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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宇璐 「國內的作家最喜歡誰呢?前兩天我無意中翻到喬子寒《黛菲的選擇》,居然覺得你跟他有點像!呵呵,真是很奇怪的感覺,一個男作家,一個女作家,怎麼會相似?希望是我看錯了。」 「我想……應該不止你有這種感覺吧?現在好像每個人都在拿他這本書跟我的《天堂鳥》做比較。」 「楚小姐真勇敢!」對於她的回答,主持人拍了拍手,「那麼,可以為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解答一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相似感嗎?」 她該怎樣解釋? 方琳建議她含糊其詞,唐妙兒建議她答非所問,於秘書則說,可以用微笑來搪塞。總不至於,告訴公眾真相吧? 「我只是用我喜歡的文字寫我想寫的故事,至於為什麼會跟別人的相似……諸位不要光問我,因為這不是我單方面的事,大家可以去問喬子寒先生的看法。」靈機一動,她決定如是說。 哈,把包袱扔給那個傢伙,而那個傢伙除非他自己現身,否則沒人能找得到。 觀眾席上嗡嗡聲頓起,想必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 主持人倒是處變不驚,大力點頭,「楚小姐說得很對,這的確不是一個人可以說清楚的。所以,本節目除了您,我們還特別請來了另一位神秘來賓。」 誰? 楚伊菊只覺得心中竄起不好的預感,在燈光的明暗交換中,有人從舞台的另一側不期登場。她的身體在看到這人的時候,由熱變涼。 此刻,喬子寒正衣冠楚楚地坐到了她的身旁。 呵,的確是個可以惹人心臟病突發的節目。這一次,主持人的言語還算溫和,她能勉強應付。不過,整齣劇的創意倒讓她瞠目結舌。 她,真的有點……招架不住了。 觀眾席上的嗡嗡聲愈演愈烈,甚至夾雜著竊竊私語,就算導播狂打手勢也壓不下去。 「楚小姐看到喬先生,一定很吃驚吧?」主持人諷笑楚伊菊癡呆的表情。 「我跟楚小姐是老朋友,多年不見,我忽然出現,她當然吃驚。」喬子寒丟給她一個安慰的眼色,笑著替她解圍。 「原來兩位是多年的老朋友呀!」主持人面露微愕,「這可是新聞!那麼,楚小姐肯定讀過喬先生的著作了?」 「她有沒有讀過我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從前常常看她的。」 「呵呵,喬先生真是謙虛!」 「不是謙虛,是事實。」 「您剛剛進場,可能沒聽到我們前面的談話部分,我來說明一下。之前,我們談到《天堂鳥》和《黛菲的選擇》有相似感的問題,楚小姐說,這個問題她一個人解釋不了,叫我們也問問您,所以,才把您給請出來了。」 主持人面對即將揭曉的答案,得意揚揚,「現在,喬先生,您可以為我們解答嗎?」 喬子寒淺笑,撣撣身上白色的休閒衫,二郎腿一蹺,舒舒服服靠在沙發上。 「很簡單呀,因為那是她寫的。」他悠悠回答道。 「什麼?」主持人像是沒有聽懂。 「《黛菲的選擇》和《天堂烏》兩本都是楚小姐寫的書,所以,它們會相似並不奇怪。」他雲談風輕地重複了一遍。 現場頓時凝住,所有的人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化為石像,連一向泰山崩於前都能談笑自若的主持人也面肌緊繃,久久不能言語。 周圍好靜,只有攝影機在轉動,導播忘了喊停。 楚伊菊微微閉上眼睛。呵,他竟然說出來了……如此不計後果、不怕罵名地還了她清白,而他所有的名譽卻會一夕崩潰…… 方琳說,這段時間沒有動靜,他定是在策劃陰謀。方琳說得沒錯,真是天大的一個陰謀,而且,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漂亮地得逞了。 「可是……」主持人終於回過神來,輕咳了兩聲,繼續問:「楚小姐寫的書,為什麼會冠上您的名宇呢?」 「因為那時候我靈感枯竭,一個字也寫不出來,而跟出版社的合約又沒滿……所以,伊菊決定幫我。」 「因為你們是朋友,她才決定幫您?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當然有。因為她愛我,那時候她是我的女朋友。」 勁爆的新聞接踵而至,觀眾已經沒有力氣再表示驚奇了。聽到這裡,他們不再竊竊私語,只顧著豎起耳朵,一片輕呼。 「可您後來封筆的時候……我記得,您跟出版社的合約也還沒滿吧?那時候報上說,您付了巨額違約金。」 「因為我當時終於良心發現,決定不再欺騙大眾,也不想再讓伊菊的才華被埋沒。」 「請恕我再大膽地問一個問題,《黛菲的選擇》是惟一一部楚小姐為您代筆的小說嗎?」 「不。」喬子寒側過身子,望著楚伊菊的眼,忽然,輕輕伸出一隻手指,蜻蜓點水般,掠過她的面頰,「從《情人花》開始,就是她代筆了……我很慶幸能遇到她,也很感謝那本讓我們相遇的小說。」 《情人花》……她幾乎遺忘了的那本小說,虧他還時刻惦記。其實,那也應該是屬於他的,畢竟那裡面有他的修改——它是他倆共同創造的第一個「孩子」。 再也沒有那麼好的了,她現在的小說,由於缺少了他,總是缺少了那麼一點深刻的韻味。 她有種想立刻投入他懷抱的衝動,但面對那架集合了千萬觀眾眼睛的攝影機,她只能迴避他的眼神,甚至,避開他擱在她頰邊的溫柔指尖。 ☆ ☆ ☆ ☆ ☆ ☆ ☆ ☆ ☆ ☆ ☆ ☆ ☆ ☆ 「你們兩個差點把我嚇得靈魂出殼!怎麼會弄出這麼勁爆的訪談節目?這下可好了,便宜了電視台,收視率直線上升了多少點,你們知道嗎?」 房間裡,方琳關起門大嚷。 楚伊菊歎了一口氣,「是他一個人策劃的陰謀,連主持人都嚇了一跳,怎麼能怪我?」 「不能怪你?若不是為了你,他會這樣?」 楚伊菊正神形俱傷,沒有精力爭論,她只回瞪了方琳一眼,靠著抱枕,幽幽沉思。 他竟然……再次拋棄了她,在脫口秀的當晚,離開電視台之後,便全然失蹤。 撥打他留給她的手機號碼,只聽到一個電子女聲說,那是空號。 如同兩年前的那天,他走得無牽無掛。 的確,這座城市已不值得他留戀,甚至可以不用再回來。一個讓他身敗名裂的地方,留下來無異於自取其辱。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思維不周全!」方琳以老人自居,「要換回你的清白,哪至於用這種勁爆的方式?我早說過,對付媒體只是含糊其詞,日子久了,他們自然力氣耗盡,不再追著你跑……喬子寒那傢伙,在社會上打滾了這麼多年,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可都忘了?」 嘿嘿,他那狡猾的腦袋怎麼會忘?一切,不過是為了她而已。 時至今日,楚伊菊才知道……原來,自己在他心中,是很重很重的。 否則,沒有哪個男人會為了一個他不在乎的女人,名譽掃地、傾家蕩產。 「算了,」方琳一揮手,「反正這陣子出版社也賺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再有怨言。我只是可惜喬子寒……畢竟同學一場,又共事多年,唉……兔死狐悲!不說了、不說了,反正我也要結婚了,以後你們再玩什麼天崩地裂的把戲,我都管不著了……」 「什麼?」楚伊菊的背心立刻離開抱枕,「你說什麼?」 「哈哈哈!」方琳得意地大笑,「可憐小姑娘,嚇傻了吧?這條新聞你可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哦。沒錯,我要結婚了!」 「結婚?」這個詞也能跟冷若冰霜的方琳址上關係?「那個男人是誰?」 「你沒見過的,」她露出甜蜜的表情,「上次在法蘭克福書展認識的,是個德國華裔。本來沒想到會跟他再有什麼牽扯,不料他忽然飛過來找我,嘿嘿……說什麼幾個月來茶飯不思,就是想見我……沒辦法,緣分到了,我只得答應他嘍!」 揚起左手,一枚鑽戒星光閃閃,與方琳燦爛的臉龐相映成趣。 女人一旦戀愛,任憑再老,也能如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呈現天真嫵媚、興奮誇張的神態。看來,方琳這回是沒救了。 「等一下!」楚伊菊大喊,「你要嫁給這個華裔……意思就是說,你要嫁去德國了?」 「咦?不算太笨嘛!」方琳拍拍她的腦袋,「答對了!」 「那……我怎麼辦?」 「你?好孩子,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喜訊,那就是你終於可以擺脫我的魔爪,自由了!」 「呃?」楚伊菊聽得目瞪口呆。 「不要裝出依依不捨的模樣,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恨我恨得牙癢癢的,怪我把你當傀儡!現在好了,你跟出版界熟絡了,我找到了幸福的歸屬,從今以後,大家可以各走各的路!」 「我……我哪有這樣想過?」楚伊菊心虛地反駁。 「不要狡辯!」方琳插腰揚眉,「哼哼,你和喬子寒都一樣,老覺得我霸道、獨裁、不擇手段。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也從來沒說過自己高尚!不過,若沒有我,你們兩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傢伙能有今天?有時想想,真令人心寒,我拿你們當朋友,而你們卻拿我當敵人……唉,算了,不跟你們兩個小孩子計較,反正我現在有老公了,本人的聰明才智今後要留著相夫教子,不再浪費在你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