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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駱彤 「你別欺人太甚。」洪若寧猛然抬起頭來。她又沒做錯什麼。 「我說的話你不聽了?是不是想到劉劭鏞後悔了?是不是想嫁他,不想要我這『鬼面提督』?是不是?」司徒青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 「後悔什麼?我做事從沒什麼好後悔,也不用後悔。」洪若寧憤憤的說,壓根兒忘記誰是劉劭鏞。 當初她只知道自己嫁的是劉家的「白癡」兒子,根本不會記得那個「白癡」的名兒。更何況,當時她一心抗拒。既然決定要逃婚,那倒霉新郎是誰,她根本不曾在意。 「不會後悔,很好。」 她說不會後悔,那件事她也不會後悔 。她難道不知道,他掙扎了多久才決定過來。司徒青笑了笑,聲音極為詭異,連頭也半仰了。 她不知道這對他的影響有多麼重大。他雖然看重她、不許別人碰她一下,卻也沒給過她承諾,是不?既然他不捨得給她承諾,又何必變得這樣恐怖?他不在乎她,又何必…… 洪若寧不說話。其實,她只要把包袱交出來,或當場撕了那件嫁衣,這事就結了。但她不肯如此。她又沒錯,憑什麼屈服在他的震怒之下。 「別忘記,你說過你不會後悔。我一定要你後悔。」司徒青邁出房門,絲毫沒昨晚的柔情。 洪若寧的神色一暗。 是該離開了吧。洪若寧自問。心裡卻隱隱不捨。 如果,她人不是在提督府裡。如果,她遇見的不是他。如果,她沒有愛上他。她可以走得坦然,可以和逃婚時一樣瀟灑。 但現在…… 「醒醒吧,若寧。」洪若寧伸手拍了拍雙頰。「人家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是嫌你和劉家有婚約在身,不想要你了。這一點怎麼還想不通呢?你不是一向堅強、一向古靈精怪?要不了多久,你就會忘了他的。嫁給劉家的白癡兒子不也好。起碼,他不會因為你初夜沒落紅,就對你又叫又吼。」 走吧。 洪若寧強裝堅強,動手收拾包袱,沒想到眼淚還是爬了滿臉。 * * * 今晚洪若寧再次秉燭來到蘭字二號房。但這次的心情卻是大不相同。 雖然決定要走,但她還是會把事情查清楚再走。一來是不願留下疑問,生怕往後聽人說「生得好」三字,又要想起司徒青。這三字本可是一句讚美,如今卻變成她日後的愁苦和牽絆。 只剩今晚了。今晚再查不到那三字的意思,就沒機會了。洪若寧再三告誡自己,謎團解不解得開,都要忘了這座宅院、忘了司徒青。 洪若寧進了房東翻西找了一陣,仍找不到東西。突然一大群家丁,舉著人把,將蘭字二號房團團圍住。 「那東西真這麼重要?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探我的底線?」司徒青從人群中走出,雙手緊握成拳。火光映著冷冷的面具,射出金屬的寒光。 「司徒青?」她不懂他的意思。 「不要叫我。」司徒青暴嚇一聲,寧靜的夜,從此不安寧。 洪若寧掃了家丁一眼。有的手持火把、有的手持棍棒刀繩,儼然一副對付惡賊的模樣。 她做了什麼,讓他這樣對她?除了擅進「秘密書房」,她想不到其他理由。 「我知道我不該擅入這兒,但是你並沒說不准進這房。如果你說了,我一步也不會踏入。不知者無罪。」洪若寧試著和他講理,但不知他能否聽人耳。 司徒青睨著她,即使隔著面具,她還是知道那眼神是鄙夷和不屑。 「不知?那上了的鎖怎麼解釋?難道不知道鎖上就是不願讓人進去?」 「鎖?門鎖只是輕輕地勾在上面,門等於沒鎖。」 她記得是這樣沒錯。 「強辯。鎖是我親自鎖上的,難道還有假?」 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的。 洪若寧飲住了。究竟是誰搞的鬼?是誰設計她進來? 「我就說她鐵定有問題。」女子嬌脆脆的聲音傳來。家丁們快速地讓出一條路。「現在,我說的不錯吧?司徒大哥,這一次你該相信吧。」海天藍倚在司徒青身邊,媚態十足,沒有日前的冰冷。但最令她難過的是,他竟然沒有推開她。 司徒青站定不動。他沒想到她竟然會背叛自己。但親眼所見,由不得他不信。 「司徒大哥,現在你知道她接近你的目的了吧。」海天藍頓了頓,試圖讓群眾靜下來。她的話像是有魔力般,不一會兒四處悄然無聲。 「她的目的就是——這次海戰的兵力部署圖。」 兵力部署圖?! 「不,不是這樣的。海姑娘,你別胡說。是在叫我你這裡找我要的答案。這裡是你告訴我的。再說,我什麼都沒找到、什麼也沒拿。我來,只是為了言喜的一句『生得好』。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在府裡住這麼久了,你們卻沒有趕人的意思,一直讓我住下去。我什麼都沒拿。」 「海姑娘,誰是海姑娘?提督府裡沒這個人。」 「夠了,魏雲,別再說了。」 司徒青沒有推開她,卻獨自向前取出一個普通的竹筒。 啵的一聲,塞蓋被拔開。司徒青伸手一探,他要的東西卻早已不在。 「拿出來。」司徒青的語氣從未如此森冷。 「什麼?我沒拿。」 「別給我惺惺作態。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兵力部署圖。」 「海姑娘,你告訴他,我沒拿。」洪若寧望向海天藍,希望她能證明她的清白。 「說,我當然要說。若不是為了那張部署圖,你豈會失了清白,陪司徒大哥上床。別說你了,正常人看到大哥的那張臉,哪一個不是倒盡胃口?若不是為了部署圖,你豈會放棄劉劭鏞?放棄成為劉家少奶奶的機會。」 「我……」她怎麼能這樣說她? 「娼妓。」司徒青咬牙切齒地道出二字。 聽到司徒青的話,洪若寧不由得一陣昏眩。在他眼裡,她只不過是個娼妓。 「你相信她?」 「換做是你你也會相信。我親眼看見你鬼鬼祟祟的進來。我警告過你了,但是你一意孤行。」 「你懷疑我?還是你以為你的臉是我炸傷的,是因為我你才變成這樣?」洪若寧怒極反笑,過去就要取他的面具。 「放肆。」司徒青大手一揮,將洪若寧推倒在地。 「東西真的不是我拿的。相信我。」 「相信你才有鬼。」司徒青眼神冰冷。 以前不在意,現在倒在意了。現在才在意他這張臉,不嫌晚嗎? 「別走、別走。你要相信我。」 洪若寧拉著他的衣袖,卻被無情的推開。 「司徒大哥,等等。我們還沒找到兵力部署圖耶。要不要搜她的身?」 「言喜你搜。我就不親自動手了。」 「是呀,下賤的娼妓怎配提督大人親自動手?」 「大人……」不對,洪姑娘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我說動手。」司徒青背過身,瞧也不再瞧洪若寧一眼。 他讓人搜她的身,而且還是個男人。洪若寧止住潰堤的淚水。他不再值得她為他掉淚。 「大人,沒有。什麼也沒找到。」 「言喜,找仔細點。」 這一次,言喜也顧不得什麼情面。 「大人,還是沒有。」 「我們走。至於你,沒有我的吩咐,不准出府半步。」 司徒青一行人退去,洪若寧被人架住癱軟的身子,一路架回房間。 * * * 昏暗的日光下,洪若寧獨自躺在床上。夕陽透過窗欞,斜斜地射入。陰暗的斗室,恰如她灰暗的心情。 司徒青找不到部署圖並不罷休,仍然將她強留在提督府,將她軟禁在房裡。現在,她才知道牆壁有多薄,薄得擋不住隔壁房間的歡愛聲。他是真的把她當娼妓看待。否則不會弄了批妓女,沒日沒夜的折磨她。強迫她聽這些不知羞恥、不堪入耳的淫聲浪語。 「洪姑娘。」言喜穿過門口的壯漢,進房給她送吃的。 洪若寧呆默地看著前方,恍若未聞。 「洪姑娘。」 「噓,別吵,你一直吵我聽不到。」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最後一次用他的無情斬斷自己的妄想,斬斷千不該萬不該的孽緣。如果她沒遇見他,那該有多好? 言喜搖了搖頭。大人這真是…… 「言喜,你聽見了嗎?」 「嗯。」他若沒聽見豈不是聾子。 「知道這是什麼聲音嗎?」洪若寧悠悠地問。這語氣彷彿是談論不相干的人、事,知或不知都沒什麼大礙。 「洪姑娘……」 言喜看了眼她憔悴的容顏。這樣子哪像司徒青撈起的女孩?哪像是不畏懼兇惡,和大人侃侃而談、論事說理的丫頭? 「算了。不談他了。」 「對,不談大人。該用膳了。您多少得吃點,否則身體會撐不下去。」 「言喜……」 「嗯?不喜歡吃這個?我拿別的給您,您等等。」 「別忙。我吃不吃都無所謂了。」 「但身體……」 「言喜,可不可以告訴我那三個字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