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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夏彤 他沒日沒夜地查訪沿途的各店各鋪,已經幾天沒睡好覺了,使得一張原就不怎麼討喜的四角臉再貼上兩顆黑眼圈,加上因睡眠不足而浮腫蒼白的臉色,所以舉凡他經過之地,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必定嚇哭成一堆,大人忙著各自抱回去收驚。 坐在七里坡的野店裡,四角臉望著桌上的茶水,眼淚簌簌地流。 「少爺,你別哭了,估算渡寒姑娘的腳程,應該快抵達京城了。」 旁人不安慰還好,越安慰,四角臉就哭得越大聲,像山洪爆發似的,哭相又難看,幸好夜深了沒小孩出沒,否則又有一堆要收驚的了。 「更--」那是四角臉擤鼻涕的聲音,他抽抽噎噎地說:「可是我的渡寒姑娘是個女孩子家,腳踩三寸金蓮,她怎麼可能走得比我們幾個大男人還快呢?」 「少爺,你忘了,在渡寒姑娘身旁還有一個神出鬼沒的『冒牌店小二』?」 說到那事件,四角臉就火冒三丈。「那傢伙別讓我抓到便罷,一日落到我的手裡,我就要他當一輩子的店小二,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假冒店小二騙人!」 這時店主人送來茶水小點心,見在座的客倌們怒容滿面地談著找人的事,於是熱絡地邊奉上茶水邊提議-- 「幾位大爺要找人的話,何不畫張相,張貼在人來人往的店舖子門口,當然如果大爺不吝賞幾文錢的話,就更理想了,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您們說是不?」 四角臉拍一下自己的大腿。「好法子!」然後指著身邊的一堆飯桶兵罵道:「你們怎麼都沒想到呢?」 那些飯桶兵個個噤若寒蟬不敢發聲,個個眼尾瞪著茶水店的主人,嘴裡無聲地指責他--「雞婆!」 「瞪什麼瞪,還不快去給我張羅一個畫師來!」四角臉怒斥著。 飯桶兵們還沒開口,茶水店主人又說了:「別費事了,這位爺兒,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小老兒的畫工還差強人意。」 「是嗎?太好了!」四角臉喜出望外。「那就勞煩你了。」 店主人拿出文房四寶來,聽著四角臉的描述,不一會兒的工夫,令他朝思暮想的渡寒姑娘已經躍然紙上了。 四角臉望著畫紙,驚歎地歡呼著。「太像了,和我的渡寒姑娘一模一樣!」這一來,他就更想他的渡寒姑娘了。他回頭吆喝著手下們。「還不快打賞這位多才多藝的店老闆!」 當他的手下不甘不願地奉上一錠銀兩時,店主人的眼睛都快掉出來了,頻頻答謝道:「貪財!貪財!」 四角臉也已在幾張畫妥的人像下方寫著-- 「凡仁人君子得知此女下落,速到悅來客棧相告,重賞黃金百兩。」 店主人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眼珠,一看到「黃金百兩」四個字,又再度掉了出來。 這位四角臉的爺兒,是官宦人家吧,才會出手這麼大方。 店主人主動將畫像張貼在最醒目的地方。「小老兒如果發現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就算颳風下雨海嘯齊至,也會拚命趕去通知爺兒您的。」 那些被四角臉罵飯桶兵的手下,又紛紛投給店主人一記白眼,嘴裡低喃著:「颱風天還敢出門,也不怕被大水沖走,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再翻過眼前的那座山頭就到京城了,四角臉離開那家野店,準備前往京城的悅來客棧等待好消息,臨走前還不斷地謝過茶水店的主人。 ☆ ☆ ☆ 「你這個小賤人,居然敢來咱們江山樓搶客人,還不快滾--」 莫渡寒被兇猛如虎的老鴇給轟了出來,等在門外的西門飛雪趕忙現身,伸出手來將她抱住。 老鴇見了他,眼睛一亮。「咦,你不是剛才那位知府大人的公子嗎?」 西門飛雪要伸手遮住臉龐,已經來不及了。 被他抱在懷裡的莫渡寒戲謔地說:「喔,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冒充知府大人的公子--」 「什麼?!你不是知府大人的公子,那你還敢左手摟著鶯鶯,右手抱住燕燕,白吃我江山樓女人的豆腐--」 莫渡寒一聽,杏眼直瞪。「難怪你進去那麼久不出來,原來你忙著左擁鶯鶯右摟燕燕呀--」她打翻醋罈子了。 西門飛雪張口無語,亮著一雙無辜的眼神,喊冤道:「是她們自己鑽到我的臂彎來的--」奇怪,他幹麼解釋那麼多? 兩人一吵起來,把老鴇給忘了,如果她沒有出聲的話,肯定當她是路人甲。 「哦--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我的江山樓撒野,你們這對狗男女--」 「我不准你罵她!」西門飛雪突然對著老鴇怒聲咆哮。 這老鴇沒嚇一跳,倒嚇著了莫渡寒,天啊!她從沒見他那麼生氣過,這一路上,她也惹火他不少次,但都沒有這一回這麼恐怖,然而她一點也不害怕,心裡反而很感動,他居然那麼認真地在維護她。 本來她因為他抱了別的女人而在生氣,但現在她可是一點氣也沒了。 「喲∼∼還挺維護這個小賤人的嘛!」 他不容許有人將難聽的字眼加諸在渡寒的身上。師父教他的「一陽指」也許打不過一個大男人,但是對付這個滿嘴髒話的老鴇綽綽有餘了吧。「你再不向渡寒道歉,別怪我使出一陽指!」 老鴇奸笑兩聲。「哼哼,什麼一陽指,來人呀!把這一對狗男女給我抓起來送官府--」 那個老女人居然又罵渡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當西門飛雪正要運氣行功,使出一陽指時,莫渡寒看到江山樓裡衝出來五、六名彪形大漢,硬拉著西門飛雪大步開跑,好漢不吃眼前虧,再說他那個什麼「一陽指」可能連隻雞都戳不死呢! 偏偏她的傻氣男人還要跟人家五、六個大漢比輸贏,跑了一大段路,他仍在嚷嚷:「喂,你別拉我--我不准那個老女人說你的壞話!」他就是這點讓她窩心! 莫渡寒心想應該逃得夠遠了,老鴇的保鑣不至於會追來,才放開西門飛雪的手,蹲下來揉一揉她的腳踝,這一路狂奔,三寸金蓮差點沒扭傷了,他居然不領情還在那兒指責她呢。 「你的什麼一陽指打得過人家五、六個彪形大漢嗎?」 西門飛雪側著頭想了一下,這可把他給問倒了。 「不知道。」因為師父說一陽指要在危急的時候才能使用,所以他還從沒用過呢。 「什麼不知道?我看你那個什麼一陽指連隻雞都打不死,更別說江山樓那五、六個壯漢了,我不把你拉走,難道看你杵在那兒被打成豬頭啊!」 莫渡寒也太瞧不起他的一陽指了!師父不可能教他一套連隻雞都打不死的功夫吧,雖然他也曾懷疑過一陽指的實力,如果那真是一門爛功夫的話,那師父又為何要教他,讓他在喜愛的女人面前出糗呢?事到如今,他只有找棵樹木來試一試一陽指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喂,眼睛睜大一點,身體退後一些。」 莫渡寒站開一步。「幹什麼?」他又要耍什麼猴戲了? 西門飛雪還特意找了一棵比較瘦小細長的樹木當靶子。「我讓你見識一下少林寺一陽指的威力--」 當他閉目屏氣凝神,將全身所有的力氣貫注在他的中指,噢,比錯了,是食指才對,真氣自體內四面八方竄流,彙集於指尖上,來了哦-- 西門飛雪伸直右臂,食指直指著目標物,用丹田的聲音,震天便響地狂吼一聲:「看我的一、陽--」 站在他身後的莫渡寒忽然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喂,你肚子餓不餓?」誰要看什麼一陽指,她就不信一根指頭有多厲害,能壓死一隻螞蟻就不錯了。 西門飛雪整個真力被她打亂了。嗟,搞什麼?他那麼認真的想要表演絕學,她卻毫不在意地問他肚子餓不餓? 「上一餐是兩天前吃的,我的肚子又不是鐵做的,你說餓不餓?」 他假裝不經意地放下右手,舉了那麼久老實說也有點酸了,其實他的心裡也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表演,萬一--所以--還是算了!省點力氣走路吧! 「我也餓了。」她抱著空蕩蕩的肚子。 「你剛剛進去江山樓沒乘機多吃點東西嗎?」 莫渡寒噘著嘴,搖搖頭。 西門飛雪乘機數落她。「唉!早叫你別進去了,什麼也沒揩到,還被人家攆出來,真難看!」 「誰說我沒揩到--」她從衣袖袋內拿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兩。「你看,這是什麼?」 他的眼睛瞅著那一錠銀兩直吞口水,好像那是一顆包子似的。「你真的騙到溫心大佬了?」 莫渡寒可得意。「嘻嘻,那可不,知道我的媚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