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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羿君 梁紅豆嘟著唇坐在台階上頭,鵝毛大雪又翩翩落下,不知趣的夜風還故意將雪片吹向她的髮絲上,天冷,其他的人皆早早入眠,園子埋沒有其他人的形跡,在這樣落著雪的夜裡,感覺分外冷清。 呼,好冷……梁紅豆不由自主地猛搓著雙手。她抬頭看看天頂,雲層厚厚地遮住月亮的光輝,這樣黯淡的夜色,恰恰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老天爺真愛開玩笑。 她冷哼一氣,都過大半個月了,浩然還沒來接她,連個信息也沒,只有朗師兄和下午時那名男娃娃算是幫浩然帶信來,可是,可是,那算什麼呢?都來到杭州了,卻見都不見她一面…… 他……他究竟有將她放心上麼? 想到這兒,梁紅豆分外感到淒涼,一雙眼瞳登時蓄滿淚霧。成親一年多,夫婿就不疼惜,那這場姻緣算什麼?想著想著,一行淚珠就滑下臉頰,她一咬下唇,以手揩去淚水。 「怎麼著?一個人在這兒哭?」冷不防,柳小仙的嗓音在耳畔竄出,她笑嘻嘻地瞅著梁紅豆。「想夫婿啊,想他為何遲遲不來,是不是不要你了……」 被她一調侃,梁紅豆再也忍不住讓珠串似的淚花撲簌簌地滾落。 「那種負心漢不要也罷,」柳小仙故意不看她的淚水。「下午的江公子也不錯呵。」好半晌等不到梁紅豆回答的柳小仙又說:「該不會你就只認識你夫婿一個男人吧?」 梁紅豆拭去水霧。 「想想,從小到大也只有他了,一個住我家隔鄰的男子,從幼時嬉鬧的玩伴直到懂事後拌嘴的敵對狀態,而及弄後一直留心他的點點滴滴,也許我之所以那麼厭惡他處處留情正是因為在乎他吧!只時那時並不承認,後來成親了,理所當然地心裡頭只惦記他,其他人都無法代替。」她頓了頓又道:「我從很早的時候,心裡頭就只有他了,嫉妒別的女子能獲他青睞也是因為知曉自己不夠漂亮,所以他的注意力才不在我身上,現在他遲遲不來接我,是不是有別的女人留住他的心……」 這是她第一回正視杜浩然在她心裡的地位。發覺很久很久之前,杜浩然便無聲無息地佔據她的心緒,淚水再度淹沒她眼瞳。 「那……我也沒啥好說的了。」柳小仙促狹地笑開來。「你就繼續哭,被自己的淚水淹死好了。」柳小仙拍去身上的雪片就打算回房,臨走前回身笑著看梁紅豆:「對了,聽樓主捎來的信說,杜老闆是個金算盤,毫不客氣地賺了我們樓主五千兩銀子,真是奸商之最呵!」 梁紅豆別過頭去不理她,仗著自己有關於浩然的消息一再欺負她,真可惡! 柳小仙踩著輕快的腳步,心裡頭只想著如何從杜老闆那兒也敲一筆,畢竟他命人將她綁架至范府,這些日子少的進帳她全算在他頭上了,心情愉悅的她毫無防備地哼著小調,沒料到下一刻被一雙手臂擁入懷裡,強拉進迴廊的陰暗處。 柳小仙離開之後突然四周變得更安靜,也更寂寥。未打聲招呼的雪片像傾盆而下的棉絮撒落,只不過這棉絮是冷冰冰的,裡頭夾雜的冰晶打在身上會有微微的痛感。 梁紅豆待得愈久愈覺得寒冷且無助,她心中只想著,若是浩然遲遲不來接她,她就這麼困在這范府中嗎? 她站起身子,獨自立在大雪中讓雪花灑在身上。為什麼愈來愈冷了……突然間,她想起小時娘在冬季時常熬給她喝的薑湯,那喝下去後從頭頂心直到腳底的暖和滋味,在這樣的冬夜裡教她分外想念…… 不知在北方的爹娘好嗎?這時節,娘一定會熬薑湯給爹爹暖身子,那溫熱的薑湯呵…… 一滴豆大的水滴從她臉頰上滾下,掉落在雪地之上,滲入雪中。梁紅豆猛然轉頭,甩脫髮絲上的雪片。可惡,不能再這樣傷感下去,想回家,那就回家去吧!還不就是幾天的路程而已麼,至於浩然還要不要她,就找他當面問個清楚明白不就成了,一個人在這猜想有何益呢? 心下有了主意,她立刻轉身跑回房裡,匆匆收拾好一個包袱,從珠寶盒裡抓了幾條項練隨手塞入荷包,便走出房間。 現在大夥兒都進房了,不會有人攔她,不趁這時走還等什麼時候?她偷愉摸揍地張望門外的動靜,見四下無人,便輕手輕腳地關上門,躡手躡腳地走向大門口。 太好了,該守在門邊的僕人溜班去了,這下子可是她的大好機會。 梁紅豆緩緩的拉開的門閂,誰知門閂拉掉後,冷不防厚實的木門卻被人給大力推開,幸好她機警及時往後退了幾大步。 來人不知門後站了人,連忙拉緊馬兒的韁繩,那匹紅鬃色的馬兒兩隻前蹄高高地舉在半空中踢動,想來也受了不小的驚嚇。 「紅豆,怎麼會是你?你為什麼不好好待在房裡?」杜浩然躍下馬,急步上前捏捏梁紅豆的臉頰。一張俊臉在看見粱紅豆時寫滿了顯而易見的歡悅。 不聽還好,一聽見杜浩然的話,梁紅豆便火上心頭,她甩開杜浩然的手,眼瞳中滿是跳躍的火光。 「你還說!等了這麼久你都沒來,你到底在忙什麼!」 她揚手就想賞給杜浩然一記耳光,但杜浩然眼明手快抓住她來勢。跟在杜浩然後頭扛著大箱的僕人吃吃偷笑,眼角餘光不時地瞄向杜浩然夫婦,少爺和少夫人又鬧意見了,隔了許多沒看見倒是有些懷念。 「我這不就來接你了?」杜浩然握住他小妻子的手揣在懷裡。 梁紅豆嘟著嘴。「可是……你居然還叫我和別的男人玩得愉快……我還猜想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她眼睛一紅,晶瑩的淚珠便在眼中滴溜溜地轉看圈,她百般委屈地盯著杜浩然。 「你說的是什麼話。」杜浩然以手指揩去她的淚花。「我當然要來接你啊,只不過先前為了一筆生意耽擱了。」杜浩然眉開眼笑,興奮的摟住梁紅豆的腰。「這一次白玉的營生又有不少的進帳,而是這筆收入官府也查不到我的稅,是淨賺的哩。所以我才晚了些來,後頭那些人扛的箱子中是送給伯父的見面禮,也是賣剩的玉啦……」 「生意,生意,又是生意!你腦中淨想著賺錢!」梁紅豆抽離自己的手,在杜浩然胸口不停地槌打著,「你到底把我放在哪裡……」梁紅豆的拳頭停了下來,臉頰上爬滿了淚水。「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不然怎會讓我等這麼久……」 「我怎會不要你?你可是浩然布莊的少夫人,我杜浩然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呢!」杜浩然理直氣壯地拭淨梁紅豆眼畔的珠淚,好言地安撫著她,這傻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了。 迴廊中傳來雜沓的腳步聲,範文漢領著一票家人趕來大門口,他們全是在睡夢中被高聲嘶叫的馬嘶聲給引來的;範文漢見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摟著梁紅豆的腰,馬上怒髮衝天地指著那年輕人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是哪來的野男人,放開我的侄女!」 杜浩然謙和地打恭作揖:「伯父,小婿杜浩然未曾及早拜訪您,請伯父見諒。」 隨杜浩然來的僕人一字排開在他的後頭也跟著作揖。 杜浩然以折扇指著放置在廊中的木箱。 「這裡頭是小婿送給伯父的見面禮,也當作是杜家給范府的聘金,還請伯父笑納。至於紅豆……」杜浩然收緊在梁紅豆腰上的力道。「小婿不敢讓她在貴府打擾過久,就隨小婿回杜家了。不然讓人家知道我杜某人的媳婦居然在伯父家叨擾,怕不笑掉同行的大牙了。」 杜浩然先將梁紅豆送上馬背,隨後他也跟上來,雙手一拉韁繩,紅鬃馬兒便掉個頭,躍出范府大門。 臨去時杜浩然不忘拋下一句:「謝謝伯父給的兩千餘兩銀子,算是紅豆的嫁妝了!浩然在此謝過!」 話音還未消失,馬兒早已跑到一丈開外,而杜家帶來的僕人也開向範文漢行個禮後便魚貫走出范家的大門,而留下范家的人滿頭霧水、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覷。 迴廊轉角陰暗處范岫鴻猛追問柳小仙:「杜浩然是什麼意思?什麼五干兩,兩千兩的?」 柳小仙甩開他的手,「玉珮啊,杜浩然賣了近百枚的玉給範文漢,你們先前付的兩千兩就是那玉的帳款;賣了一枚給鑄雪樓主,坑了他五千兩銀子。」柳小仙不敢置信地低喊:「這傢伙是天生的驕子!奸商!」 「你是說……」范岫鴻睜大了雙眼。 「玉,全是假貨,不管是你的,還是紅豆的玉,全被他調包了。」柳小仙瞟他一眼。 范岫鴻猛地衝上前,打開了杜浩然送來的箱子,裡頭滿滿的都是龍形玉珮,在月光底下亮著瑩白光暈,他雙手捧起一手玉,讓它們從掌中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