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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羽嫣    


  「主爺,別信她。」朝子蕭忽然又折回來,站在房門外吼道。這次他甘冒天打雷劈,也要把實話說出來。「卿姑娘的腳傷惡化得很嚴重,她的右腳已經快廢了,她不希望主爺為她擔心,她才央求屑下別說。」

  「朝子蕭!你別亂說,我明明就好好的。」她堅定地說著,雙眼在接觸到善求恨狐疑的眸光後,心虛地垂下視線。

  善求恨沒有多說,直接步至床榻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開卿語緊緊拉住的錦被——

  「這是怎麼回事?」善求恨驚呼出聲,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她藏在錦被下的雙腿,其中受傷的右腳踝部分,已經腫成兩個拳頭大,還不僅如此,沿著小腿一路浮腫,光是右腿,幾乎腫成和兩條腿一樣粗。

  卿語早已預知,任何人看了她這個德性,都一樣會尖叫出聲。「恩哥哥!求求你,不要看。」

  她焦急地想拉回錄被,好遮住那醜陋的右腿,她不過是扭傷腳而已,怎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更不想讓他擔心。

  善求恨卻快一步,拍掉她的小手,不讓她拉被子遮掩自己,伸出大掌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她早巳沁出滿額的冷汗,還發著燙,顯然她的身體受了腿傷的影響,而相當虛弱。

  「都這麼嚴重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還要隱瞞我多久?是不是要等我來替你收屍,你都還想繼續瞞下去。」對於她如此輕忽自己,他憤怒地大吼。

  「對不起……我不想添你的麻煩,所以……」她委屈地含著淚,虛弱的身體讓她說幾句話,就氣喘吁吁。

  「閉嘴!再給我說那些沒大腦的話試試看。」

  他暴吼一聲,二話不說立即抱起她,就往房外走去。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她嚇壞了。「恩哥哥……你、你要帶我去哪裡?」

  善求恨瞪了她一眼,沒回話,又轉頭對著嚇呆的朝子蕭吩咐著。「去叫闕言非速來一趟。」

  「是,屬下馬上去辦。」朝子蕭莫敢耽擱,拔退就跑。

  第八章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伏夜莊前,一名穿著錦衣玉袍的男子悠閒地步下車,拍拍衣衫上沾染的灰塵,看著座落在京城近郊的豪華宅院,最後,視線落在斜倚在門邊的修長身影,迷人的嘴角旋即揚起一抹輕笑。

  「求恩,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馬不停蹄地連趕了幾天路,闕言非還來不及喘息,又被請來了伏夜莊,一見到故人,臉上的疲態盡消。

  「有急事求你,進來吧。」免去虛偽的客套詞,善求恨直接叨入重點。

  「求、求我?」闕言非訝異地揚起兩道濃眉。眼前的人,真是五年前立哲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的善求恩嗎?

  不僅主動找他來,還有事求他!「抱歉,我忙的很,沒有時間陪你耍猴戲,若沒什麼事,我先走了。」闕言非話說完,立即轉身準備離開。打死他都不相信,善求恩的嘴會吐出「求」這個字。

  「闕言非,如果這回你幫上我的忙,開出條件來,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答應你。」

  「呵呵!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可別反悔。」

  「當然。」

  闕言非心情大好,輕搖玉扇,俊美無儔的臉龐露出世故的精明,一雙迷倒天下女子的桃花眼,四處溜轉著。兩人不過是兒年沒見,當年窮途潦倒,又落魄的善求恩,竟已是京城裡,赫赫有名的酒莊當家。

  「噴噴!十三年前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選擇救了你,我這次難得回京城一趟,已經在大街小巷聽聞伏夜莊的名號了,看來你累的還不錯。」

  「過得去。」他淡淡地說著。

  在善求恨的引領下,他們繞過一個三轉迴廊,再穿過一個庭院,總算在一間院落前停了下來。

  「她在裡頭,她的病症你自個兒瞧仔細。」

  闕言非走進房內一瞧,發現床榻上躺了一名面容蒼白的女子。「等等——她就是你說的急事?」

  「嗯,是她。」每多看一眼因發燒而不停昏睡的她,莫名地,他的心就是一陣刺痛,這種感覺從他失去一切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以為他的心早已死去,怎麼還會有痛的感覺呢?

  「看她的樣子,似乎病得很重。」

  「她傷在右腳,」善求恨走近床榻前,掀開錦被,好方便闕言非診治卿語的傷勢。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腳怎麼腫成這樣?」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善求恨白了他幾眼。

  「我看看。」闕言非邊檢視卿語腿部的傷處,邊以極其輕鬆的口吻問道:「對了,求恩,聽說你現在改名叫求恨,是嗎?」

  他睨了他一眼。「這不關你的事,你不必多管。」

  「哎呀,真令我傷感,我可是在關心你呀,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救了一息尚存的你?」

  「你是出於私心。」善求恨冷眼瞪著他。闕言非的「盛名」,他怎會不知曉?他可是出了名的卑鄙小人,這種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藏著私心,連救人也不例外。

  「噴,若我說,我是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你信嗎?」

  「不信,善某不敢高攀,名震全國的闕大神醫,廢活少說,快看診吧。」

  「當然。」

  闕言非合起玉扇,伸出兩指,在那浮腫的肌膚上摸了摸,善求恨忽然一把抓住那逐漸由小腿移往大腿的賊指。

  「闕言非,你在幹麼?」

  「我在瞭解病人,大大越是瞭解病人,治癒機會也就越高。」他挑釁似的回望他。

  「是嗎?我怎麼看,你都像是要佔她便宜。」善求恨催勁,緊緊抓住那不規矩的髒手。

  「你最好別弄傷我的手,不然她的病我可診不出來。」他輕笑著,一派悠閒。

  「哼。」善求恨憤恨地鬆開手勁。

  闕言非重新診視卿浯的傷處,左瞧瞧,右摸摸,磨蹭了半個時辰,原本悠哉的臉部表情,卻突然轉為沉重。「求恩,到外頭去說吧。」

  認識闕言非十年來,善求恩第一次看見總是嘻皮笑臉的他竟沉下臉來,料想她的狀況,一定比他預期的還要嚴重,一思及此,他的心也跟著沉重起來。「嗯。」

  卿語早在闕言非進屋前,就已經清醒,只是虛弱的她,沒有力氣撐開眼皮,只好假寐著。

  自從幾天前,善求恨強制將她抱來他的寢樓後,她就一直處於半昏睡狀態,高燒不退使得她的神智也跟著昏沉。

  其實她也清楚,她的傷有些不對勁,只是她不想去多想,就怕會添他的麻煩,可現在,好像還是麻煩到他了。

  令她意外的是,他竟為了她的腳傷,勞動赫赫有名的闕神醫,光京城裡的闕家藥鋪,就有五六間,對他而言,她的死活真的這般重要嗎?

  是她一廂情願相信,他還是會像過去呵寵她的恩哥哥般,時時疼著她,若她沒記錯的話,他是極其憎恨她的,但現在——

  她真的搞混了,他怎麼一下子對她懷,一下子又對她好呢?

  跟著闕言非走出門外,眼見他老是沉著臉不說話,善求恨著實急了,「她的傷到底……」

  闕言非望了他一眼,眼瞳裡的輕佻消失了,轉為嚴肅。「求恩,漠姑娘這個樣子多久了?」

  「漠、漠姑娘?你知道她?」他大吃一驚,而在房裡的卿語聽聞,也同樣相當說異。

  「漠卿語被選為秀女,卻逃家迴避進宮,這件事在京城傳的沸沸湯湯,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我只是相當意外,她竟然被你藏在這裡,你是有意的?」

  「不是,她是誤打誤撞闖進這裡,我順道留下她而已。」關於善府和漠府之間的恩怨,闕言非同樣知曉,在他面前,他可以毫無保留暢談。

  「其實你現在就可以報仇了,不用花心思救她,再拖個幾天,等她病人膏盲,她就會死了,就像自然死亡一般,你不用負上任何責任。」

  善求恩怵然大驚,不敢置信自己親耳所聽見的。過幾天,她就會死了。「她、她不過是扭傷腳,為何會這麼嚴重?」

  「一開始可能只有扭傷腳,但拖延過久,傷勢惡化,況且你一定不知道,她的腿骨極有可能裂傷了,傷口沒有清理妥當,才會腫成這般模樣,再繼續拖延下去,沒有適當的醫治,她只有死路一條,若要救她,依她現在的情況,除非斷腳。」

  斷、斷腳?除非斷腳,她才能活命?

  卿語瞠大眼眸,不敢相信,蜷縮起不停發顫的身子,驚慌的淚水早巳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不可能!那是最下等的大夫才會做的事,你不是號稱闕神醫,怎麼可能只有這等能耐?」

  善求恨語氣轉冷,拳頭握酌死緊。只要裝作不在意,她的一條小命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可他現在——竟然覺得不捨,甚至心疼的難受,他不是厭惡她嗎?

  「呵呵!」闕言非忽然神秘地笑了,壓低音量在他身旁耳語。「求恩,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呀,只要你有心想救她,我自然有辦法,端看你的誠意喲,真想救她,就到闕家藥鋪來找我,我會等你,我親愛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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