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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珞竹 煙繞樑,情纏心,風花雪月醉不停。 音隨風,舞似雲,春夏秋冬夢不醒。 水映柳,杯滿酒,日月星辰情難求。 波逐流,漾如眸,東南西北人難留。 「挽袖是我的。」霸氣的宣告,來自端坐廳前的司徒傲。 仿若完美的雕像,一身黑色的長衫袍襯托出他獨特的氣質,那特有的王者氣質隱藏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薄唇若有似無地揚起優美的弧度,輕束起的黑色長髮在發尾處竟是閃耀著美麗的銀白。 這就是司徒傲,教人不由自主沉淪在他的蠱惑邪魅之下。 「你怎麼這麼肯定她會是你的?」廳中坐著另外一名男子,冷聲詢問他。 「何須懷疑。」他笑得狂傲,像只翱翔天際的蒼鷹。 如此的傲然霸氣,莫怪乎為「四方」之王。 所謂的「四方」,是指以居中的皇城為中心點,用兩條橫貫的主線劃開東西南北四塊領土,每一塊領土各由居住在此處擁有最強大權力的家族掌管,而掌四塊領土的家族就統稱為四方。 而目前的四方,是由東——司徒家,西——海家,南——白家,北——傅家,分掌四方大權,其中權勢居冠的即是東方的司徒家;而經過了歷代的傳承替換之後,現在掌控司徒家的便是司徒傲。 「你明知道她不是你可以要的!」 「有什麼是我不可以要的?海漠。」司徒傲高揚著邪肆的嘴角,嗓音卻是直逼人心的寒涼。 這些年來椎心刺骨的相思煎熬,除了他自己又有誰能瞭解? 他只有全心將司徒家發揚光大,但是他隱藏心事的能力好得連身為他好友的海漠都無從瞭解挽袖對他的重要,更別提他對挽袖的深深渴望,時常遠遠的看著她卻無法接近的苦處。可為了與挽袖的重逢相聚更添喜悅,這一切都值得。 海漠何嘗不瞭解他,同為四方的一員,他太清楚司徒傲的堅持、霸道與狂傲;對於他來說,只要是他希望得到手的東西,就算是天皇老子出面也無法阻止他,越是困難,越能激起他的興趣。 尤其是她,更讓司徒傲有著絕對的把握。 「可是你必須瞭解,得到這名女子的代價有多麼大。」捧起瓷玉茶杯,海漠品茗著芬芳四溢的茶香,冷冷警告他:「就算是抵上整個司徒家,也難以擔負起這個龐大的代價,你好好考慮、考慮。」 一片薄若蟬翼的玉葉子劃破空氣,直直朝海漠手中的茶杯射去。 海漠手中的茶杯瞬間應聲碎裂,尖銳的碎片毫不留情地割傷他的手掌,朱紅的鮮血直直流下。 玉葉子,是司徒傲隨身的寶貝。 「我不在乎代價,只有她……我一定要得到。」 握著鮮血頻流的手掌,海漠忍不住呵呵輕笑,「是嗎?我很想瞧瞧能讓你放棄一切的女人,到底生得怎麼樣的天仙相貌,竟能讓你這般全心全意的想得到她。」 司徒傲悠悠望向窗外,彷彿在彼端能夠見到她的身影。 記憶中美麗、堅強的小小身影,那一雙隱含著淡淡愁緒的皎亮鳳眼,那一張令人心疼的垂淚臉龐…… 他究竟必須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得到她? 「你已經有準備了嗎?」海漠知道無法阻止他,基於朋友的立場只好衷心祝福他。「我聽說,最近她要成親了,與北方的傅家——傅天狂。」 「呵呵呵呵……」出乎意料之外,司徒傲莫名大笑。「她不能嫁給任何人,她本來就只屬於我。」 他的大掌用力】】在桌上,力道之猛足以讓桌子毀壞。 海漠冷眼看著他的舉動,心裡有一股擔憂悄悄攏上心頭。 司徒傲不經意掀動身上飄飛的黑袍,「先知挽袖,我倒想要知道,號稱能夠看見未來的你,是否早已經預見了展開在你命運之前的道路了?還是,你的命運將我在我的手上改變?」 他就要實現承諾了,他的挽袖娃娃…… ??? 所謂「先知」——意即能參天、論命之人。 放眼當今天下,具備此種異能者僅僅挽袖一人而已。 「傾天居」內,香煙繚繞涼亭,如夢似幻、縹緲虛無,一片迷濛煙霧裡隱約只見一纖弱身影獨坐其間。 秋風吹拂,掃過秋意濃厚的美麗院落,午後的風吹起飄落一地的花瓣,四處飛舞,蒼黃的、沉紅的、青綠的,一片片自高聳樹梢落下的枯葉如雪揚飛,稍微吹散幾乎籠罩亭中的煙霧。 煙霧散去,逐漸露出挽袖優雅古典的面容。 如雪般的肌膚隱隱透出醇潤的光澤,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蛋上五官細緻非凡,每一處、每一點都搭配得恰到好處,毋需刻意突顯或掩蓋,只是在這樣一張絕色無雙的臉孔上卻瀰漫著淡然愁緒。 「就要成親了,怎麼還總是悶悶不樂呢?」笑著走近滿佈香煙的涼亭,傅天狂俊朗斯文的臉上是寵愛的笑意。 「我做了一個夢。」挽袖閉上黑沉的鳳眼,疲憊萬分。 跨越台階,傅天狂緩步來到她的身邊,不捨地將孱孱的她輕輕擁入懷中,「是什麼樣的夢?讓你這般魂縈夢繫,連咱們成親的事都可以放諸一旁。」 挽袖搖了搖頭,倚在他的胸前。 她並不想讓他知道那個低劣的夢。 「是個惡夢。」 「什麼樣的惡夢?」傅天狂執意追問。 「沒什麼。」挽袖推開了他,不願再次回想那個纏繞她心中的惡夢。 傅天狂看著逐漸步出亭中的挽袖,看著那抹纖細的身影逐漸從他目光所及處離去,心中突然有了一股椎心的痛楚,在未完全散去的煙霧的籠罩下,她的模樣似乎更加朦朧、飄忽,彷彿隨時都會從他手中遠去。 這些年來她雖然在他身邊,卻總是今人捉摸不定,像是隨時會消逝不見般的感覺令他不安極了,他追上前去,緊緊地從背後摟住她。 「挽袖,如果你真的擔心,可以說出來給我聽,讓我替你分擔,不要一個人放在心裡。」 「天狂?」 「我瞭解你。」傅天狂在她耳邊輕語,觸動她不安的心湖。 「你知道我可以預測未來,我很擔心我所夢見的事會發生。」挽袖聽著從身後傳來的平緩呼吸,悄悄閉上了眼。 身為先知者,這是挽袖的宿命。 能夠探知天命、窺視天機,對於挽袖而言是件相當痛苦的事。既是天機,就代表是不可洩露之事,因此她雖具有窺見的能力,但是卻無法靠著自己的力量扭轉,長年以來她憑著自身的能力看透了世間的悲歡離合,一次又一次看著身邊的人在她的預料之中,難過、痛苦;她明明知道一切,卻要眼睜睜地看著未來發生,然後一次次讓已知的未來傷透了心。 「挽袖……」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成親吧。」她的態度異常沉靜,柔緩的語調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 「為什麼這麼說?挽袖,你為什麼這麼說呢?是不是因為你夢見了什麼?還是你知道了什麼?」傅天狂反轉過她的身子,強迫她與自己對望。 他知道挽袖因為先知的身份而痛苦,卻無力給予她任何的幫助。 摀住了耳朵,挽袖逃避他的追問。 「挽袖,告訴我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請你不要再過問了。」挽袖不想回答。 黑沉的眼底映入她的身影,那樣的纖細美麗、那樣的柔弱,教他如何能放下心底的依戀。 「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挽袖。」 挽袖用雙手掩往臉龐,柔柔的嗓音從掌間悠悠流瀉而出:「我愛你、我愛你,天狂,請你一定要阻止他,別讓他將我帶走,我好害怕,害怕我會……」 害怕會……發現自己的心。 挽袖沒有勇氣再繼續說下去,她不願想起心中那個低穢骯髒的自己。 「誰會將你帶走?」 挽袖不願提起。 「挽袖、挽袖……」傅天狂心疼地望著眼前嬌弱的人兒,無法觸及她難解深沉的思緒,他只能陪在她身邊。 「請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部會陪在我身邊,好不好,天狂?」 「我會的,我永遠都會陪在你的身邊。」傅天狂保證道。 傅天狂不再追問,他曉得若是執意追尋下去,只會傷了挽袖的心,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他希望挽袖在他的身邊始終都是愉快的。 從小看著挽袖長大,傅天狂最清楚她的喜悲,每每看著她在知悉命運的洪流中痛苦難過時,他就會隨她的心情浮動,所以傅天狂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保護她,永遠讓她在他的臂彎中幸福的生活,在他的呵護下笑逐顏開。 現在他的願望終於要成真了,他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就算是上天的旨意,他也要反抗到底。 「我們走吧!挽袖,去看看咱們婚禮佈置得怎樣。」牽起了挽袖的手,傅天狂親暱地挽著她離去,卻沒發現有一條精緻的紅鏈緊緊地繞繫在挽袖的頸間,為她白皙的頸項增添了一絲誘人的嫵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