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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李馨 「我不吃,我不要再睡了。」 「聽話,吃藥你的毒才解得快。」 「你又在騙人了。」芝蘋渾身疲軟疫麻,久睡使她的肢體僵直似鐵:「你為什麼要……灌我安眠藥?」 無情倒是意外她竟能意覺到他的行為,看來他太低估了她的精神力,說來可笑,他不是早就領教過她的毅力了?對她的倔執,他應當不陌生才是。 「你不是要見王?早點解毒好早點上路。」 「告訴我真正的原因。」芝蘋靠著他的肩慢慢撐起自己:「你討厭我,不想和我說話?」 無情冷漠的側面,和第一次相見一樣,疏遠無禮又英俊得邪氣。 「你知道的是不是?因為知道所以不理我,用這種方式逃避……」 「我從來不會逃避。」無情笑了,他專門令人心碎的笑容、水遠自傲得罪惡:「我也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我早就提醒過你別太相信別人的,不是嗎?」 「你不是別人!你是第一個吻我,哄我,背我,照顧我,陪伴我的人,你瞭解我,正如我明白你,我們是相同的……」芝蘋讓莫名的悸懼鉗制住,她有預感,他似乎不願再待在她身旁:「從你第一次在我作噩夢的時候握著我的手,我就……」 「我從來不知道魔界人無情是這麼一個好人。」 「你是,我相信你是。」芝蘋漸漸地清醒,只是長時間的躺臥仍使她無法自由指揮手腳。「不管你裝得多善變,我都看得到你的痛苦,為什麼你要刻意抹黑你自己?你害怕什麼?阿情,告訴我,讓我分擔你的痛苦。」 「我有什麼痛苦?」無情的輪廓如刀削般,稜線剛硬:「你既然說瞭解我,那就說說看吶!」 「阿情,別這樣,你不是這樣的,別用嘲諷譏笑傷害自己,我知道,你不快樂,你也困囿於過往的悲劇中,噩夢的侵擾,回憶的激動,遺憾、哀傷、怨慰甚至於報復,我明白,你的苦我懂,別拒絕我,讓我幫你!」 「不要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你不是我,你永遠也沒辦法透視我,以前不能,現在不能,將來更不可能會改變。」 「阿情!」芝蘋幾乎是低聲下氣地請求:「把你的噩夢說出來,別再把自己關在牢籠裡;你是善良的人,你並不無情,有傷有痛的人都不是薄情寡意的機器,為什麼要扮成反覆無常的惡人?為什麼要讓人看不到你無法接近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放逐到沒有門的暗獄?為什麼要讓別人怕你?」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芝蘋望不見他的表情,但由他繃緊的背影,她曉得地揭露了他一直保護得很好的創口,她的視野模糊了,眼珠裡浮漾著淚潮,她怎會陷得這麼深? 「阿情,孤獨是什麼滋味你體會過嗎?」芝蘋平緩下口氣,人倚回床頭。「孤獨是種一步步蝕空人心的毒,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聽到的,甚至用手摸到的,慢慢變得遙遠……彷似隔了層世界,縱使我喊破了喉嚨、跑斷了雙腳也追不回的鴻溝,無法掙脫,只能飄蕩在不知名的輪迴裡,笑得虛假,連淚水也不真實,我以為江芝蘋的人生注定了就如此被孤獨撕吞,化成沙粒流逝在海潮裡。是你的手,是你的溫暖治癒了我的恐懼,把我從噩夢裡拉出,是你親和的聲音告訴我不用怕,是你細柔的吻讓我認識了天堂,是你結束了我如同行屍走肉的日子,你教我懂得愛。你毫不介意我耍賴使潑,我打你,你也沒有還手,你不是你想的那麼壞,除了媽和慈寧,你是唯一受得了我的人。從小到大,我身邊的人都叫我怪物,同學、老師、鄰居,他們以為他們的竊竊私語我沒有聽到,我背後總圍著人悄悄地笑著,那種笑聲、抽氣聲和議論聲一波接一波,我故意刁蠻搗蛋,把他們趕得遠遠地,讓他們無處可擾我的生活;如果你也是他們之一,不會任我撒潑,不會順我任性之求,更不會有那麼溫柔的眼神……」 「夠了。」 芝蘋一頓,如夢似幻的神情被他喝醒,她微微地笑,所有外向與稚氣均已卸去。她要剝開自己,讓他看見自己毫不保留的心:「我常去海邊,那裡離我住的都市很近,是座小漁村,風景不是根美麗,但我就是喜歡那裡,一點點靜寂,一點點多變,一點點不可親近,像你;濕濕的海風總吹來不屬於我的聲音,潮聲、船聲、風聲,混合成我百聽不膩的旋律,平凡卻令我動心。你讓我想起那裡,因為你帶給我安定,就像在聽濤時所感受到的寧靜,以前我老以為這輩子不會有我可停棲的港口,沒想到我卻在你身上找到歸依。」 「你該不會是說你愛上我了吧?」無情不為所動:「愛是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怎會教你?不要跟我講什麼愛不愛,說得天花亂墜,魔界人不會動情,愛上魔界人你會後悔。」 「我知道我們對彼此的世界一無所知,但我相信我們對彼此的心神相契是勝過其他所有的,阿情,雖然我們才相處不到一個月,但你已經改變了我,你知道我的感覺……」 「我不知道。」無情一口否認。「不過,你倒讓我見識到了地球女人有多輕浮,動不動就對人說愛。」 「我對你絕不是輕浮遊戲。」芝蘋沒有受傷之色,因為她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的情,她任由心引導她,去說她平時說不出口的話,連她本身都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她所說的,更何況是他。 「江芝蘋,你太天真,難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你不也說過你終究要回人界,你的朋友需要你,而我是魔界人,不可能陪你玩遊戲。」 無情所說的是事實,慈寧、奕霆、綠音是她放不下的牽掛,她不可能因他而捨棄他們。 「如果你是想利用愛情騙我帶你去滅日城,那你是找錯人了,這些話你留著對無識說,成功率也許比較大。」 「阿情!」芝蘋知道,她留不住他。「你要走了?你要去哪裡?」 「告訴你,我恨情居,情居裡的人事物我都不想再見。」 「阿情!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 無情再度停下身形,不過他並沒有回頭:「愛?!哼,你的愛值幾分錢?你能付出什麼證明?所謂的愛情只是你幻想出來的笑話。」 門砰然甩上,留下一室黯然。 芝蘋咬著下唇,硬是吞下哽咽,她不怪他離去,因為他排斥愛情,自他發現她的感情後就摻藥使她昏睡,他寧可與一個終日沉睡的人相伴,也不願和她多談一句。 地上破碎的茶杯就有如她的心情,拼湊不起原有的完整,那灘水漬則像她被他灑了滿地的告白,淒淒然地令人看了不禁心酸。 使喚著猶受藥物影響的身軀,她下床撿拾瓷片殘瓦。 他的傷,是來自情居嗎?芝蘋想起他的斥語,情居……情?!是否他曾用情在此地?是他被背叛了還是什麼原因? 閃神間,她的手驀地縮回,原來被碎片劃傷了手指,鮮紅的血迅速流出,芝蘋卻奇異地不覺得痛,恍惚了半天才領會過來,並不是她的手不會痛,而是她的心已經疼得無暇顧及她的手。 她能為他付出什麼?呵呵!她已經在付出了,身上的痛和心裡的痛,哪種比較重? 第六章 日月分線 善惡對立 是造物者設下的難題 千萬年來的僅有機運 掌控在宇劍手裡 若人能解封印之意 會此至寶真諦 則光明將近 無識回來了,在她快要餓死的第二天中午踏入情居,他不止為她帶來食物,還替她張羅了衣服。 芝蘋在無情離開後才發覺她不知不覺中睡了一個多禮拜,難怪她老趕不走骨子裡的困乏;無識的歸來對她而言不啻是顆定心丸,因為她害怕與自己相處,無情走後的兩天中,她不斷大聲地和自己說話,不然就唱歌,因為她一靜下來眼淚就簌簌直流。 「芝蘋,你看看我炒了什麼菜,你……」無識興沖沖地端著熱騰騰的菜進門時他就怔住了。 芝蘋蜷在椅中,呆滯地望著窗外,沒有半絲表情,木然地投神遠方。 無識將手中的盤放置到桌上,臉上的笑,消失了。 自從他回來見到倚在門邊的芝蘋,她就是這種表情,雖然她在注意到他在場時會振作精神與他談笑,但他知道她笑得很辛苦。 他不願去猜她和王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卻心裡有數,只是他不會揭問,更不會編排是是非非,他只要伴著她就好了。為了顧全她的飲食習慣,他特地想法子弄來了廚具,雖然簡陋,但他還是盡力學習烹飪,目的就是要她開心起來,儘管她不懂他為此吃了多少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