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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羿君 微微的破空聲鑽進他耳裡,風裡頭挾著一絲腥味教他心驚,線銀芒直向范岫鴻背心,犀利的心悸教他胸口一疼,啥也沒想便飛身擋在范岫鴻後頭,只見一把細若牛毛的銀針閃著奇詭的薄芒靜靜地紮在杜浩然胸坎,滲出的薄黑色血液驚住其他人的心。 什麼思緒都來不及滑入杜浩然的腦海中,-陣來得又急又快的黑暗便把他殘餘的意識捲入…… 「喂,鏢局的人快來啊,你們家的姑爺遭暗算了呀!」鍾千里慌忙大喊,將陷入昏睡中的杜浩然揣在懷中。 聞聲而來的鏢師火燒屁股似,心慌意亂地團團圍住他們…… 夏日炎炎,透亮的日光閃得人眼睛睜不開,蟬鳴鼓噪烘得讓人昏昏欲睡,梁紅豆趴在池塘畔的石塊上,桂花樹的影子涼涼地搭在她身上,她瞅著池裡花色斑斕的錦鯉,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微溫的池水。腦中浮現的是杜浩然玩世不恭的笑顏。 「杜浩然那傢伙玩到哪兒去了?玩瘋了,還不想回來……」她一掌拍向池面,激起一陣水花。 「少夫人!少夫人……」柳兒一路打從杜家喊將過來。「不好了,少爺他受重傷了,現在正陷入昏睡……」 聽見她的話,梁紅豆險險地差點摔進池子裡。那小子受傷了?怎麼回事?鏢局裡的師傅們沒看緊他嗎?提氣一躍,粱紅豆連奔帶跑,腳不點地地衝向杜浩然的房間。 柳兒目瞪口呆地望著她背影,捏捏自己的臉頰。不是作夢哩,少夫人當真會功夫的…… 忽地推開紙門,梁紅雲一個箭步便躍至杜浩然床前。眼前的杜浩然雙眸緊鎖,臉色灰白、唇瓣雪白不帶血色,她萬分不捨地撫觸著他的臉龐,看樣子他傷得不輕,元氣損耗不少,見他憔悴模樣教她心疼不已。可是,這傷是打何處來? 「別……別走……娘子,別走……」昏睡中的他艱難地吐出句子,一隻手在被褥上似乎在找什麼。 梁紅豆連忙握住他的手掌。「不走,我在這。」一道淺淺的水色滑落她臉龐。 似乎是梁紅豆的嗓音給杜浩然帶來奇效,他微微眨動眼睫,睜開了眼睛,認清楚是梁紅雲後便露出虛弱的笑容;見他模樣,粱紅豆淚光止不住地在眼瞳中閃動。 「是你,我的小蝴蝶……」 「你是怎麼回事?怎麼受傷的?誰下的手,我找他算帳去!」 「沒事,我只不過替朋友擋暗器,就這樣,誰知暗器上餵了毒,結果就換我躺在床上不得動彈了……」杜浩然彷彿沒發生過什麼事似的打哈哈蒙過去。 「是啊,功夫不好就別學人家逞強,到鬼門關前蜇了一趟,幸虧閻王老爺不收你,不然你哪能見到今天的太陽。好險鬼手神醫當時也在那兒閒逛,出手救了你,可是也賠慘了我的荷包……」鍾千里一腳踹開門,面帶不豫之色,語帶哀戚。「小嫂子,你好好教教他吧,功夫不夠就不要亂來,倒楣的可是別人唉!學也不學好……丟人現眼……」 晶瑩透亮的淚珠差點又要從梁紅豆眼中滾下來。「是誰?要你這麼保護他?是不是後面那個吵死人的胖子?」 她美目用力地瞪向鍾千里,嚇得鍾千里目瞪口呆,慌忙搖著手。 「我才沒那麼大的福氣,」鍾千里急急撇清干係,他可不想招惹眼前的母老虎。 「我不是沒事了嗎?你別問那麼多了,真的,在神醫的妙手之下,我己好了大半了,只是體力還不甚充沛,常會覺得乏力,睏倦……」杜浩然摟摟他小妻子的腰。 「你好好養傷吧……別想太多。」梁紅豆偎入她夫婿懷中。 在杜浩然養傷的期間,梁紅豆照三餐飲食燉煮補品餵給杜浩然服用,弄得杜浩然一見那陶鍋就害怕;日子在這種略嫌平淡中緩緩溜走,杜浩然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只不過鬼手神醫千交代,萬交代四個月之內不得運轉真氣,否則會加重傷勢。 跟著桂香漸濃,時序也緩慢流動,像是平靜的河水在不知不覺間流淌而去,穹蒼愈見澄淨高闊;夜色中的霜愈形厚實,偶爾反射的月光會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一日,杜府來了位面生的客人,帶來大批的禮物求見杜浩然,這時門口外的落葉厚得像積成了一匹地氈。 杜浩然至大廳中見了來人,一個腿軟差點跌在地。 「多謝杜公子兩個月前的救命之恩,這是我一點小意思。」范岫鴻風度翩翩地拱手微笑。 杜國學和莊秀娘笑盈盈地望著客人,兩人眼中動了一絲驚奇的眸光,教杜浩然暗自警惕。 「老爺,你瞧瞧這公子真像咱們家的……」 「爹、娘,別拿客人開玩笑。」杜浩然技巧地以話截住他倆的話,眸光警告性地掃過老夫婦倆的臉龐。 杜國學和莊秀娘連忙噤口。兒子在瞪人了,可得留神點才行,可不能壞了他的大計。 「像什麼呢?」范岫鴻有興趣地問著。 「沒什麼,范兄,你可能聽錯了。」杜浩然打圓場。「不知范公子此行是否另有目的,還是純訪在下?」 范岫鴻眸光一閃,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既然杜公子挑明了講,我也不好隱瞞,我還想向公子打聽件事情。」 杜浩然神色一凜,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得小心應戰才是,千萬別露出破綻。「我從雲龍堂海老太爺那兒聽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老人家說你曾經向他問過關於玉珮的事……」 「好奇而已,沒別的意思。」杜浩然極力維持笑容的真實性及自然。 「可是老人家說,你拿了塊玉珮給他瞧。」 「那是我見了你的玉喜歡,另外找匠人仿造的複製品。」杜浩然自覺唇角的笑意有些鬆軟,得用力維持。 「但老太爺說那玉是真的。」 杜浩然自覺臉黑了半邊,但還是掛著和煦的笑容,不過唇畔微微顫動、抽動。 「老太爺一定看錯了……」 「交出來!」范岫鴻伸掌。 另一方面梁紅豆接到下人通報有人來報救命之恩,便急忙趕來。她倒是要見見這位能讓杜浩然不顧性命救他的人,是怎樣三頭六臂的人。 愈靠近感覺愈古怪,急促的步子停在大廳前,一陣陌生的熟悉感在血液中竄動,胸口處異樣的感覺騷動不休,心跳快得彷彿要跳出胸臆間。但是這股熟悉卻又讓她害怕,似乎將發生什麼事…… 但天生不服輸的性格卻教她一古腦兒地推開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是吉是凶總要闖一闖才知道。人活著總得往前看,婆婆媽媽成就不了大事業。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男子背對著她,對著杜浩然毫不客氣地討東西。一股怒氣直衝上她的腦門。 「喂,這就是你報答救命恩人的法子嗎?」 那男子聞言回首,乍見梁紅豆,臉色一怔,脫口而出:「娘……」 「什麼娘!你眼睛有問題,我今年才多大歲數。」梁紅豆叉著腰,美目含怒。 「娘子……」杜浩然短歎。近來是流年不利是不?大小不順心的事全湊在一塊上門來招呼,快步向前摟住梁紅豆纖腰:「別生事。」他輕聲交代。 蝴蝶。范岫鴻想起杜浩然喚小妻子為蝴蝶,疾聲問梁紅豆:「你是不是有個紅色蝴蝶胎記,在你左肩窩?」 梁紅豆一愣。這事他怎麼知道?她傻不隆咚的表情說明了答案。 「好你個杜浩然,居然敢蒙我!」范岫鴻奮力掌擊身畔的茶几,茶几上的瓷杯應聲摔落地面。 罷了,罷了,就看老天爺怎麼安排了,杜浩然舒了舒氣,以扇子柄敲敲自己的腦袋瓜子。 「這……范公子,您又沒問起,我怎麼好意思提自己的媳婦呢?」杜浩然莞爾。 范岫鴻一把捉住梁紅豆的手便要往門外走:「縉暄,跟哥哥回去。」 可想而知梁紅豆一定是甩開他的手,然後大刺刺地叉著腰瞪著他:「你真不知羞,誰是你妹妹了!隨處認親戚,你不知恥,我反倒替你感到汗顏了。」 「莫急莫慌莫害怕,一切總得從頭說才明白麼。」杜浩然招手叫來府中小憧。「小丁,去隔院請我岳父、岳母過來,瞞了十多年也該給個明確的答案了,柳兒,把珍藏的大紅袍拿來沖給客人喝。」 茶還未沖好,便聽見梁仕研和李雅萍慌亂的腳步聲衝來,夫妻倆合力衝開杜家的客廳門,兩人既驚又喜卻又不敢置信的神情教杜浩然忍俊不住,他的笑聲打破了沉寂。「大家喝茶。」他示意丫頭把沖好的茶場端給每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