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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柏沙    


  「但是我受不了大家在你背後用譏諷與誣陷的言語譭謗你,我受不了這樣!」紀菱忿忿的猛搖頭。

  「不要緊,我能忍受的。」他淡淡的扯出一抹無奈的微笑,語氣卻帶著滿足的說:「在此刻,我能確定你一樣愛著我,這樣就足夠了。」

  「難道在經過今天以後,我們還是得保持像主人與傭人這樣可笑的關係嗎?」

  「我想這樣對你會比較好,你現在才十四歲,我們談那些都還太早,唉!或許……我不該這麼早跟你表白感情的。」他心中的感性與理性正在腦海中交戰著,開始有些懊悔自責自己衝動的行為。

  「展桓,求你不要這樣說!我一點都沒有後悔。」

  忽然,腳步聲越來越近,於是史展桓結束兩人的對話。

  「好了,夜已深,你還是趕快進屋去吧!」

  「展桓……」

  「聽話,嗯!」他向她展露一個安撫的微笑。

  看來不速之客真的往這裡來了,在這種情況下的確很容易讓人誤解,她是不在乎,但若是再引起更難聽的流言中傷史展桓的話,那是她最不樂意見到的。

  於是,她一咬唇,離開史展桓的懷抱,慢慢的踱回屋內了。

  而目送紀菱步回家中的史展桓,望著她曼妙的身影,他在心中立下一個重誓,此生他一定要力爭上游成為足以匹配她的人,傾此生之力,不論如何艱辛萬苦,唯有達成目的,方始罷休!

  ☆ ☆ ☆ ☆ ☆ ☆ ☆ ☆ ☆ ☆ ☆ ☆ ☆ ☆

  一個星期後,紀龍開自峴港風塵僕僕的回到西貢,峴港是船隻進出最活絡的港口。由於越共已直逼南越,眼看就要直驅西貢,而美軍也撤退得差不多,此時的局勢猶如上了弦的弓,所以他做了某些重大的決定。從峴港趕回來,就是打算對家裡的人宣佈他的決定。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佈。」用完晚賓後,紀龍開用具有威信的口吻說:「過完這個清明節,我打算把船全部撤回台灣。」

  此話一出,全部的人都愕然的看著紀龍開,但還是安靜的聽下去。

  「目前美軍已進入撤離的最後階段,時間所剩不多,所以我要管家和史老師帶著紀菱和詠虹先回台灣,這邊我只打算留下展桓和碼頭的一些工人,他們會留下來跟我處理最後階段的事宜,其餘的人只要是願意跟著撤回台灣的,一律在一星期後搭船離開。」

  大家都訝異於這突如其來的決定,尤其是紀菱,她更是蒼白著一張臉。

  「爸……為什麼留下展桓?」

  這表示她得與父親和史展桓分離,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倏地湧現,使她手腳發冷,並強烈的告訴她,她不可以離開這兩個男人;尤其是在史展桓向她表明了心意之後,她更不能離開。

  這份不安深深的扯痛她,她極為害怕這撕扯她的戰慄感。

  「展桓對公司的事務很熟悉,加上他會多國語言,對我來說是一個得力的幫手;而且我需要留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在身邊,而展桓是最好的人選。」

  「我也覺得展桓留下來幫紀先生是個好主意,畢竟在這個非常時期,有個人能留在身邊幫忙是最好不過了。紀先生,你可以放心把小菱交給我,我會平安的把她送回台灣的。」史素芬原本就覺得現在的局勢不宜久留,而且她發覺兒子與紀菱太過親密了。

  她瞭解自己的兒子,展桓對紀菱的好感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甚至己超過一個接受恩惠者應有的立場,她怕事情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接受紀家恩惠已在下人之間議論紛紛,她無法再忍受別人說她是貪圖紀家的財產,所以她是贊成展桓離開紀菱的。

  「太好了,既然這樣,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一個星期後你們就動身,行李越輕便越好,其他的事宜我會找齊伯安排一切。」紀龍開用命令的口吻對在場的人宣佈,他一直是家中的主宰,所決定的事也是不容質疑的。

  史展桓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表情凝重的接受紀龍開的命令,因為他所處的立場沒有他可以反駁的餘地。儘管他是一千個不情願、一萬個不願意離開紀菱,但他不能有任何反對意見,這份無奈使他的心擰痛了,眉也蹙得更深了。

  「不!」紀菱大喊著,「我不要離開,只要爸跟展桓不走,我也絕對不走!」

  紀菱發出一連串驚人的嘶吼後,便哭喊著衝回自己的臥室。

  「小菱!小菱!」紀龍開原本要追著紀菱上二樓,但有一個身影比他快一步追著紀菱往二樓上去。

  史展桓一面快步的拾階而上,一面對紀龍開說:「紀先生讓我來,我去勸勸她。」然後他未等紀龍開允許,也不顧母親與眾人的詫異眼光,筆直快步的走入紀菱的房間。

  ☆ ☆ ☆ ☆ ☆ ☆ ☆ ☆ ☆ ☆ ☆ ☆ ☆ ☆

  史展桓走入紀菱的房間後,看見她斜臥在她豪華的錦緞床上,長髮披散在床罩上,纖弱的雙肩因哭泣而顫抖著;看她哭得那麼無助、那麼哀威,讓史展桓的心都掀痛。

  他在床沿坐下,輕柔地撫著她的髮絲。「紀菱,別哭了!」

  知道進來的是史展桓,紀菱起身撲進他的胸膛,激動的哭喊著:「展桓,不要讓我離開,幫我求爸爸讓我留在你們身邊好不好?」

  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哭得有如風雨中的梨花,她那模樣教史展桓好心疼,更加緊摟住她嬌小的身軀。

  「別這樣,紀菱。紀先生的判斷不會錯,你留在這裡的確會有危險;我也捨不得你走,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我實在無法想像,但是為了你的安危,我們忍耐一下好嗎?」

  「不!你不明白,我不可以離開你們的,我有一個預感,只要我一離開就再也見不到你們。展桓,相信我,我的預感不會錯!求求你……」

  紀菱蜷縮在史展桓的懷裡哭得梨花帶淚、泣不成聲。她心頭一直有個無法道出的壞預兆,使她堅信這次的離別會讓她的靈魂死去,心靈枯竭。

  「紀菱,別哭了,你會把我的心哭碎的。」他更加圈緊她。

  史展桓驚訝於她的早熟,更訝異於她對此事的執著,這不應該是個十四歲女孩應有的反應!她此時像個知道情感痛楚的小女人;但是在她這樣純真的花樣年華里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她一直是大家所呵護的寶貝,不應有這麼多的情緒。

  「紀菱,你這樣教我該拿你怎麼辦?我是這樣的愛你、捨不得你,這五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你,心思沒有一刻不深繫於你;但是眼前的局勢這麼險惡,你留下來又不知會有怎樣的危機……天啊!我該怎麼辦?」

  史展桓從沒有像此時這樣後悔過,他不該這麼早就與她談感情的,若不是他向她表白的話,她也不會這麼的痛苦:若不是因為他給了她愛情憧憬,她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不捨與牽掛,在她美麗璀璨的年華里,不應該承受這麼多愛情的陰霧。他後悔而自責的喊道:「我不該愛上你的,至少不該這麼早就讓你知道我愛你,我不該的!」

  「別這麼說展桓,這是阻止不了的事,就像我愛你一樣,也是一件無法抵擋的事啊!」紀菱淚眼婆娑的注視著他,而他的綠眸也閃爍著愛的光彩凝視著她。

  良久,史展桓捧起她的臉蛋,吻去她頰上的淚珠,沿著淚痕滑來到她小巧的嘴角,先是輕啄,接著整張唇壓上她的;帶著灼燒般的熱情吸吮著她,彷彿想把自己的靈魂探入對方的心靈深處,他們輾轉吻著,雖然這是彼此的初吻;但卻如奔竄的火舌一樣難以控制。

  此時,兩人都感到一陣虛弱的暈眩,緊擁在一起的軀體傾跌在床上。

  他將她緊緊的環抱在懷中,感受著她已發育良好的胸部緊貼住他的胸膛,這令他不由得血脈債張,放任手掌在她的背脊來回的游移。

  天啊!史展桓,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她才十四歲,你竟然對一個少女興起這樣的慾念!他提醒自己要理智、要冷靜,現在還不是時候,問題也完全沒解決,但他仍控制不了自己,紀菱的唇就像橫越沙漠後啜飲的第一口甘泉,使他的自制力幾乎全崩潰了。

  就在他們吻得難分難捨之際,房門倏地被打開了。

  ☆ ☆ ☆ ☆ ☆ ☆ ☆ ☆ ☆ ☆ ☆ ☆ ☆ ☆

  史素芬與紀龍開出現在門口,史素芬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刷白了臉。

  完了!前一刻才擔心的事,現在就發生了。

  而紀龍開已鐵青著一張臉,惡狠狠地、一字字的自牙縫裡進出話:

  「好啊!史展桓,這就是你急著上來安撫小菱的結果嗎?」

  兩人在紀龍開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連忙分開彼此,但剛才兩人在床上擁吻的情景在紀龍開傳統思想的觀念裡,已是如捉姦在床一樣的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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