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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唐婧 渥夫將單車停在IsolaBlu店門口,這兒是當地最著名的冰淇淋店,有各式口味的冰淇淋,生意和口碑均屬一流。 吃完兩條熱狗,白蘋停在冰櫃前,可愛的雙眸被數十種口味的冰淇淋弄得撩亂,除了常見的香草及巧克力,還有好些她沒吃過、沒聽過的莓果類及柑橘類等等的新式水果口味。 「我不知道該吃什麼口味好?」 白蘋歎口氣望向渥夫,臉上有著拿不定主意的困擾。 她望著他,真心困擾,他卻只從她的困擾裡覷見了專屬於她的可愛動人的稚氣,就像當年她硬捉著小蛋黃洗澡時那股硬拗的稚氣。 「你是不是常常會這樣,」渥夫陪著她也將臉貼上了冰櫃,「連自己究竟最喜歡的是什麼東西都搞不清楚?」 「我沒有。」 她嘟了嘴,雖有些不服氣卻又不能全部否認,身為么女,不諱言,她似乎常會有些小小的貪心和任性。 他沒理她,逕自向店家點選了所有她曾考慮過的冰淇淋。 在見到那得用兩個大托盤才能裝得下的十來盅冰淇淋,白蘋睜大了稚氣的眼。 「點這麼多吃得完嗎?」 「放心吧,」他捧著托盤領著她找了張面湖的桌子,將所有冰品放下,「我有個很大的胃,你都先嘗嘗吧,喜歡的就吃完,吃不完的留給我就是了。」 「可這樣,」面對眾多選擇,白蘋雖然面現興奮,卻又不得不對渥夫感到些微歉意,「你不就得吃我吃過的東西了嗎?」 「你有肝炎嗎?」他問得不經意。 「應該沒有吧。」這,應該不是問題所在吧? 「那就沒關係了,快吃吧。」渥夫將五顏六色的一盅盅冰淇淋推到她眼前,「等溶了,可就都一樣——不好吃了。」 白蘋終於放下顧忌,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一匙匙地瓦解桌上的彩色王國。 「青芒的不錯,蔓越莓的酸了點,甜橙的好香……」 她開心地一口一個結論,邊吃邊玩似地,半天之後她才發現坐在對面的渥夫連一口都沒動,眼神祇是停留在她臉上和開心的舌尖。 「你幹嘛不吃?」 她暫時偃下興奮的心情,提醒自己別忘形得意,忽略了她這得來不易的新朋友。 「你先吃吧,我得空著肚子吃待會兒剩下來的。」 「別這麼可憐吧!」 她挖了一勺甜橙口味的冰淇淋送進渥夫口中,卻忘了這個湯匙她才剛剛舔過。 「甜嗎?」她期待地翹首問著。 「甜!」 渥夫給了她想要的答案,心底知道他所謂的甜味其實是來自於那把碰過她舌尖的湯匙罷了。 「給了我這麼多選擇,」白蘋歎口氣搖搖頭,「你不怕我的舌頭最後凍麻了,反而分不出什麼才是我最想要的嗎?」 「給了你這麼多選擇,」他無所謂聳聳肩,「是不想讓你有錯過了選擇的遺憾。」 她睇著他,眼底攀起濃濃的感動。「渥夫,你有弟弟妹妹嗎?」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他睇著她那因嘗多了冰淇淋而變得更加艷紅的小小尖舌,想起了初抽芽的薔薇。 「你像個大哥哥,很會照顧人。」白蘋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是嗎?」他搖搖頭並不苟同,「不,我沒有,既沒有弟妹也沒有兄姐,我是獨生子。」 「那麼,」她又露出了殷切期待的笑容,「你一定很想很想要個妹妹嘍?」 他沒作聲,因為他知道她想的是怎樣的答案,卻沒打算滿足她。 他雖然沒有妹妹,可心底非常清楚,於她,他絕沒打算只當成個妹妹。 「有了哥哥並不代表就不會寂寞。」渥夫盯著白蘋,出聲提醒她。 「那倒是,我就有個哥哥,」她歎口氣收回了笑容,「可那真的並不代表就不會寂寞。」 「你的寂寞是來自於性格封閉與言語不通,跟有沒有哥哥沒有關係的。」 「你好像……」她眼裡添加著崇拜,「很瞭解我?」 「你的寂寞,」他伸出手輕輕點著她的鼻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回家的路上,白蘋坐在單車後座環抱著渥夫腰際,兩人漫天漫地的說著話,壓根不覺他和她是初識,倒像是久違了多年的老友。 到家後,當白蘋得知渥夫的家竟與自己家在同條街上時,她再度吃了一驚。 「你家竟然離我家這麼近?」 她抬頭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著街尾那幢被附近人們蒙上了層神秘面紗的古老大宅。 聽媽說,那屋子裡住的是一戶不喜與人來往的孤僻家族,傳聞中,他們似乎是中古時期的一支貴族後裔,眼高於頂,不屑與一般人交往,可真令人想不到,這樣的家庭裡竟會培養出像渥夫這樣平易近人的孩子。 「我已經在這裡快住滿三年了,而我們,」白蘋深覺不可思議,「竟從來不曾見過面?」 渥夫沒作聲,其實他常會忍不住在暗地裡遠遠瞧著她的,只是她毫無所覺罷了。 「明天起我來接你上下學,也好順便幫你練習練習意大利話。」 沒徵詢過她的意願,他就逕自幫她作了決定,而她也反常地不似以往厭惡陌生人親近的習慣,竟也接受了他的建議。 她甚至有些期待那來自於他的照顧與保護了。 「渥夫,你對我真好,你是我的神燈精靈嗎?」 白蘋說得真心,在她嘴裡的味蕾上還殘留著十多種冰淇淋的沁心滋味,心底更是因著被人重視而甜甜如蜜。 「如果我是,」他睇著她,「那麼,你還想要些什麼?」 她思忖了一會兒,亮出了孩子氣的笑容。 「我知道這要求奇怪了點,但既然你也住在這附近……」她閃亮著回憶的眸光,「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一隻很可愛很漂亮的金黃色小狼,喔,不,三年了,它應該長大了點,他的毛和你的髮色很像,金燦燦的,喔,對不起,我不是說你的頭髮像狼毛,我的意思是……」 她微有侷促地搔搔頭,半天接不下去。 「你喜歡那頭小狼?惦記那頭小狼?想叫神燈精靈找它出來?」他瞅著她。 「是呀、是呀!」她拚命點頭,「事實上,我還幫它取了個叫『蛋黃』的可愛名字,它有點兒倔有點兒傲,可真的真的好可愛,我覺得它應該也會惦著我的。」 「很奇怪,你看來柔弱得像只小白兔,又怎會去想養隻狼當寵物?」 「不是寵物,」白蘋急急解釋,「雖然我真的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可後來我想通了,對一頭狼而言,外頭遼闊的天空才該是它的家,我只是很掛念它,很想看看它是否元恙罷了。」 渥夫睇視她片刻後,慢慢出了聲音,「來,看好,學起來吧。」他將自己雙掌交抵胸前,做了個倒三角形的手勢。 「這是什麼?」她看傻了眼。 「這是種自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神秘魔法,來,照著我的手勢做。」 她伸出雙掌學著他在自己胸前比了個倒三角形,再傻傻問:「然後呢?」 「然後?』 他看著她,一本正經。「你必須閉上眼睛念句『訇鈸魃吁奴』,在腦海裡說出你的希望,不久之後,這個希望就能實現。」 「慢一點兒,渥夫,」白蘋一臉的急,「你念得太快了,再來一遍吧。」 「不是我想笑你,白蘋,你的語文能力真的差了點兒。」 接收到她的瞪眼後,握夫氣定神閒再念了遍方才胡謅的咒語。 他想笑,她可不,他看得出來眼前的女孩兒是很認真在許願的。 他歎口氣,因為她的虔心,因為他是她的神燈精靈,或許,他是該幫她達成心願。 三天後的中秋夜,如顧子秋事先預告的,爸爸和白蕪缺席了,這是個冷冷清清的中秋夜。 可在睡前當白蘋正準備合上窗時,院裡的一抹燦金色勾起了她的注意力,咕咚咚的跑,她連睡袍都沒加,只穿了件單薄的睡衣就急急跑下了庭院。 「蛋黃!」 她發出了開心的大嚷,趨前俯身抱緊著那頭幾乎已經要超過她胸口高度的金色小狼。 喔!不!這會兒的蛋黃已不再是頭小狼。 雖然,金黃美麗毛色依舊,可他的身形已拉長而略見雄偉了,介於小狼與成狼之間的體型,它的頸間有圈豎立的深褐色梗毛,四條腿剛猛健勁,神情傲然而不馴,那雙眼帶著睥睨一切的霸氣,還有他那微齜的森森白牙,看得出已然長全。 這樣一頭渾身散發著野氣的獸任誰見了都要心驚,可白蘋沒有,她見了它只覺安心與開心,由它傳達給她的種種感覺,她深信蛋黃是不會傷害她的。 「嗯,渥夫教我的魔法真的很靈耶,明天我一定要去謝謝他,還要再問問,」白蘋摟著蛋黃親了又親,也再度見著了它那近似於臉紅的反應,「他到底要不要個乾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