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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於喬 「姑娘,我也很想……」慧彥居然淡淡笑了一下。「但時不我予,今日恐怕只能有一個人活著走出這裡了……」 「你寧願讓我走?」 「姑娘,以後記得心存善念,別再害人了……」 山君說不出話來,喉頭一陣火熱。她十年來隱居深山,多半是披著虎皮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人見了她多半嚇得倉皇而逃,只有這蠢和尚不怕她。雖然把她打傷了,但卻一路悉心照料,遇到困難也是盡力解圍,實已超出他所應該負責的範圍,以致這短短近一月的日子裡,她內心已經隱隱將慧彥當作家人一樣看待,此時見他身受重傷卻還處處為自己著想,自然感動不已。 「哼!你以為你說死就死嗎?你救我兩次,一次被你打傷扯平,這次我再回救你一次,以後我們扯平,兩不相欠。」她嘴上雖硬,但心下已經決定說什麼也要救下慧彥。 「姑娘?」 山君大步走向露出得意神情的衛文符,仰頭朝他道:「我可以跟你們走,但前提是你們得讓這和尚活命。」 「哼,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朝廷密令須得活捉,我早就將你這反賊也一併殺了,免得我堂堂一個大將軍還要勞師動眾,親自把你送上東都。」眼下之意竟是想就地將山君也殺了,省得他還要旅途奔波。 「瞧你一個堂堂左屯衛大將軍,竟什麼都不知道嗎?我問你,既是一個小小女子,又何必特派密令要你捉拿?又何必指明若活捉,要大將軍親自押解?」 這一番話正說中衛文符之前的疑問,他臉色微微一楞,但沒有說話,上上下下又好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 這時山君從懷中取出一件事物,遞到他面前道:「這是什麼,你應該認得吧?」那是一枚白玉龍形佩,刻工精細,只有手掌般大小,雖模樣古樸,但氣象富貴,看得出來是王家之物。 「玉龍成環,乃皇家象徵,你身上怎麼會有這東西?」衛文符狐疑道。 「你自己說呢?」她沒有正面答覆,只是將白玉龍形佩收入懷中,靜觀這位大將軍會有什麼反應。 只見衛文符思量一會兒,心裡暗啐一聲。他畢竟不敢惹事上身,看來這女子和朝廷果然有段淵源,自己這樣隨隨便便就殺了她,到時候萬一朝廷怪罪下來,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我說,明明上頭講的是先活捉,現在我自投羅網,難不成大將軍還嫌麻煩,不肯親自送我上東都嗎?這裡少說也有百來個武兵,可都是聽見了你剛說過的話,只要有一個跑去密告,你這大將軍的職位,恐怕就會有些搖搖欲墜了吧?」 衛文符心裡一驚,眼光掃向四周的武兵和隊長,只見被他掃過的人紛紛不是垂下目光,不然就是移開頭,不敢與他目光相接。見此情況,他便知這女子這番話可是點醒了這群下兵,要是他真的就此殺了她,說不定真有人跑去密告…… 「怎麼?將軍是在打量要不要乾脆一口氣殺掉這百來個武兵嗎?嘖嘖嘖,只為了一個小女子,需要做這麼大的犧牲嗎?大隋將軍都是這麼好逸惡勞的嗎?連親自押解個小女子上洛陽都不肯?」山君看出衛文符的遲疑,心下又多了幾成把握。 衛文符瞪了她一眼,終究不敢在事情未明朗前惹禍上身。他哼了一聲,隨即命手下人將兩人帶走。 「姑娘?」慧彥忍不住走上前輕聲問道:「剛剛你給他看了什麼?」 「我給他看的是兩根人骨,警告他要是敢殺了我,半夜我就化為厲鬼把他啃得皮肉不剩!」 「山君!你不是說以後不再害人了嗎?」 「你這死禿驢,剛剛可是我救了你耶!怎麼你不知道感激,還先訓了我一頓?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他貪生怕死的話,怎麼會放過我們?」 她故意把「貪生怕死」四字說得稍微大聲,只見衛文符的肩膀微微一抖,然後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 ☆ ☆ ☆ ☆ ☆ ☆ ☆ ☆ ☆ ☆ ☆ ☆ ☆ ☆ 慧彥的傷勢相當嚴重,那箭射穿了他的肩膀,傷口一直沒有好好處理,幾日下來開始嚴重發炎。那衛文符雖留山君一命,對慧彥卻是不聞不問,甚至巴不得這和尚能早點死掉,免得再多生枝節。山君看在眼裡只有焦急,眼見慧彥的神色一天比一天委靡,這天更是滴水未進,儘是昏睡不醒。她知道自己暫時不會有事,但慧彥再這樣繼續拖下去,恐怕最後還是會因為傷口發炎腐壞,全身壞血而死。 咬著牙想了一會兒,她終於決定還是冒險向「那個人」求救。雖然母親臨終前千萬叮囑不要再和前朝遺族有任何來往,尤其是「那個人」,以免再次惹禍上身。但事到如今,除了「那個人」之外,她也實在想不到其他人可以幫忙了啊…… 當天夜裡,她買通了一個小兵,請那小兵為她發了一封飛鴿傳書。 ☆ ☆ ☆ ☆ ☆ ☆ ☆ ☆ ☆ ☆ ☆ ☆ ☆ ☆ 又是三天過去,慧彥這些天來昏昏醒醒,不斷發著高燒,神智總是模糊不清;偶爾清醒的時候,也總訓著要山君別再害人,聽得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轉念一想,要是這和尚真死了,自己以後不知道會不會想念他的這般叨念呢? 山君年幼喪母,也從沒什麼長輩好好管教她,慧彥的存在對她來說既突兀又親切。他關心她、照顧她,時時用長輩的語氣訓著她別再到處傷人,沒事還念兩句佛經希望能度化她,惹得她內心裡常啼笑皆非;可另一方面,他是個壯年男子,有他在身邊,自己竟覺得特別安心,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能丟給慧彥扛,而他一句抱怨也不會說。 她一直是自己一個人求生存,現下身邊多了一個可依靠的男人,自然本能地與對方產生一種心理上相互依靠的聯繫,彷彿是自己的親人。 那時候她還不明白,其實這種感覺不一定只限於親人;她也不懂,這種男與女之間自然產生的牽絆,是一種她從沒嘗過的愛戀。 只因慧彥是個和尚,她便很放心地不去探究這些在遇見慧彥後所產生的感覺裡面,是不是有不對勁的地方? 山君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慧彥,心裡歎了一口氣。 怎地這臭和尚還不醒?要是他死了的話…… 思及日後自己又將孤獨一人,山君的心裡竟然起了一陣慌亂,她著實不願慧彥遭受池魚之殃就這麼死了啊! 「笨和尚……」她輕輕摸了摸慧彥燙得嚇人的臉頰,心裡越發焦急起來—— 怎地李夫人還沒現身? ☆ ☆ ☆ ☆ ☆ ☆ ☆ ☆ ☆ ☆ ☆ ☆ ☆ ☆ 這天一行人行至一處客店,突見客店前已有三隊武兵駐守,武兵後是一頂轎子,轎周有四名婢女,身著墨綠色長裙,外掛米色袖衣,垂手站在轎側。 「來者何人?」衛文符不客氣地大聲問道。 只見那轎簾緩緩掀起,走出一位面容蒼白的婦人。她衣著樸素,和外頭的四個婢女相差不多,只是衣上多加了件披風式的小袖衣用以顯示身份。 「妾身乃扶風太守李淵之妻竇氏,拜見左屯衛將軍。」那婦人走上前欠身道。 「原來是李夫人,失敬。」衛文符連忙跳下馬回禮。「不知李夫人為何在此出現?」 「素聞當今皇上甚喜名馬,我家夫君最近特從民間挑選出幾匹好馬,送上洛陽獻予皇上,途中旅途勞頓,因此在這客店休息,不想遇見將軍您,真是失敬。」說畢她微微一側身,武兵後果然有幾匹駿馬,昂首嘶鳴不已。 「李夫人別客氣,只是……」衛文符眼光掃過那三隊武兵後道:「只是區區幾匹馬,需要動用到這些人馬嗎?」 「這……不瞞將軍,近日民間不太安穩,我家夫君為顧及妾身安全,才令三隊武兵貼身保護。杞人憂天,倒讓將軍見笑了。」竇氏說完看了山君一眼。「這兩人是……?」 「正預備送上朝廷的人犯。」 「區區一個小女子及一個和尚,何須要大將軍親自出馬?」 「他們……」衛文符有些尷尬。 「想必是非常重要之人吧?」 「這倒也不確定……」 「將軍此話是?」 衛文符走近些,壓低了聲音道:「不瞞夫人,此女子乃朝廷密令捉拿對象,來頭似乎不小。上頭有令,活捉後須親自押送回東都,不得有誤。因此我才會千里迢迢押著這兩人到洛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