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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羿君 杜浩然以扇子制止想上前教訓張秀才的梁紅豆,從她的神情他就明白,他的小妻子火冒三丈想修理人了,可是這兒不合適。 「你只不過八字比常人好罷了,沒什麼特別的。」張文訓咆哮,而語氣中隱隱透著不甘心。 「說不定你先以銀子買通了主考官!不然依你那腦子,憑什麼討得到秀才?」 「你說什麼!」梁紅豆怒極,但又被杜浩然拉住,他示意梁紅豆別輕動。 杜浩然流暢地展開扇子,露出輕鬆的笑顏,對著張狂的張秀才溫和地笑著。 「你說得也沒錯,我八字是比你好上幾倍也未可知。出生時有位半仙就這麼誇過我,八字是大富大貴之相,拜相封候少不了我的一份。」杜浩然扇了幾扇。「俗話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六親七友八賢妻,九要努力十拜拜,小弟我恰恰每一項都合格,該做的沒少過任一點,無怪乎老天爺讓我考中秀才,還頭榜第一名哩,真是不好意思。」 杜浩然的笑聲其實沒多少誠意,溫度寒涼;陳聰明機伶伶地打個寒顫,他心裡明白,杜浩然是表面上和張秀才周旋。杜浩然就是這種人,心裡就算老大不願意,可是也不輕易和人撕破臉。但是,但是,陳聰明肯定杜浩然已經沒興趣和張秀才繼續下去。「張秀才,你快回去吧,別在這兒出糗了。」陳聰明揮手叫他離開。「我們一票粗人在這裡閒聊怕污了你的耳朵,你還是走你的陽關大道,別和我們這群專走獨木橋的瞎攪和一氣。」 另兩名陪客聞言哈哈一笑,「是啊,萬一銅臭味染了一身怎麼得了?我等粗人可賠不起你的金身玉質呀!」 「哼,我也不屑和你們在同一個屋簷下。」張文訓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碰咚碰咚地走下樓梯。 「快滾哪!」梁紅豆抓起一把筷子朝張文訓的背影丟去,嘩啦啦地撒了一地。 杜浩然好笑地捏捏她的臉頰。「別這麼氣,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秀才怎麼如此不知禮數,且沒分寸,沒氣量,虧他念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梁紅豆為她的夫婿不值。浩然也很用心地準備啊,張秀才不分青紅皂白地胡亂污辱人,怎能不教她氣忿。 杜浩然無所謂地笑笑。「不要緊,讀書人嘛。你瞧瞧那縣太爺,之前看我們是用鼻孔,現在則是呵呵陪笑,笑容裡都摻了蜜了。」 梁紅豆咬咬下唇,莫可奈何地點點頭。「但是他欺人太甚了。」 忽地,才「啪噠啪噠」地有許多腳步聲雜沓上樓;跑堂小二面帶喜色,首當其衝地奔來。 「杜少爺!縣老爺親自來向您賀喜啦。」 梁紅豆目光一瞄,便見那縣老爺笑盈盈地抱拳走來,後頭還跟著一大夥的差役,其中四名衙役還扛著一大箱的禮物。 「天啊貝他那副嘴臉,活像是剝了皮的老母雞,虛情假意,噁心死了……」梁紅豆悄聲言語,用手絹掩住自己的口,淘氣地做鬼臉。 「人心哪,總是隔著一層肚皮,如果不發生一點事情挑撥,老是看不清楚。」 杜浩然抿嘴笑了笑,莫測高深地搖搖扇子,換上職業笑容迎向來人。 第六章 夏日陽光正盛,江南水鄉荷香正濃。近水的人家在湖邊植了滿滿的荷花,湖面上不少年華正麗的女娃娃乘著小舟,笑盈盈地哼著小曲,兩兩相視而笑,採摘著嬌嫩欲滴的花苞;遠遠望去,舟子上粉撲撲的一團,而小姑娘的笑音銀鈴似的飄過來。 「熱死了!」鍾千里忙著用手絹兒擦去似瀑布般的汗滴,雖然撐把傘,但火烤似的氣溫仍教他直呼吃不消,尤其是挺著一個大肚子的他,早知要出來走這麼一大段路,他乾脆就留在客棧裡頭,烤得他一身肥油都流滿身。 杜浩然不睬他,逍遙自在地搖著扇子走在他斜前方,傘張出的陰影斜斜地罩了一方涼意。這個鐘千里也奇怪,放著自家的生意不做,居然跟他跟到江南來,難不成是想搶他鹽業的生計。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杜浩然盈盈笑道。 「啐,你個杜浩然,別以為多念了點書就狂了起來,想用蘇東坡壓我。」 鍾千里作勢要踹他,不過杜浩然身形一點,便向右前方跳出兩步外。 不料腳尖卻絆到一個異物,收勢不及,杜浩然跌個五體投地;鍾千里哈哈大笑。兩人趨上前看,一看,兩人皆大吃一驚,這個異物還真眼熟…… 「欽差大人?」 「范岫鴻?」 兩人相視苦笑。怎麼和這麻煩如此有緣? 遠離那昏沉沉的黑暗,范岫鴻掙扎地睜開眼,眼前的東西是全然陌生,他只記得他分明在揚州的府衙中散心,怎麼一開眼卻不是這回事。 「依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來人一見他醒便高興地拉開嗓門喊道:「嘿,你醒了,一百兩哎!客人,這回您是付銀票,還是兌現啊?」 他略微發顫地移動視線,進眼界的確是鍾千里那張大臉和杜浩然一貫淡然的笑臉。 「我一直覺得奇怪,你這位欽差大人怎麼窩囊到極點,老是被人修理得慘兮兮的呢?」鍾千里不客氣地坐在他床畔,食指戳著他肩窩。 「范兄,你這回又招惹什麼牛鬼蛇神了?」杜浩然問。 「還不就是那玉嘛。」鍾千里插一嘴。「一般人見了那漂亮的玉,一定起了邪心,這用膝蓋想就知道。」 范岫鴻苦笑。「這幾日不知打哪兒傳的,是有不少人在談論那玉的事情,我想我此番遭劫亦是如此,是有心人卯上我了,但不明目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喂,倒楣的欽差大人,那塊玉為什麼這麼搶手?它到底是何來歷?」鍾千里問道。 范岫鴻悠悠地長歎,「那又是一段很長的故事來著。」他的目光調向窗口,轉為綿遠。「你們兩人既救我兩回,我也不便瞞你們了。」 他從腰帶的暗袋中取出玉。 「前朝時,我家先祖是名聞天下的風水堪興師,他找到中原核心龍穴,誰能點到此穴,誰就能雄霸天下。而先祖他無意於虛名,但又不想讓這上等穴位埋沒,因此將它的位置圖刻在玉珮裡頭,不過它有兩塊,結合在一塊才能知道那穴位的真正位置,可惜在我爹那一代卻……」范岫鴻的臉色沉下來。「朝代交替時,有人起邪念,想要那穴位,不過幸好我爹爹功夫一流,擋掉不少麻雀蒼蠅,可惜在十六年前的一個晚上,遇上惡人於半夜襲擊,殺得我爹措手個及,全家人死傷慘重,家產付之一炬。我娘為我擋住致命的一刀,在斷氣前托家裡的總管將我經地道送出去,在那一晚我親眼看著自己的家人消失在熊熊烈焰中,雖然還懵懵懂懂,可是那一場火焰從此便烙印在我心底……」 「另一塊玉呢?你為什麼要找另一塊玉?為了復仇,還是整座江山?」杜浩然問話問得提心吊膽的。 「杜兄多慮了,我只是想找到我失蹤的妹妹罷了。」 「妹妹?」杜浩然心中警鈴大作。 「那一晚有位父親多年好友拜訪,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我妹妹應是他帶走,但是卻一直找不到他們的下落,打從解事起,娘親便將兩塊玉分別帶在我和妹妹身上,倘若我能找到另一塊玉,也許就能找到我妹妹。」 「你不知道你爹朋友的名字?」鍾千里疑惑地問道。 范岫鴻苦笑地搖搖頭,「那時才兩歲多的我哪能記得許多?帶我離開的總管也因為傷重,在將我托給伯父後不久便去世,因為我爹交遊廣闊,因此我伯父也不清楚那位功夫了得的俠士是誰。這事也就這麼懸在那兒……」 杜浩然和鍾千里相顧無言,只以眼色交換心意,彼此心裡都有數。 「祝你好運,能完成心願,不過得先保住性命再說。」鍾千里拍拍范岫鴻的肩頭。 杜浩然甩個眼色給鍾千里,而鍾千里則瞭然地隨地離開,兩人走至隱密的角落裡,見四下無人,鍾千里則皮皮地等著杜浩然開口。 好半晌杜浩然都不發一言。 「找妹妹?你打算怎麼辦?」鍾千里沉不住氣,認命地先開口。 「再等一陣子,我不打算把我的小蝴蝶拖下水。」杜浩然嘴角含著老奸巨猾的笑意。 「小蝴蝶?」 突然間范岫鴻的聲音插進,將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喔,那是杜少爺對他小妻子的暱稱,這傢伙打從成家後就轉了性子,居然老婆至上,害許多姑娘傷心欲絕,泣不成聲、柔腸寸斷……」鍾千里還是一張皮皮的笑臉。 「這不好嗎?從此沒人和你們搶姑娘了,你和陳大少可以左擁右抱,盡享美人恩了。」杜浩然雲淡風輕地轉開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