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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珞竹 白玉雕刻而成的玉葉子朝外一面有著極真實的葉脈紋路,相當精緻美麗;而在向內之處,則與另一面的柔細有著相當不同的觸覺,仔細一看,在葉片上竟刻著幾個小小的字,不光滑的表面彷彿是在事後才用刀劃上去的,雖然字面略顯粗糙,但卻隱約可以從那張狂、飛揚的筆觸判斷刻字之人的獨霸性格。 玉上的字跡,依稀如此—— 情深無悔,獨挽卿心。 ??? 總覺得,有什麼事會發生。 坐在大紅花轎裡,紅色的蓋頭幾乎掩去了挽袖大半的容貌,全身上下繁複華麗的鳳冠霞帔完全限制住她的活動。從胸口傳來的悶塞感未曾消失,彷彿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要有所防範。 今天是她成親的日子,雖然傅天狂告訴她用不著擔心,可是她的心裡卻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隨著時間的流逝益加明顯。 「外面應該沒什麼事吧?」她放不下心中的擔憂,頻頻向外觀望。 這幾天,她的夢境更為清楚了。 在夢裡始終有一個男子,是個俊挺的男子。 邪魅的臉龐始終輕抿著一抹淡笑,幽黑狹厲的漂亮冰眸時而閃現深沉的詭譎神采,一襲黑色長袍裹身的他彷彿與四周的黑暗融合為一,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折服的王者氣勢,使他氣度懾人卻又有種不在意的泰然自若,而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黑色長髮的尾端竟是漂亮的銀白,罕見而炫目。 她總是有種感覺,似乎曾經見過這名男子。 可是,他究竟是誰呢? 「啊——」周圍忽然傳來一陣一陣的叫喊聲,引起她的注意。 終於來了嗎? 她早就預知的未來。 在轎子因為騷動而停下來的同時,挽袖毅然決然掀開了簾布從轎子裡面走了出來。 彷彿是已經預料到她的出現,在她走出轎子的時候,一隻大掌猛然出現在她的眼前,伴隨而來的是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好,我的挽袖娃娃。」 我的……挽袖娃娃? 挽袖驚愕地抬起眼,頭上的艷紅蓋頭隨著一陣揚起的微風吹動,露出她輕點淡妝的美麗臉龐,突然入眼的刺眼光芒亮得她難以睜開眼睛,瞇細了皎亮的鳳眼!微光中隱約出現了一道高大、俊逸的身影。 是他,她依稀瞧見那在刺眼陽光下閃耀銀白色光芒的美麗銀髮。 心中的一個角落,因著這飄飛的發而莫名澎湃悸動。 「不記得我了嗎?」 挽袖看著眼前的身影,心中莫名的浮現一個名字,一個對她來說異常熟悉的名字。「……傲?司徒……傲。」 怎麼會?她並不認識這個男子,為什麼…… 「能夠從你的口中聽到我的名字,感覺真好。」司徒傲笑著,魅惑的揚笑幾乎要帶走人的心智,粗糙的大掌輕輕地滑過她白嫩的臉龐,他十分滿意自手中傳來的柔軟膚觸,同時也喜歡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的感覺。 「你是誰?為什麼……」 順手摘下挽袖頭上沉重的鳳冠,司徒傲一向冷傲的邪眸裡染上了少見的溫柔。 「我是誰,你不是最清楚嗎?挽袖娃娃。」 是的! 她很清楚,眼前這個男子她認識,但除此之外呢? 「我、我……」挽袖揮開了他的手,頻頻向後退去。 隱含憤怒的低吼,伴隨著銀亮長劍劃過司徒傲邪魅的臉頰:「放開她,我再警告你一次,司徒傲。」 是傅天狂。 一見到熟悉的人,挽袖急忙就想逃到他的身邊,奈何司徒傲一隻手就輕鬆的勾住她的纖腰,限制住她的行動。 「真是的,似乎又來了一隻攪局的螻蟻。」司徒傲輕斥,笑著與傅天狂對望,冷寒的目光既如冰也如霜,冰冷的溫度彷彿隨時都可以凍傷人。「好久不見了,北方——傅天狂。」 「既然你還尊重我是四方的人,就請你放尊重點,放開我的妻子。」傅天狂語氣雖然客氣,手中的長劍卻毫不留情地在司徒傲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血的氣味在鼻端擴散,逐漸催化司徒傲詭殘的性格。 「她是你的妻子?」彷彿當他說出的話是笑話一般,司徒傲狂放地大笑。「我想你可能搞錯了吧!你口中的妻子——挽袖,除了我以外—不會有別的人足以成為她的丈夫,當然你也不可能。」 「你……」 「告訴他吧,挽袖娃娃。」司徒傲冷哼著,玩弄著挽袖散落的黑亮烏絲。「清楚地告訴他,誰才是你的丈夫。」 挽袖被夾在兩人之間,為難萬分。 她知道她的丈夫只有傅天狂,在她的心底雖然有著這樣的認知,然而在心中的一個角落卻悄悄地抗拒著。 「我……我不……」 「挽袖!」傅天狂著急地喊著她,從她猶豫不決的清麗面容上,他似乎看見了令他擔心的思緒。 「別忘了我們的誓言,挽袖娃娃。」彎身湊近她的耳旁,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邊,司徒傲用低沉的嗓音對她輕語。「還記得我曾經對你承諾過的嗎?『情深無悔,獨挽卿心』。」 挽袖的身子重重地震了一下。 情深無悔,獨挽卿心……獨挽卿心…… 她記得啊! 「挽袖、挽袖!」她眼底的茫然無措,揪痛傅天狂的心。 她卻好似視而不見,口中喃喃地重複著兩句話:「情深無悔,獨挽卿心,情深無悔……獨挽卿心……卿心……」 「想起來了嗎?挽袖娃娃。」司徒傲將她護入懷中。 挽袖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似的,靈魂好像在雲端飄浮,但身體卻異常沉重,有如壓了幾斤重的大石頭在身上,動彈不得。 混亂的腦子裡只是不斷重複著兩句話:情深無悔,獨挽卿心…… 「情深無悔、獨挽卿心……」 挽袖呆呆的躺靠在司徒傲的懷中,從一雙澄澈無神的美麗鳳眼裡緩緩流出溫熱的液體。 是眼淚,她的眼淚! 「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司徒傲。」可能是挽袖的反應讓傅天狂氣極了,他顫抖著手中的長劍就往司徒傲手臂刺去。 挽袖的眼淚讓他心痛萬分,而司徒傲自信的笑容卻教他妒恨,那笑容彷彿宣告著他長久守候的妻子即將離他而去,但他卻無力保住,這對一個男人而言該是多麼大的打擊與傷害,任誰都無法忍受。 司徒傲不閃不躲,讓長劍刺進手臂。 他知道,若是此時他閃避了傅天狂的攻勢,這猛烈的一劍將會刺在挽袖的身上,以她孱弱的身子絕對難以承受,所以他寧願選擇自己受傷,也不願挽袖被傅天狂所傷。 不過,他不會只守不攻的! 就在傅天狂的劍刺進他手臂的同時,司徒傲也同時打出灌注內力的一掌,一瞬間傅天狂就被打飛出去。 「我將她帶走了,就當作是你傷我的代價。」拍了拍身上的黑袍,司徒傲攙著挽袖站起來,順手折斷了手臂上的長劍。 傅天狂試圖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無奈身體卻怎麼也使不上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挽袖被他帶走。 司徒傲牽來了一匹馬,協助挽袖上去之後,自己也跟著跨上馬背。 臨走前他冷霸地撂下狠話,像個傲然卓絕的勝者:「順便告訴你一聲,你必須為今天付出應得的代價——從今天起,東方司徒正式與北方傅家決裂,若發現有人擅自橫跨地界,無論身份、理由,一律只有死。」 自此東方司徒、北方傅家反目,四方正式瓦解。 第二章 十年前 「放我出去啊!」 緊閉的門後,傳來陣陣急切的拍打聲。 「求求你們,放我出去!不要把我鎖在這裡,這裡好黑、好暗喔,我好害怕,求求你們,把我放出去!」 從略帶哭腔的童稚嗓音聽來,是個小女孩。 「我會聽話,我保證……把我放出去,把我放出去!」 碰、碰、碰碰、碰…… 小小的手掌拍打著門板,一聲接著一聲,敲紅了小手,敲痛了心扉,敲出了眼眶裡滾動的眼淚。 漆黑的房間裡僅僅只有她一個人,伸手不見五指般的黑暗仿若兇惡的魔爪緊緊揪住她的心,從斑駁脫落的牆邊縫隙傳來陣陣狂風呼嘯聲,猶如鬼哭神號,教人不寒而慄。 她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將她關在這裡? 這裡好可怕!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求求你們……」 她好累、好餓、好害怕,拚命叫喊的聲音略微沙啞。 為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別吵了,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不用睡覺嗎?」從門板外傳來悶悶的怒罵聲,看來是在門外看守她的人。 她認得這個聲音!是大叔,這個家的長工。 「大叔、大叔,請你把我放出去好嗎?我保證一定會聽話,求求你,把我放出去好嗎?」 她抱著一絲的希望,苦苦哀求著門外的人。 門外的聲音稍微消失了一會兒,過了許久才又重新隔著厚重的門板響起:「想要我放你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前幾天老夫人才下令,說誰敢把你放出來,就視同共犯處理,絕對不會寬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