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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羽娃 岳烈日泛起了冷邪的笑意,猶如水晶般的眼睛冷冷地瞅著她逐漸蒼白的秀麗容顏。 常看她擺著一張平靜無波的臉譜,有時會讓人以為她只是一尊漂亮的玻璃娃娃,沒有生命,沒有感情,沒有喜怒哀樂,彷彿只要輕輕一捏就會碎掉了。 或許別人看待這樣的玻璃娃娃會想仔細地、小心地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疼愛著,免得碰碎了,可是他卻不! 他想看見她的冷靜因著他所做的—切而產生裂痕,他要牽制她的情緒起伏,享受,著她的驚惶、她的恐懼,只要能折磨她,令她痛苦的事,他都想做! 因為他恨她! 「怎麼了?你的臉色似乎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還是不能喝咖啡?」岳烈日語調關切。 韓雪雁一驚,搖頭,「我沒事。」 她向來不喜歡在外人面前有太多的情緒反應,因為唯有如此,她才能保護自己退到安全的地帶,不受任何的傷害。 多情,總被無情傷。 「是嗎?」岳烈日走近了她,冰涼的手掌撫上她光潔的額際,差點令她的心臟停止跳動,「有點熱呢,真的沒事嗎?」 韓雪雁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給嚇了,—跳,揚起臉兒來,正好對上了那對深幽詭魅的迷人眼瞳。 她總是情不自禁地被他的眼眸所吸引,追隨著他的目光。 然而,有時她也會看見,深藏在那溫和笑意之下的激烈情緒,每每總讓她沒來由得心生不安。 但是,她同樣也無法明白,為何這個男人會擁有使她迷惑的力量呢? 大多不知名的情感由冰封的心底傾洩而出,韓雪雁首次有了逃避的心態,她別過頭去躲開他專注的眸光。 「咖啡很好喝,謝謝你!」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變得愈來愈不像自己了呢?還有,為什麼她的眼睛會離不開他那雙美麗的琥珀色瞳眸呢? 這個男人已經牽動了她太多的情緒,教她的心會因為他而隱隱作痛。 當眸光偏移時,韓雪雁這才看見了那件染著淡淡香氣的西裝外套,那氣味是混合著男性的古龍水及她身上的女性幽香。 她拿起那件西裝外套的衣領,遞到岳烈日眼前問:「這是你的嗎?」 「因為我怕你會著涼。」他微笑著,從她手中接過外套就穿在身上。 看著他動作輕盈優雅地把才纔才覆蓋在她身上,沾上她氣息的衣服穿上身,布料平貼過他胸膛的每一個部分,她就覺得全身,竄過一陣電流,麻得令她雙頰酌紅。 某種曖昧的氣流驀地迥蕩在他們之中,像是一個詭異的魔咒,一張無形的細網,有著一些成分在其中發酵,變成不知名的種子,俏悄在兩人之間生長著。 面對嫣紅著臉兒的韓雪雁,岳烈日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有—瞬間的失神。 正當他為自己不當的情緒微蹙起飛揚的劍眉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身穿紅色短洋裝的小女孩跑了進來,筆直地撲進岳烈日的懷裡,甜膩膩地喊著,「爹地!」 爹地?! 韓雪雁乍聽這個稱呼,錯愕地抬起頭來看著這對「父女」,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思緒—片空白,根本不能運作。 他結婚了?而且還有了小孩? 胸腔中的空氣像是被人抽乾了似的,她感到呼吸困難,胸口疼痛。 「花辰!」另一名氣質出眾,看來高雅動人的女子隨後跟進,在看見岳烈日時,微欠了欠身,「抱歉,花辰吵到你了。」 「別這麼說,工作不比你們重要,桐月!」岳烈日漾出了一抹笑紋,很快地起身去迎接那名女子入座。 「你有客人?」東方桐月看了看戴著黑框乎光眼鏡,—頭黑髮盤於頂的韓雪雁,露出了動人的微笑,「你好,我是東方桐月。」 「喔!爹地,你不乖喲!背著媽咪在外面亂搞?」看起來才十一歲左右的小女孩「巴」在岳烈日身—上,老氣橫秋地指責。 「花辰!」東方桐月輕斥了聲,「不可以亂說話!」 「我哪有說錯?」東方花辰嘟起了櫻桃小口,「看,這是爹地最拿手的拿鐵!」她指了指咖啡,「還放著演奏CD,擺明了就是在上班時間約會嘛!」說著說著她突然愀仕廠岳烈日的領帶,狠狠地揍近他的鼻尖,「說!你有沒有背著媽咪亂來?」 「她只是我的特別助理。」岳烈日捏了捏花辰嫩嘟嘟的粉頰。 「是嗎?不准給我搞辦公室戀情啊!」花辰慎重警告。 「我去工作吧!」韓雪雁硬硬地說著,站起身來。 她再也受不了了,不知為什麼,他們一家人和樂融融的畫面含她感到眼睛刺痛。 東方桐月發現了韓雪雁—閃而逝的神情,再看了看岳烈日,意外地看見他的嘴角勾起了弧度。 「花辰,去找朝曦。」岳烈日把花辰放了下來。 「別想打混過去。」韓雪雁已經如風似地走出門口了,花辰明白岳烈日一定是要去追她。 唉……她的「為母尋夫」計劃又要少一名「候選人」了。花辰不平著。 「今天YAMAHA的那個阿姨來了喔!」岳烈日微笑道。 果然,花辰—聽見這句話,飛也似地衝向門口,「那個老妖婆!」 「烈日。」見花辰離開了,東方桐月才開口,「她是寧老師的女兒,韓雪雁嗎?」 岳烈日側頭看她,露出溫柔和善的笑意,「如果我說是呢?」 * * * 為什麼她的心臟會如此疼痛,如此難受呢? 韓雪雁快步走下螺旋木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失常的反應出現。 不該這樣的!她應該是對任何事滿不在乎,為什麼她會獨獨無法漠現有關於岳烈日的—切呢? 難道……她在乎他嗎? 下到一樓店面,韓雪雁站在樓梯間,看見了那架黑色的平台鋼琴,想起她初見到岳烈日時,他流露愛憐的眼神。 從那時候起,就好像有一條無形的繩索,牢牢地將她捆縛住,而她無力掙脫。 忽地,樓梯間的文藝著版上,出現了一個教她心驚的訊息—— 東方桐月最新鋼琴作品 帕格尼尼主題十八段變奏曲 製作人、編曲:岳行雲 執行製作:岳烈日 韓雪雁看著那張以溫柔的粉藍色為底色,優雅的圓弧線畫開兩部分,下方是東方桐月和鋼琴,上方則是專輯名稱,她想起了今天下午的工作,本來就是要陪岳烈日去印刷廠看CD的樣本和校對。 他對妻子的東西就這麼仔細嗎?居然親自去處理這些事物…… 這應該是很值得敬佩的一樁事,但為什麼她會覺得喉嚨苦苦的,而且,產生著一種酸酸的、澀澀的,近似嫉妒的情緒? 不該是這樣的啊!她究竟是怎麼了? 凝視著海報上的名字,韓雪雁好像看見了一條面積寬大的深河,切開了她和岳烈日所站的陸地,而她在河的彼岸。 那是兩個沒有交集的世界。 她決定來季節之歌工作會不會是個錯誤的抉擇? 可是,她明白,那只是個借口,—個可以令她更靠近某個人的借口。 她伸手摸著那張海報上的鋼琴,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一定要重新觸碰琴鍵,才能和岳烈日站在同等的地位上,讓他回頭著她一眼。 她……愛上地了嗎? 愛上一個才華洋溢的音樂家? 「想學鋼琴?」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旁的岳烈日溫柔地朝她遞出了一方乾淨的手帕。 此時韓雪雁才知道她掉眼淚了,她已有十年未曾再流過眼淚,沒想到她會因為岳烈日而再度哭泣。 「海報很漂亮。」她避重就輕,接過了他手上的手帕。 「那是朝曦設計的。」岳烈日雖然還是溫和地微笑著,但卻莫名的有了怪怪的情緒,他發現他並不喜歡聽見韓雪雁稱讚別人。 「你女兒……很可愛。」她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聽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女兒?」岳烈日挑了挑眉, 隨後笑了,「呵!她的確是人小鬼大,老忙著幫她媽咪找丈夫。」 「咦?」韓雪雁聞言睜大了—雙被淚水洗得澄澈的瞳眸,「她不是……」 「對,她不是。」岳烈日微笑著,「只是那小鬼—相情願的期望我和岳家老大當她爸爸,她也不是只喊我—個人爹地。」 「原來如此。」她鬆了一口氣嗎? 但沒用的,他們還是各自站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交集。 像他這麼優秀美好的男人,有一天依然會遇見一個和他同樣完美的女子,兩人相伴至白首。 而她,只不過是一個曾經是他特別助理的路人甲乙丙而已,對他而言是毫無意義的過客。 「對了,雪雁。」岳烈日輕柔地喚著她的名字,眼中有著難以被解讀的訊息,「如果你想學鋼琴,我可以教你。」 來吧!魚兒,上釣吧!我會讓你取代你母親在樂壇的地位,把你推上高峰,然後再——親手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