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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羽娃    


  「來,按剛才耶種感覺走一遍。」岳烈日長臂橫在琴蓋上,身子斜倚著鋼琴,優雅卻不羈的魅力全數張揚。

  韓雪雁知道他是真的把她當成「學生」,才會氣成那副德行,但是她怎麼也沒辦法彈出令人感動陶醉的感覺。

  「這不是教學示範帶,雪!你不是彈得正確精準就可以了!在風格藝術學院,就算是教學示範,學生們也可以分得出是哪位教授所彈的風格,何況你是要去演奏?」岳烈日嚴厲地蹙起眉宰,低聲訓斥著。

  她沉默著,緊咬住下唇;不是覺得委屈,只是覺得難過。

  「我早說過我是音癡。」她輕聲地說,不明白為何會有想哭的感覺。

  自從遇見了岳烈日,她從來不會有的情緒全有了呵!

  「這不是理由,—個音癡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兩、三個星期之內背完這二十來首曲子的譜,包括所有的轉調和變奏?」他毫不留情地道,「那是因為你把情緒壓制住了!雪!」

  她的雙肩重重—震,覺得他的言語如長茅—樣射中了她的心。

  「告訴我,你究竟是在怕什麼?我相信你是有才華的,可是你卻刻意壓抑自己,為什麼?我要知道原因!」岳烈日不容她反抗地說著。

  他有—種感覺,他已經愈來愈接近他的目的了,或許就只差那麼—點點。

  他很明白自己已經成功地擁有了左右她情緯的力量,但那還不夠!他必須等到他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她從雲端推落地面才行。

  到時,他就能輕而易舉地要她生,或要她死!

  「對不起。」沉默了好久,韓雪雁只說了這三個字。

  不是她不相信岳烈日,而是她不想再提起關於過去的事。

  她一直不想知道,當他聽見有人當眾稱她是「韓軒的女兒」之後有什麼想法,而他對她的態度也和平常沒啥兩樣,她才放了心。

  也或許他早就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了,只有她自己還在自欺欺人。

  「算了!」他直起了身子,把樂譜收起,「今天就到這邊吧!」

  「咦?」韓雪雁慌亂地抬頭,「不練了嗎?」

  「怎麼練?你的譜只怕都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吧!」岳烈日苦笑,「接下來是詮釋方面的東西,光靠練習是沒有用的。」

  「但是……」她的話只到唇邊,又全化成一句道歉,「對不起……」

  人家特地抽空指導她,她卻這麼不爭氣;她也很努力地想彈出感情,無奈愈想彈好就愈彈不好。

  是不是因為習慣性的封閉,導致她再也打不開那已上得死緊的心鎖了?

  「若真想要抱歉,就陪我出去一趟吧!」看著她眉宇聞又透出那抹惹人心憐的脆弱,他忍不住又想為她做些什麼可以使她重展笑顏的事。

  但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會對仇人之女產生憐惜……等情緒時,岳烈日立刻又縮起了眉間的距離,不知道自己又是哪根筋接錯了。

  不對!他不是為了她才做這些事的,他是為了把她們母女都逼上生不如死的絕路才會做這些的,不是因為想抹平韓雪雁的哀愁,不是!

  「……我還以為你會忘了你原來的目的呢!」

  岳朝曦的話冷不防地躍出他的記憶。

  不會的,朝曦!他生存的意義幾乎只是為了要報這個使得他家破人亡的仇恨,怎麼可能會忘了他原來的目的呢?不會的!

  「你很高興吧……她為你做這些事。」

  「沒錯!因為我想毀掉她!」

  他和岳朝曦的對話再—…·次重新回到他的腦中。

  是的!他要毀了她,也—定會毀了她,雖然他有—時的迷惑,但那並不能阻止他的計劃。

  他會實現他的承諾,讓韓雪雁經歷他幼年時的痛苦,他所受的—切,都會加倍地還在她身上!

  只是為什麼他的心會覺得疼痛而不捨呢?

  「去哪裡?」韓雪雁習慣性地想推推鼻樑上的鏡架,才想起來進琴房以前,被岳烈日沒收去的那副黑框平光眼鏡。

  「先賣個關子。」岳烈日從上衣口袋中掏出那副黑框平光眼鏡遞給她,「戴上吧!」

  眼鏡上還留有他身上的體溫和優雅的男性古龍水味,韓雪雁想起了他也曾穿著有她氣息的衣裳,臉兒不禁又是一陣臊紅,鏡架和鼻樑的接觸更是比火還燙人。

  「你怎麼了?」岳烈日好奇地問。

  她是又想起什麼了?為何臉會紅成那樣?

  但她酡紅雙頰的臉色流露著幾分女性的撫媚,霎時又令岳烈日看傻子眼。

  他早知道她長得纖細美麗,柳眉杏眼,畫若芙蓉,有著她父親的英氣和她母親的動人。

  只是在不經意之間,他居然對這樣的冷艷產生了獨佔的念頭,不願他人窺見。

  所以只有他們兩人獨處時,他會取走她的眼鏡,但要面對群眾時,他就會自動歸還。

  而韓雪雁對這種情形雖然感到疑惑,卻但絕對服從。

  她從不覺得自己長得艷冠軍芳有什麼好得意的,相反的,她常因為自己長相大吸引入而有過許多麻煩。

  然而自她遇見岳烈日之後,才其正明白,什麼叫女為悅己者容。

  她強迫自己別光只會臉紅,抬起頭來勇敢地迎視他的目光。

  「我沒事。」她的語調仍是一貫的平穩,只有微掀的嘴角洩露了她對於岳烈日的邀約所產生的喜悅。

  「那走吧!」他打開了琴房的門,行了個風度翩翩的英國騎士禮。

  那一刻,韓雪雁真的希望,岳烈日能成為她的騎士。

  她一個人的騎土。

  *  *  *

  「咦?這裡不是……」韓雪雁下了車,看著眼前占色占香的建築物,有些錯愕。

  是國家音樂廳?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伸手撫過被風吹亂的烏絲,有絲疑懼。

  她記得很清楚,就是在這裡舉行完那場演奏會後,她失去了她的母親。

  多年來,她不再涉足這個地方,生怕再次溫習那種被遺棄的破碎和傷痛。

  她附帶討厭著音樂,厭惡著鋼琴和樂器,也是因為不願再憶起。

  她以為只要不再接觸,就不會飽受心碎之苦。

  「只是想帶你來看看我的老師。」岳烈日微笑。

  他知道她有所恐懼,但他要瞭解那個癥結何在。

  「老師?」韓雪雁心底悚然一驚。

  難道他也曾和母親學過琴嗎?所以他才會有她的演奏CD?

  「你知道德國的木十宇兒童合唱團嗎?」岳烈日問道。

  「都是未變聲男童的那個合唱團嗎?」韓雪雁這才有了絲放心。

  「對!我的指導老師這次應邀當他們的指揮,我只是想讓他見見你。」

  後面那句話足以說服韓雪雁跟著岳烈門進入音樂廳。

  會帶她來給他的老師看……這代表了什麼意義?

  她不敢作著太美的夢,但卻阻止不了在心底緩慢散汗的甜意。

  或許只是帶她來觀摩人家的伴奏,頤道探望他的老師,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用意。

  可是……她就是感受到了被人看重的愉悅,尤其那個人是岳烈日……

  演奏廳的舞台上已經有著一—群穿著便服,金髮藍眼睛的小朋友了,在沒有伴奏的情況下,以清唱的方式練習著晚上演唱的曲目。

  察覺有人進入,台上的指揮半側過身來,看見是岳烈日時,開心得差點直接從舞台上跳下來。

  「烈日!」她十分欣喜地叫道,在工作人員的提醒下走向舞台階梯。

  「老師!好久不見了。」岳烈日沉穩溫和地微笑,相較於指揮的激動,他就顯得內斂多了。

  「是啊!你都不來德國看我!」指揮先用力地擁抱了他一下。

  「替大哥來台灣設立分校,所以忙了些,可是您看,我一接到您來台灣的消息,不就立刻飛奔過來看您了嗎?」岳烈日不改微笑,

  「看!這是我的學生。」指揮很驕傲地向台上的孩子們揮手,「現在樂壇上的『李斯特』,你們要向地多多學習啊!」

  「老師!您知道我不喜歡當別人的。」岳烈日道。

  德國小孩個性似乎較為安靜,他們只是乖乖地聚集到他們的身邊,沒有半分喧嘩吵鬧。

  「是!你是『烈日』,不是任何人。」指揮這才把目光調向一直沒說話的韓雪雁:「這位是你們那個『桐月』嗎?」

  「不是,她是我的學生。」岳烈日微笑道。

  學生?

  韓雪雁聽見他的介紹詞,震動了一下。

  她是他的特別助理,又是他的學生,而他把她帶來見他的老師……

  難道她已經開始一步步進入音樂界,走入他的世界了嗎?

  「喔?你很難得收弟子的吶!」指揮拍了拍圓圓的啤酒肚,仔細打量著這個東方娃兒,嗯……怎麼似乎似曾相識?

  「是啊!」岳烈日把眸光投注在韓雪雁身上,她恰巧也看著他,以至於又看見了那抹激烈的光芒,「她很優秀。」

  如果韓雪雁不是忙著羞赧,她一定會聽出他高深莫測的口吻,可惜她沒有。

  「你很難得稱讚人呢!」頭髮花白,掛著老花眼鏡,還留著斑白鬍子的指揮再多打量子韓雪雁兩眼,「我相信你的眼光,烈日,你從來不會看錯人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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