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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豫弦    


  「生病的人要乖乖的。」賀天牧身子傾前,輕易地壓下她的攻擊。

  不料,這個舉動卻讓兩人的姿勢變得曖昧。

  他的臉離她很近,近到連他呼出的氣息都能感受得到。

  兩人為這情況而靜默了下來。

  靳雰呆呆地看著他的俊臉,原本昏沉沉的腦袋,現在更是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她忘記要推開他。

  賀天牧也傻愣了會兒,回過神來時,他卻發現靳雰與他的反應相同,不過,他較早抓回自己的意識。

  那就是說,他可以趁她發呆時為所欲為嘍?賀天牧邪邪地揚起唇角,他又挨近她一點。

  他要做什麼?靳雰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

  「總經理,陳醫生來了。」魚寶兒因為敲了數次門,仍得不到許可,只好自行進入,在辦公室見不到兩人的蹤影,遂轉向休息室,她的聲音一下子敲破兩人之間的迷障。

  赫,靳雰猛然推開他。

  賀天牧僵著臉,直起身子,還不忘將手中的冰枕放回「原位」--

  冰涼覆上她的額,靳雰總算記得要呼吸。

  他剛才要做什麼?靳雰發現自己的心跳快得離譜,臉上因發燒的紅暈更深了些。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反應?難不成是因為他......

  赫,靳雰摀著臉。

  不會的,不是因為他,一定是她發燒的關係,她在心裡反覆地念著。

  她才不會因為他臉紅哩!

  「請他進來。」賀天牧冷冽的聲音可比寒流。

  魚寶兒打開門,一見賀天牧鐵青的臉色,嚇了一跳,她沒做什麼惹人生氣的事吧?

  「呃,總經理,我還有事,先下去了。」魚寶兒朝身後很像聖誕老公公的白髮醫師及護士點了下頭,趕忙開溜。

  抱歉,靳雰,我知道妳討厭總經理,不想待在他身邊,不過,沒想到總經理那麼恐怖,她自身難保呀,魚寶兒在心裡祈求靳雰原諒。

  「天牧,不是你發病呀?」陳醫生氣喘吁吁地看著一點兒事都沒有的賀天牧。

  陳醫生是賀家的世交,也是賀天牧專屬的家庭醫師,從小看著賀天牧長大的他早就一頭白髮。

  今天早上還有門診的他,一接到電話,連忙拖了個護士,便急奔而來。

  「陳伯伯,是雰雰感冒了。」那個惹他生氣的人已經消失,賀天牧換上笑容,搭著陳醫生的肩膀,像哥兒們似的。

  「那個阿雰?不會吧?」陳醫生一臉不相信。

  靳雰是他看過最像「怪獸」的小女孩,有小孩出水痘只長兩顆的嗎?有小孩在跌傷腳、包著石膏仍能像隻猴子般爬上樹嗎?有小孩來掛門診,都是撞傷、剉傷而不是生病的嗎?

  稱之為怪獸,他覺得他已經很客氣了。

  這種小孩再多個幾個,他的小兒科門診可以因為沒啥生意可做而關門大吉。

  賀天牧不回答,僅領著他走到床邊。

  床上紅著臉的人,還真的是阿雰......

  陳醫生壓下驚愕,打開醫藥箱,拿出聽筒,開始聽診。

  「阿雰,妳最近有好好吃東西嗎?」陳醫生蹙眉問道。

  賀天牧一聽,嘴角抽動了一下。

  「有呀。」靳雰乾笑,她有呀,偶爾賴皮而已。

  「也沒熬夜?」陳醫生的兩道白眉毛正朝二點及十一點方向移動。

  靳雰搖搖頭,她是失眠。

  「說謊。」陳醫生沒好氣地拍了下她也很熱燙的手。

  「陳伯打人。」靳雰粗啞著聲音抗議道。

  陳醫生拿出耳溫槍。

  「三十八度,有點燒,不周還不嚴重。」陳醫生看了下上面顯示的數字。

  「Miss胡,請拿SCANAL、FINA......」他念了一些藥名。

  「要吃藥呀?」靳雰皺著小臉,她最討厭吃藥了,何況這種小感冒,不用吃藥也會好。

  揚揚白眉,陳醫生回過頭。

  「還是妳要打支退燒針,我不反對。」

  「不、不。」靳雰害怕得連連搖頭。

  她一想到有根針會插進她的手臂裡,然後將藥液灌進她的身體裡,她就渾身發抖。

  護士小姐拿來藥及溫開水,靳雰苦著臉不甚甘願地吞下了。

  「好了,最近別太累,多喝開水多休息。」陳醫生說完,便開始收拾東西。

  賀天牧將他送至門口。

  「陳伯伯,謝謝。」

  「別客氣,不過你最近得顧著她一點,別讓她再吹風發燒了。」

  「我知道。」賀天牧點點頭。

  賀天牧在送走醫生後,回到休息室,只見靳雰掙扎著要起身。

  「躺下。」一個箭步上前,他按著她的細肩,不准她亂動。

  「我不要躺這裡啦。」靳雰嘟著嘴抱怨道。

  這個床鋪、這件大衣統統都有他的味道,她一想到他曾在這張床鋪上休憩,她就愈躺愈覺得渾身不對勁。

  「妳只有這裡可以休息,快躺下。」

  「不要。」

  「雰雰,別調皮了。」賀天枚手臂一勾,勾著她膝蓋後頭,一手扶著她的肩膀,向後一拉,她被拉放在床鋪上躺好。

  「你......」靳雰瞪著大眼,還沒來得及反抗,一隻大手覆上她的額眼,那手大得足足有她半張臉。

  她這時強烈感覺他跟她的確不同,男人的手都那麼大嗎?她的心跳又失控了。

  賀天牧溫柔地在她太陽穴上按壓著。

  「妳快點睡吧,我會陪妳的。」他低沉的噪聲有著極強的安撫能力,讓人感覺舒服極了。

  唔,她真的想睡了......

  靳雰強撐著疲累的眼皮子,沒一會兒,昏沉沉的她進入黑暗甜美的夢鄉裡。

  她有黑眼圈了。賀天牧勾著手指,輕觸著她的眼下。

  讓她好好睡上一覺吧。再將薄被拉好,賀天牧起身離開。

  這一覺,靳雰睡得舒服極了。

  不過等她醒來時,窗外已經泛起一片橘光,太陽正逐漸西沉中。

  靳雰發覺她的頭比較不昏了,喉間的疼痛也舒緩許多。

  「啊!」驀地,她想起一件事,她是來公司上班的,不是睡覺的呀。

  靳雰急忙掀開被子,飛奔而出。

  埋首於文件中的賀天牧,一聽見聲響,抬頭看了靳雰一下。

  「妳醒啦。」賀天牧給了個淺笑,然後又低下頭。

  雖然他被調到台灣,不過美國那邊仍有些需要他處理的事,他雖然加快速度,但桌上的檔案夾還是愈疊愈高。

  靳雰發現她好似誤闖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般。

  自他出現在她面前後,他總是一副嘻皮笑臉,她從沒看過他那麼認真的表情。

  靳雰扁著嘴。

  原來他也有認真的一面。

  她看了下她的辦公桌,空空如也,也就是沒她要做的事。

  她今天來公司是幹什麼的呀?靳雰有些挫敗,一直以來,她從沒在他面前生病過呢,這是第一次。

  驀地,一個黑影趁著她神遊四方時靠近。

  賀天牧突然捧住她的臉頰,額靠上她的。

  「嗯,燒退了。」他露出個滿意微笑。

  原本燒退的靳雰,整個人像浸了熱油的蝦子般,紅透了。

  「走開啦。」靳雰低著頭,像趕蚊子似地揮著手。

  他不會用手摸就好呀,靳雰拚命要自己的臉別再紅下去。

  「我請魚小姐先送妳回家,明天是假日,妳好好休息。」賀天牧說完,便拉開門。

  「欸......」靳雰望了下壁上的鐘,還沒五點呢。

  「靳雰,走吧。」魚寶兒倒是動作神速地拉著她坐上電梯。

  「喂......」她、她不要早退呀,因為會被扣薪水的。

  「啊哈--」靳雰打了個呵欠。

  她無精打采地拿著水管,隨意地為庭園裡的花草灑水,細碎的水珠在冬日的太陽下,閃輝著七彩光芒。

  今天的她,早沒了昨天的病態,足見她的恢復力之強。

  她關上水龍頭,正想晃進屋時,忽聞圍牆外有大型車輛停下的聲音,還有工人的吆喝聲。

  有人搬家?靳雰側頭想了會兒。

  沒有吧,這種事在他們這條巷子會得傳很快的。

  靳雰好奇地攀上圍牆,想偷看一下就好。

  沒想到,才一探出雙眼,便被另一雙眼逮個正著。

  「早呀,雰雰。」賀天牧像是早就知道她的舉動,站在圍牆外跟她打著招呼。

  「你、你怎麼來這裡?」靳雰傻眼了,她根本沒有預期會在家門口看到他。

  今天的他穿著輕便的襯衫及牛仔褲,看起來沒在辦公室那麼嚴肅,像極了仍在讀書的大學生。

  「我記得這裡好像是我家。」賀天牧蒙著笑,提醒著靳雰。

  天,她真蠢,靳雰快沒臉見人了。

  「汪汪!」布洛也聽到她的聲音了,連忙飛奔過來,興奮地搖著尾巴。

  笨狗,靳雰不悅地將對牠主人的怒氣發洩在無辜的牠身上。

  靳雰瞧了眼貨車上嶄新的傢俱,他要搬回來了?天呀,那她不就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他身邊了?

  咬咬下唇,靳雰不悅地縮回圍牆內,連聲再見都沒說。

  討厭,志什麼她老是跟他扯在一起?靳雰用力拉開紗門,氣沖沖地進屋了。

  呵,她還真愛生氣呀,賀天牧輕笑地暗忖道。

  「鳴......」她不見了,布洛低鳴著。

  賀天牧輕拍著布洛的頭頂,安撫著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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