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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子玥    


  聞言冬天征愣了下,淚水無聲落頰;公主到最後還是這麼善良……

  一陣強風刮起,刮過三個人的心頭,刮出不同的心情。

  衛如豪只覺心頭那份沉重愈來愈令他難受,壓得他幾乎窒息--

  第七章

  距離永寧公主落水已經四個月,皇宮卻遲遲不發喪,在還沒尋獲屍體前,皇帝不願相信永寧公主已死。在情薄的宮闈之中有如此之深的兄妹情誼固然感人,但是這麼拖下去卻也不是辦法。

  鄴水上的漁夫日復一日地看著士兵尋找屍體,都搖頭歎息,認為永寧公主的遺體已經讓魚兒噬去,屍骨不存。直到官府下了重賞--尋獲永寧公主者,不論死活皆賞黃金千兩!一下子鄴水上多了十數倍於士兵的百姓加入打撈作業,志願只在那千兩黃金,即使是一片裙子、一件首飾都好。

  死活不論只是避諱皇帝的心情,誰也不認為真能找到一個活生生的永寧公主。

  至於那個被皇帝公認為罪魁禍首的平西將軍衛如豪,則是留職停俸、閉門思過。直到永寧公主尋獲那一天才准官復原職,否則--自個兒還是學乖一點,早早辭官歸隱也別想在朝廷混下去了。

  誰都知道,皇帝不殺衛如豪,只因永寧公主在最後的信箋中懇求。

  不過這四個月來,京城裡沒人好過,只因皇帝龍心不悅,不管婚喪喜慶一律不許鋪張,弄得小老百姓哀聲載道,因為他們不比王公達貴可以在自己家裡找樂子,平日只能看哪家娶媳嫁女去湊湊熱鬧,或是辦個小慶典輕鬆輕鬆,然現在全沒了。

  而唯一稱得上喜事的,只有那「罪魁禍首」的平西將軍府添了個小壯丁。

  這孩子還沒出生就逼死一個公主,害得全城百姓跟著倒楣,將來肯定有名堂。

  日子就在平靜但無趣中度過,直到一匹快馬帶來一個不大不小的詭異消息--

  「你沒有弄錯?」衛如豪坐在正廳,問著底下的一名瘦小漢子,那是他派去鄴水沿岸打聽消息的探子頭。

  「屬下不敢確定,但贖了玉*帶回。」瘦小漢子呈上一塊色澤溫潤的玉*。

  那塊玉*乍看之下沒什麼了不起,特殊之處也不過且一形為鳳鳥,但是其雕功卻精臻細膩到一根羽毛都不馬虎,使得這塊玉*像是隨時都會復活翔空一般。

  「沒錯。」拿在手中細看之後,衛如豪點頭,「這是鳳珮。」

  龍鳳雙珮只傳與衛家長子,在婚後鳳珮便歸長媳。當年年幼的衛如傑見了雙珮吵著也要一個,於是龍*歸幼、鳳珮歸長,待衛如豪有了意中人便用鳳珮將人套住,衛如傑再將龍*歸還。

  只不過還未成婚前,衛如豪便糊里糊塗,不知將鳳珮丟在何處了。

  為何遲至今日才出現呢?「在哪裡發現的,又是誰將它拿去典當?」

  「鄴水旁一個縣城,名叫白縣;據當鋪掌櫃說,是一個未曾見過的生面孔,年約十八的女子,氣質不錯但性子稍急,當票上的名字是孟巧。」瘦小漢子詳細以答,說出自己探知的一切。

  這件事雖跟永寧公主無關,但畢竟是丟失已久的傳家鳳珮,他還是回報。

  見主子沉默,瘦小漢子於是說:「需要屬下將此女找出嗎?」

  「不……」衛如豪驟然下了一個連自己都吃驚的決定,「我自己去找,你繼續負責尋永寧公主。」摒退有些驚愕的屬下,衛如豪簡單交代過代替衛英工作的許伯便獨自出門。

  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親自出馬的原因。

  兩老只有在報告搜尋永寧公主的進度時才會願意聽他說話,這情況已經持續了四個月,而衛如傑又出門做生意,家裡竟沒個可以把酒談心的知心人--

  虹月自生下孩子之後便愈加束縛著他,似乎不再如以往一般知心解語,對孩子也不甚關心,反而是爹娘較常去看孩子;而衛英為了躲避虹月的侍女,竟寧願代替許伯出外收租,過著勞頓生活,月餘才會回府。

  家,已經變了許多。

  待在將軍府中讓他備覺束縛、疲憊、鬱悶及一點的落寞,他發覺自己無法以相同的態度對待虹月,他們之間似乎出了一些問題,但是他卻不知道是什麼不同了;是他,還是她?或許是他們兩人都變了。

  虹月變得要求更多,而他--給不起。

  聖上將永寧公主的死怪罪於他,他也無法坦白說自己無錯,那種感覺是愧疚。

  他不該當著下人的面讓公主難堪,也不該聽信一面之詞……

  衛如豪騎馬出城,問清方向之後便策馬狂奔,似要將這四個月來堆積胸口的所有負面情緒傾洩風中,讓風帶走所有一切。

  馬鞭一鞭鞭揮下,胯下駿馬愈奔愈急,幾乎要與風合為一體了,人們只看到一陣褐色的旋風吹過,什麼也不留下了……

  衛如豪瞇起眼只看得到一條縫,在他的視線中只看得到遠處一望無際的黃土大地,那麼的廣闊、那麼的具有生命力,而自己是多麼渺小,他想暫時忘掉一切使他疲憊、束縛、鬱悶的人事物,只有眼前這一刻。

  這遼闊的大地只剩下自己--

  ***

  鄴水上游,距白縣十哩的一個貧困村落--

  村尾有一座搖搖欲墜的破爛茅屋,若非屋外曬有衣物,誰也不相信裡頭有住人。

  一名四十出圓滾滾的大嬸急急地跑來猛敲門,那一片暫時充當門戶的木板就這麼壽終正寢,胖大嬸見門倒了,乾脆直接登堂入室,拉開嗓門叫道:「阿巧!阿巧你在哪裡啊?事情不好了。」

  隔開廳堂與內室的破布掀開,一名衣衫上滿是補丁的美貌女子走出,嘴巴還不高興地嘟著。

  「九嬸,我家小姐還病著,你小聲一點。」

  被稱做九嬸的胖婦人才不管她,粗臂一拉將她拉到身前,「縣城裡那個歪嘴少爺今天派了轎子來搶親啦!我家那口子幹活回來看見趕緊抄了近路回來通知,你們快躲起來,萬一真給他搶去就糟蹋了。」

  阿巧聞言慌亂地眨眼睛,「我家小姐生病了走不了啊!怎麼辦?」

  九嬸跟著皺眉,這村裡的地全是那個歪嘴少爺家的,大家暗幫還行,要明幫就要餓肚子了,沒人真敢跟那個歪嘴少爺作對。

  阿巧跟她的主子歡姑娘是三個月前搬來落腳的,據阿巧說歡姑娘原本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夫人,但丈夫一過世,小妾就聯合外人欲謀害她奪得家產,幸得忠僕示警,兩人才得死裡逃生,遠離京城來此落腳。

  主僕兩人皆生得美貌,在村人瞧來就如天仙下凡,沒人敢逾矩。

  但是好景不常,一次歡姑娘出去洗衣被偶來收租的歪嘴少爺看上,硬要搶回去做小妾,眾目睽睽之下,歡姑娘抵死反抗,歪嘴少爺也不敢太明目張膽。雖然逃過那一次,卻時時心驚膽跳怕歪嘴少爺又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種壓力及經濟上的困苦,還有天氣的驟寒,歡姑娘終於病倒了,而且病勢兇猛。

  現在歪嘴少爺也不知從哪裡聽到消息,竟挑這個時候來。

  「唉!女人家還是有個男人靠好。」九嬸歎道。

  「要男人也不能挑那只癩蝦蟆呀!」阿巧氣道,「歪嘴雞還想吃好米。」

  歪嘴雞?哈!九嬸猛地笑出聲,惱得阿巧想砸了她的頭。

  忽聞外頭傳來鑼鼓聲響,外號歪嘴少爺的何鵬程穿著一襲可笑的大紅喜服大搖大擺地闖進來。

  「我心愛的小妾呢?」他嘴裡問著,眼睛還色迷迷地盯著阿巧瞧。

  呵呵,娶了美麗的小老婆,連這個阿巧也可以……哈!何鵬程一臉色相。

  阿巧瞪著他,「這裡沒你說的人!」

  「就是我心愛的歡歡呀!」說著,何鵬程便要進去裡面,「別害羞了,小歡歡。」

  「等等!」阿巧跑到他面前阻止他的去路,「我家小姐不嫁你!」

  「吃醋嗎?」何鵬程一雙手往阿巧滑膩的臉上摸去,「別急,本少爺一樣會好好疼愛你的。把她押好,可要小心別傷了她那身細皮嫩肉。」他向家了下令。

  阿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何鵬程進入內室將昏睡中的小姐抱出來,卻無能為力。

  「放開我家小姐!她……她真病了,不能這麼折騰的!」

  溫香軟玉在懷,何鵬程色慾薰心早分不清東西南北。

  緊閉眼瞼的女子雖然兩頰削瘦,嘴唇也失了紅潤的光澤,但那副纖弱卻襯得她益發嬌美可人,讓男人一碰就不想放手,病中輕喘嬌吟之聲更讓何鵬程迫不及待想立刻佔有這麼一個美人兒。

  「何少爺……」九嬸良心過不去,細聲開口,「歡姑娘真的不舒服,您還是改天再……再來迎娶吧!」

  「不舒服?」何鵬程咭咭淫笑,「今晚她就會很舒服了……」

  「不!」阿巧急得掉眼淚,只能看著他將小姐抱入花轎,「求求你放了我家小姐,我……我可以代替我家小姐,求你放了小姐!」

  何鵬程上了馬,不屑地笑道:「你們兩個都是我的人,安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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