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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宇璐 這呆子,還不算太笨嘛,只說了一遍就明白了。 "我馬上命人備馬!馬上!"他雷厲風行,急忙轉身命人辦事去。 而南宮雪輕,也在護衛的簇擁下,伴著小喬離開玲瓏閣。 沒人注意到,那張南宮瀟的畫像,此刻已完全展露。 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臉,果然英俊非凡,這臉──跟南宮恕的一模一樣。 第十章 第十章 棲雪峰,終年積雪的山峰。縱然是夏季也白雪皚皚,冰般的晶瑩剔透。 這連鳥兒都不落的地方,此時,站著兩位男子。 他們俊雅相當,卻差了一段年紀。他們在等待著什麼,然而整整半日過去,四周始終未曾出現任何動靜。 如果細聽,他們會聽到山下已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少女騎著快馬,正往山巔趕來。 那少女正是南宮雪輕。自從離開了天璿宮,她日夜兼程,只花兩日光景,便趕到了棲雪峰。 汗水濡濕了她的發,雙腿夾緊馬肚子,一記記清亮的鞭策聲打在馬兒身上。 還來得及嗎?會不會已經遲了……腦子裡閃過各種血肉橫飛的情景,南宮雪輕顧不得飢寒交迫,一個意念支持著她直往前衝。 忽然,馬兒像是受了驚嚇,前蹄抬起,猛然嘶鳴。南宮雪輕勒住韁繩,仰望空中。只見一隻怪鳥從天而降,伸出利爪的向她襲來。 她側身閃躲,然鳥兒身形異常靈巧,一瞬之間已逮住她的衣領,騰空而起。同時羽尾一掃,白馬頓時落入山崖。 "你……"等南宮雪輕看清了那鳥兒,驚愕的發現那並非飛禽,而是一個輕功卓然的人。此人身形矮小,面上罩著一張人皮── "黑頭鶴!" 那張人皮,駭然是小喬的臉。這個變態狂魔,仍穿著丫環的服飾,沒有改變。 "小姐,一別幾日,小喬對你可想念得緊呢!"黑頭鶴放浪一笑,如燕般掠過長空,直至雪嶺之巔。 山中的天氣向來說變就變,方纔還是晴空萬里,不出幾刻,已有鵝毛大雪紛紛而落,狂風在雪中飛捲。 僵立著的南宮恕看到了那蒼茫白色中的一粒黑點,迅速而流暢的向他們站的地方移來。黑點放大時,他僵立的身子怔了一怔。握著劍的手剛想張揚,卻被身旁的聞人謙按住。 "不可中了對方的詭計。"聞人謙暗暗囑咐。 "你以為誰都會像你一樣絕情?"黑頭鶴站定,將手中的南宮雪輕推至胸前,冷冷掃過聞人謙,繼而朝南宮恕微微笑,"這孩子的性命可全靠你了,不想過來救她?" 聞人謙依然止住南宮恕,將自己手中的劍扔至地上,黯然道:"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與他們小輩無關,你要怎樣罰我,都隨你,只求……" "只求放了他們?"黑頭鶴仰天一記淒厲的笑,"你也終於有求我的時候!這麼說,你們父子兩人知道我是誰了?" 父子兩人? 南宮雪輕恢復神志,吃驚的瞪向南宮恕。 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怎麼可能?哥哥不是跟她一樣,是被洪水所害的孤兒嗎?怎麼忽然跑出來一個爹爹,而這爹爹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聞人莊主!他們是什麼時候相認的?為什麼瞞著她一人? "你在信上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聞人謙深深的望了那黑頭鶴一眼,"無論如何,我還是得感激你讓我們父子重逢。" "我是指,我扮成那個叫做'小喬'的丫環這件事,你們也早知道了?"黑頭鶴柳眉一揚。 "恕兒知道,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注意到你了。" "哈!不虧是天璿宮訓練出來的,沒有丟臉。"黑頭鶴笑盈盈的瞧著南宮恕,又瞧瞧南宮雪輕,"難怪你會找那麼多青樓婊子回來掩我耳目,就是為了維護這丫頭吧?" "再怎麼樣,這麼多年,你對我也算有恩,我不會主動對你出手的。"南宮恕握劍的手自始自終沒有放鬆。 "如果我動了這丫頭,你就會對我出手,是嗎?"看一眼那只握劍的手,她貼到南宮雪輕耳邊低語,"丫頭,你知道嗎?我好生羨慕你,因為這世上,有一個肯為你赴湯蹈火的人。只不過,男人大多靠不住,也許他今天愛你,明天又會愛上別的女人,你可要當心呀,丫頭。如果,你還能活過今天的話。"末尾兩句的語調上揚,分明是說給對面的男人聽的。 "你到底想怎樣?"南宮恕上前一步。 "叫你爹爹跟我說話!"黑頭鶴冷冷避開他的怒眸,"你還沒資格。" "我已經說了,放了雪輕和恕兒,我任你處置。"聞人謙眼裡閃過一絲痛苦。 "哼,任我處置?你這些年辛辛苦苦建那柳暗山莊,到處拍人馬屁,不就是為了防我?現在還說什麼'任我處置'!你以為你的話我還會信?" "我……"聞人謙欲言又止。 "廢話少說,你們父子一齊出手吧!只有你們一齊出手,才可能把這丫頭從我身邊奪回。" "一定要這樣嗎?"聞人謙搖頭歎道:"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你的性子還是這樣……" "你明知道我的性子!"黑頭鶴惱怒,"不過,這裡面有一半是拜你所賜!"話音剛落,抓在南宮雪輕頸上的利爪猛一用力,有血自那雪白的肌膚滲出,"快出手,否則這丫頭性命堪憂!" 聞人謙還想說些什麼,但南宮恕已按捺不住,內力一衝,劍光閃現。銀鏈似的白光朝那黑影飛去。 另一道劍光,稍一猶豫,也不得不出。 黑影扔開南宮雪輕,展開雙翅的輕輕一躍,凌駕在劍光之上。 劍光如片片銀葉,鋒利掃射;黑影蓮步疾馳,一左一右,劃出巨輪,將那銀葉風般擋回。 紛紛大雪降落在他們周圍,一時間,辨不清哪裡是劍光,哪裡是人影,只有蒼涼的白。 聽說高手過招,一招斃命,但這三人鬥了半個時辰,猶未見勝負。 也許,誰也不想先決出勝負。 也許,招是使了,但全是虛招。 黑頭鶴唇邊掛笑,兩腳輕舞,像是在戲耍兩人,刺耳的聲音從空中傳來,"聞人謙,虧你的柳暗劍法獨步武林,就這兩下子?" "恕兒,'流星一現'!"聞人謙見大雪已有封山之勢,若不速戰速決,恐怕不管哪方戰勝,都沒有機會逃下山去。忽然長劍劃過南宮恕鞋底,向上一挑,將他挑至高空,但仍不忘低低囑咐,"不可傷她性命!" 南宮恕會意,翻身凌躍,借助父親的內力,朝黑頭鶴襲去。 他這招"流星一現",白衣緊貼,化作流線,劍在指端,氣在腳底,果然似一道飛速的流星,銳不可擋。 然而黑頭鶴似料到會有這一手,她伸出兩指,在那劍鋒襲來之時,不偏不斜"啪"的一聲,將劍端夾住。 南宮恕微微吃驚。這世間竟有這般超凡的高手,能夠凌空夾住一支飛速的劍!若在平地,有了支撐還不稀奇,可這是懸空之處,本已要花費內力提防腳下,還要抵住這迎面而來的氣流!這樣的招式讓素來自負的他也不得不愕然。 但令他心頭顫動的是另一樣東西──黑頭鶴的微笑。 這時,那薄唇邊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那笑,淒艷無比,彷彿把世間萬物都看得通透,又似乎,世間萬物已在掌握之中。 就在笑的同時,黑頭鶴忽然兩指微微一鬆,於是那長劍便藉著餘力,刺入她的胸口。 黑色的身影驟然下落,如仙人墜人凡間。 "啊──"聞人謙失聲大叫,飛速向前,張臂接住那下墜的身影。i 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這一戰,無論怎樣,她都不會傷到毫髮,但她卻選擇了失敗的讓自己傷身,而讓他……傷心。 "你真狠!"聞人謙哽咽道。 "我等這天,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黑頭鶴綻放笑顏。 她的手緩緩垂下,內力盡散,四肢開始咯咯作響,伸展,拉長。 原來,她並不矮小,只是施了縮骨功,讓身形變異。而那張臉皮,此刻也逐漸鬆弛,伸出虛弱的手,輕輕一掀,真實的容貌顯露出來。 "乾娘?!"南宮雪輕驚呼出口。 沒錯,那絕美的容顏,瀑布般傾洩的長髮,櫻唇邊縱是淒厲也仍然迷人的微笑,只會屬於一個人──慕容天璿。 "怎麼會是你?怎麼會?"南宮雪輕握住扶起她的南宮恕,滿臉迷茫,"大哥,黑頭鶴怎麼會是乾娘?" 這世上,誰都會傷害他們,只有乾娘不會。還記得那一年,也是這樣寒冷的冬天,她和大哥縮在街角,又冷又餓。忽然,一頂紗轎停在他倆面前,轎中走出一位漂亮得讓人眩目的仙子,替他倆蓋上貂皮做的衣。 "願意到我家去嗎?"仙子和藹的笑。 從此,他們有了一個家。一個冬天溫暖、夏天涼快、天天有雞腿吃、月月有新衣穿的家。乾娘為他們打造了童年的天堂,為他們遮了風、擋了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