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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豫弦    


  「她不會跑掉的。」

  賀天牧揚著笑,轉身走進他睽違十數年的家。

  嗯,左邊沒看到人,右邊也是。

  靳雰拿著包包偷偷摸摸地跨出門檻。真是失策,她前天去超市採購的時候應該多買一些的,要不是冰箱呈現空窗狀態,她才不想出門。

  「汪--」布洛由新辟成、牠專屬的狗門飛奔而出。

  糟,被抓住了,靳雰連忙縮回身子,想合上門,可天就是不如她的意。

  「雰雰,要出門吃飯呀?」賀天牧一隻手便抵消了她雙手的力氣,他好整以暇地問著。

  他整理了半個早上及整個下午的家務,現在,他的肚子餓了。

  「是又怎樣?」反正現在不是在公司,他跟她是平等的,靳雰的口氣當然不會客氣到哪裡去,不過,好像她在公司也沒多尊重他。

  賀天牧的雙眼閃過一絲光芒。

  「去哪裡吃?」

  靳雰原本想答附近的小吃店的,卻突然改口說道:

  「我要去六合夜市,怎麼,你也要去嗎?」靳雰得意地仰著小臉蛋兒。

  賀天牧小時,因為身體的關係,無法到那些人多而又空氣污濁的地方,夜市、百貨公司等,對他而言都是禁地。

  賀天牧這時卻揚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妳的邀約,我怎麼能不去呢?」說完,便拉起她的手走向他的車子。

  嘎!他真的要去?

  靳雰被塞進車子裡,還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當他們坐在人聲鼎沸,四處溢香的六合夜市內的時候,靳雰望著很快被送上來的海鮮粥發愣。

  「你一點事都沒有?」靳雰瞇著眼扁起嘴,不太信任地看著身旁的他,別等會兒發病了。

  賀天牧喝了口鮮美的粥,還是現煮的好吃,他滿足極了。

  「我已經六、七年沒發病了。」最後一次還稱不上發病呢,只是喉嚨不太舒服罷了。

  難怪,他回來台灣那麼久了,她卻連他應該隨身攜帶的藥罐都沒看到。

  靳雰低頭快速地將燙人的粥湯送進嘴裡。

  不到五分鐘,她面前的碗已經見底。

  「我要回去了。」說完,她已經起身。

  驀地,她的手被緊緊地握住。

  「幹什麼?」靳雰掙扎了半天,卻沒法掙開他的掌握,生氣的她差點忍不住踹他一腳,可是身旁的人太多了,她可不想上演免費的好戲給人觀賞,只好低頭在他耳旁咬牙切齒。

  「我還沒吃完。」

  靳雰沒好氣地回坐,小嘴張張合合地,隱約聽到她嫌他太慢了。

  不過!賀天牧好似要跟她作對似的,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粥。

  「你......」她終於忍不住了。

  「走吧,陪我去逛逛。」沒給她發作的時間,賀天牧付了錢,便拉著她離開。

  喂喂,誰要跟他逛街呀?靳雰在心裡大喊道。

  「喜歡嗎?」賀天牧專心地看著眼前的路況,不過仍將心神分了點在她身上。

  靳雰膝上有只超大的哈姆太郎,瞧她緊緊抱著的模樣兒,應該是很喜歡了。

  「一點點啦。」靳雰口是心非地說道。

  靳雰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地陪她逛夜市,不過在她看到這只哈姆太郎而停下腳步時,賀天牧居然拿錢給老闆換了五支飛鏢。

  在她不信任的眼光之下,賀天牧漂亮地全射中紅心,贏了這只布偶。

  靳雰欣喜地由老闆的手中接過它。

  好可愛喔,靳雰用面頰蹭了蹭布偶。

  一隻棕色,有著小小的雙眼,手裡還捧了顆葵瓜子的倉鼠,輕易地討了她的歡心。

  賀天牧勾著笑,熟練地將車子彎進巷道內,停在一處空地上。

  「到家了。」

  靳雰下車,步到家門前,她卻在門前站定,沒有進屋的動作。

  「怎麼不進屋?」賀天牧疑惑地問道。

  靳雰彆扭地回過身。

  「謝謝你的晚餐跟玩偶。」話一說完,她就急忙開門進屋了。

  呵呵,賀天牧倚著車子笑看著靳家的三樓亮起燈光。

  再將頭向上仰,他灑脫地仰躺在車子上。

  在黑夜裡,又大又圓的月亮是理所當然的主角,不過,他卻愛看星兒所散發的微細光亮,宛如黑色畫布的夜裡是因為星星才會那麼多采多姿的,星星所構成的每個星座,都是個美麗動人的故事。

  他就這樣貪看著星子的光芒,直到布洛來催他進門。

  第五章

  「你說什麼?」靳雰僵著笑容,雙手撐在黑色的桌面,好不容易她才吐出這四個字。

  「我說,我想要妳陪我去參加個宴會。」賀天牧聳聳肩,好似那是個非常簡單的事情。

  「我、不、要。」靳雰一個字一個字地拒絕道。

  她說完,頭一扭,便坐回自己的位子。

  笨蛋!她是個大笨蛋,經過前天,她居然覺得他很好,就像小時候她總喜歡纏著他那般。

  他竟叫她去參加那種無聊透頂的宴會?

  相信她,她上次已經受過一回苦了。

  去年初靳諒回國時,也曾拉著她去參加某某政商名流所舉辦的宴會。

  是金碧輝煌、政商雲集沒錯,不過、好悶哪,她不似靳諒那般長袖善舞,靳諒所學的多國語言總是在這種場合及他的工作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而她就捧著餐盤,坐在角落,呆呆地看著一個比一個還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或是一個個來邀她舞卻被她婉拒的富家子弟,直到老哥來拎她回家,她才不用再繼續呆滯下去。

  打死她都不會再去這種宴會了,這是她參加後的心得。

  「如果......」賀天牧欲言又止。「我說這是命令呢?」他挑挑眉。

  命令?!靳雰一聽整個人像消了氣的氣球般。

  她忘了他是她的上司......

  「別擔心,布洛也會去。」再一個炸彈爆炸。

  天,靳雰覺得自已好像又生病了。

  靳雰下午被趕出公司,只要她能在傍晚六點漂漂亮亮地等著「總經理」來接她便可。

  現在,她在一間魚寶兒介紹的沙龍裡,讓美發師替她整理頭髮。

  「靳小姐,我替妳挑了幾件禮服,妳試試看好嗎?」幾名工作人員拿著價值不菲的禮服在她面前展示著。

  「我沒有要......」靳雰疑惑地低喃。

  「賀先生剛才打電話來,說您在這裡的費用,他會全部負責的。」小姐極有禮貌地說,因為眼前可是尾大魚呢。

  哼,靳雰別開頭,隨手一指。

  「這件就好。」

  「靳小姐,妳真有眼光......」接下來一長串的恭維,靳雰全沒聽進耳裡。

  現在的她應該是坐在辦公桌上,等著壁鍾指向五點三十分,然後打卡下班、回家,而不是等待一場無聊透頂的宴會。

  想著想著,她又開始暗罵賀天牧。

  因為她將心神放在這上面,全然沒有發現她指到的是一件火紅露肩小禮服,而且領口開得極低,裙襬也很短,在這種冷颼颼的天氣裡一點保暖功用都沒有。

  美發師替靳雰梳了個髮髻,髮髻以一半圓形的金色髮飾固定,但在兩旁耳側各留了一小束黑髮,讓這髮型看起來不會太過老氣,她光潔的鵝蛋臉更加突出。

  接下來是化粒師在她的臉上大作文章,再來是指甲部分。

  這一連串的準備,讓靳雰是耐心全消,火氣愈來愈大。

  「靳小姐,禮服在更衣室裡了,請妳先換上,我去替妳準備鞋子。」一位服務小姐有禮地領著靳雰進入更衣室。

  靳雰一把扯下禮服,看也不看地就直往身上套。

  這是--什麼衣服呀?

  她一手掩著襟口,另一手拚命想將裙襬往下拉一點,不過,當然是不可能成功的事。

  她一拉裙襬,襟口就往下滑,而一扯襟口,裙襬也就向上縮了幾分。

  靳雰在更衣室裡磨蹭了十幾分鐘,連守在門外的服務小姐都覺得不太對勁。

  「靳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可大了,她從來沒穿過那麼暴露的衣服,靳雰紅著臉,怯怯地拉開門。

  「麻煩妳......」拿別的衣服來,靳雰來不及吐出,便被服務小姐的驚呼聲給蓋了過去。

  「靳小姐,妳穿這樣真漂亮。」她的讚美可不是違心之論,這禮服確實將靳雰姣好的身材全襯托了出來,纖細的腰身、雪白的肌膚包裡在火紅顏色之下,更顯得誘人。

  「等等,我要......」靳雰的話,再次被打斷。

  「靳小姐,這是搭配這套禮服的鞋子。」

  靳雰被迫穿上一雙三吋、跟身上同樣色系的高跟鞋。

  靳雰第三次想要請小姐拿別的禮服來讓她換下身上這套,不過小姐卻跑去接電話了。

  靳雰忍耐著胸口以及大腿以下空蕩蕩的怪異感覺,等著服務小姐說完電話。

  終於,她放下話筒,回過身,笑說:「靳小姐,賀先生已經在門口等妳了,我相信妳這身打扮一定會迷死賀先生的。」

  她,迷死他又能怎樣?不知道為什麼,靳雰突然覺得有點懊惱,想換禮服的念頭不見了。

  「請帶我過去。」靳雰有禮地說道。

  算了,冷就冷吧,大不了再感冒一次罷了,靳雰跟著服務小姐踏出更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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