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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柏沙    


  沒多久,在史詠虹的熱烈追問下,原本不願吐露如何逃離那場戰火的紀菱,還是如實的把自己如何離開西貢來到美國的經過道出。

  但三人都很有默契的隱瞞自己心中痛苦的一面,以及令人敏感的西貢事件,那似乎是個灼痛人心的傷口,使人不敢輕易去碰觸。

  儘管紀菱很想知道當年事件的始末,可是今天並不是好時機,史詠虹與這事件並沒有關聯,甚至不知情,因為從史詠虹的談話中聽出,當年父親在西貢被殺,她以為父親是死於戰亂中;她沒有糾正史詠虹的錯誤,也沒有指出史展桓是弒父兇手的疑慮,因為她還不曾從他口中得到證實,她不願在史詠虹面前妄下斷語。

  而且她心中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告訴她,史展桓不會如此殘忍的,但她明白他的確知道整個事情的始末,只是他不願道出罷了。

  所以她選擇性的講述她如何自越南逃離的經過,但就在她說到最後時,她發現史詠虹的情緒開始激動,而漸趨怪異。

  「小菱……為什麼上天總是給我們這麼多的磨難,讓我忍受這麼多的折磨還不夠……」史詠虹哭倒在紀菱的懷裡,有些失控的吶喊著。

  紀菱緊抱著史詠虹瘦弱的身軀,並沒有為自己的經歷露出半點哀傷,反而平靜的輕撫她的背。

  但是,史詠虹的臉色頓時慘白,冷汗不斷的冒出,身子不停的顫抖,並且不自然的擺動著,紀菱輕推開史詠虹,看到她緊咬著牙齒,眼瞳翻白,她焦灼的叫喚:「詠虹!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發覺史詠虹有異樣的史展桓衝了過來,用胳臂緊極住她抽捨的身體,同時大聲的對紀菱喊著:「到浴室的鏡子裡拿出一瓶紅色瓶蓋的藥給我,快點!」

  紀菱驚慌的快速奔入浴室拿到藥,再衝回客廳,將藥遞給史展桓。

  「快倒四顆給我!」史展桓指示她,同時用手指開史詠虹的嘴。

  接過紀菱遞過來的藥後,他將藥錠塞進史詠虹不停痙攣的嘴裡,同時灌了一口水給她,然後輕拍她的背脊,抱著她安撫的說:「沒事了,詠虹,冷靜下來,哥哥在這裡,一切都會沒事的,聽話,冷靜下來。」

  慢慢的,史詠虹的痙攣轉為平緩,漸漸失去意識的癡倒在史展桓懷裡。

  被這突發狀況驚嚇得有些愕然的紀菱,瞪大眼看著史展桓,用眼神詢問著他。

  「我先抱她進去睡,等會兒再跟你解釋。」史展桓抱起史詠虹,深深的看紀菱一眼後,準備上樓。

  「詠虹不要緊吧?」紀菱憂心仲仲的扯住他的手臂。

  「現在不要緊了,她這幾年的身體很不好,精神上也不能承受太大的刺激。」他簡短的解釋後,抱著史詠虹上樓了。

  一會兒後,史展桓下樓來,心情況重的走到酒櫃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仰頭喝一大口後,回到客廳的沙發頹然坐下。

  「詠虹怎麼會這樣?她到底怎麼了?」紀菱急急的問。

  「我可以求你現在先不要問我詠虹的事嗎?」他痛苦的深歎一口氣,「我們可以先進行專訪嗎?」

  他的語氣幾近懇求,綠瞳裡的哀痛深深的打入紀菱的心中,讓她震顫,但史詠虹的情況她急切的想得知,於是她冷冷的用堅定的語氣說:

  「你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隱瞞到幾時?不!我堅持今天一定要得知詠虹的事情和做完專訪。」

  他沒有立即做出回應,只是默然的瞅著她,那目光似乎在責備她的殘忍。

  「十二年當中,我與詠虹真正在一起生活的只有戰後二年與最近二年而已。」

  「什麼!難道詠虹不是一直跟著你?」

  「若是你要怪我沒有盡到為人兄長的責任,那麼我承認,在其他的八年當中,我確實沒有好好的照顧她,不然她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史展桓自責地道,苦澀的回想著與史詠虹分離的經過,接著他緩緩的述說:

  「當年自西貢逃離後,我們在陰錯陽差之下來到美國,在難民營待了兩年,這兩年的日子說不上好,但也不是極壞,只是不知道這種沒有未來的日子要繼續到幾時;因此在難民營待了一年後,我開始計劃怎樣脫離難民營。美國是個講求實力的國家,不論外表與人種,只要有實力,別人就不敢看輕你。

  那時正值太空科技的起飛期,我開始把所學的科技知識寫成一些理論,然後投稿到對太空科技有專業討論的各大報社與雜誌社,在半年內我已寫了難以計數的理論。而我的一篇研究理論文章,受到一位詹森太空中心科學家的注意,並開始和我做通信的教學指導;又過了半年,在教授的指導下,我參加全美科學獎,併入選為首獎,一星期後我見到這位教授,他就是我的恩師——威廉·華勒斯博士。

  他是一位對太空科技有狂熱的人,終生未婚,只對拓展科技領域有興趣;於是他建議收養我,打算帶我離開難民營,栽培我從事太空科技的工作。但是他的條件只打算帶我離開,並不包括詠虹,因為教授有一個性格上的怪異是他討厭女性!」

  「於是你就這樣離開詠虹嗎?」紀菱聽了這些敘述,責難的看著他。」

  史展桓停頓一下,深深的望了紀菱好一會兒,「我拒絕了!我毫不考慮的拒絕他的提議,但是沒想到詠虹卻做出我作夢也想不到的事。」他站起來走向窗戶前,轉過身來背靠著窗框說:「她和幾個在難民營裡認識的同伴一起逃了出去,只留下一封告別的信給我。」

  他隱忍著痛苦接著說:「詠虹的不告而別的確帶給我很大的打擊,在戰亂中我已失去你的音訊,如今又失去詠虹,那份痛像把刀似的時時刻刻刺痛著我的心。但反覆閱讀詠虹的信後,我有了新的信念。

  不離開難民營就什麼事也辦不成,我不能讓詠虹的犧牲沒有代價,眼前需要做的不是傷痛詠虹的離別,而是要如何獲得成就,才有能力來談相聚。何況詠虹也與我約定四年後相聚的日期,於是我接受教授的收養。二十歲那年是我生命中另一個轉換點,那一年我取得了美國公民權,並以全額獎學金進入麻省理工學院就讀。」至此,他停頓了須臾。

  「四年後我依約赴會,沒想到詠虹竟然沒有出現,而往後的每一年,她都不曾出現在那個約定的港口;失望的衝擊實在難以言喻,只有把傷痛寄情於課業上。所以我求學過程非常的順利,一路從大學、碩士到博士,在修博士論文時,我就被聘請為工程師,進入詹森太空中心擔任太空工程方面的建造工作。」

  史展桓喝了一大口酒,平緩一下述說的情緒。

  「但我從沒有停止找尋詠虹,我定時的在各大報刊登尋人啟示,委託各種尋人機構找尋詠虹的下落;但是都沒有她的任何音訊,她就像消失在汪洋大海般毫無消息。直到兩年前的耶誕前夕,我在電視上偶然看到煙毒勒戒所的專題報導,而詠虹出現在那個專題報導上。

  當我看到被毒品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詠虹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今天所看到的詠虹,比起當時的她好上十倍!我立即打電話到電視台詢問詠虹的下落,並連夜趕到洛杉機,將意識恍惚的詠虹接了回來;勒戒所的人告訴我,詠虹已經進出勒戒所六年,那裡幾乎成了她的家……」

  紀菱的哭聲打斷他的話,她撲倒在沙發椅背,泣不成聲的說:「太殘忍了!太殘忍了……上蒼要折磨我們到幾時才肯罷休!」紀菱瘦弱的肩膀顫抖著,十指因激動而用力的指陷在沙發椅中。

  史展桓連忙將她緊擁在臂彎裡;她伏在史展桓結實的胸上,悲痛的哭泣著。

  「紀菱……」史展桓下巴輕抵著她的頭髮,聲音也哽咽起來。

  紀菱馬上意識到自己不該依偎在他的懷裡,便僵硬的推開他坐正身子,斂起失控的情緒,拭去臉上的淚痕。「我沒事,你不要碰我,我沒事了。」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她依然下意識的厭恨自己,史展桓感到一陣心寒。

  「詠虹的事我們就談到此吧!你今天不是還有工作要完成嗎?」他柔聲的轉移話題,希望能把她從悲傷的情緒中帶出。

  她深吸一口氣,緩和為史詠虹遭遇的事而難過的心情。

  是的,儘管再如何的沒有工作的心情,但不完成不行,明天若交不出這篇專訪而被革職的話,後果實是堪慮,她的生活將會陷入困境。

  她強迫自己拿出專業的工作態度,取出錄音機與速記簿,盡量用淡漠的口吻說:「我們就開始進行專訪吧!」

  「到我的書房吧!我順便拿些專訪所需的資料給你。」對她刻意的冷漠,史展桓只有淡淡的輕扯嘴角,站起身領著紀菱走入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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