穴紮了一針。 他吃痛的一擰眉,「喵喵,把針拔掉。」 「人家心痛嘛!你當然也得感同身受。」她總有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眨著水媚的清澈眼眸,她的表情硬是無辜得緊,彷彿她剛做的是理所當然的事,不該受到任何責難,她才是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