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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易淳    


  氣得大罵,真恨不得上天劈來一道雷,打昏無名省她麻煩。

  除了搖頭還是搖頭,他才不管語君有什麼麻煩,只知道封晴境該乖乖養傷,不該擅動。

  "師父!你也替無名說話?"炮口轉向門邊喝茶賞花的閒人,封晴境使勁地咬牙道,幾要咬碎一口貝齒似。

  如大夢初醒,莫言日神望了望徒兒,太平無事地道:"無名真像頭忠犬,不好嗎?乖境兒。"

  "師父!咳咳咳……"嘶吼過度,嗆了口氣連連咳起嗽來,一雙眸似要噴火。

  大為心疼,無名忙上前體貼地怕她背脊,替她順氣。

  順勢倒在他懷中,找了個舒適的地方窩著,封晴境滿滿的怒氣全往莫言身上招呼。"你是師父耶!是'三尊會'的首任龍頭,現在會裡出大事,你竟阻止我去處理,這犯了大規不是嗎?小心語君給你個'三劍六窟'的大刑,有你受的!"

  "別扯上語君,她這'丹心堂'堂主做上癮了,下手從不寬容。"撇撇唇,莫言不諱言畏怕語君動刑。

  "你不老誇她公正、嚴明?"得意地調侃道,她知道師父已鬆口了。

  "去吧!去吧!雖然我不認為'三尊會'會因你缺席而瓦解,但你這小妮子決定的事,沒改變過,我不勸了。"揮揮手趕人,莫言實在沮喪。

  無名可急了,摟緊封晴境一徑搖頭。

  "甭搖啦!你陪境兒一起去,好照料她不就成啦!"語罷又喝起茶,雙眸直盯著門邊那株木芙蓉,口裡喃喃自語:"九年啦!只剩一年……還有一年……"

  不打擾師父發呆,封晴境愉快地將無名拉出屋去。"就這麼辦,你今後就跟著我四處去吧!"

  沒有多想,無名頷首答應了,儘管並不明白封晴境那似要滴出水的美目中,那抹詭異的光芒代表什麼。但,他不在意,全心守護她。

  嘿嘿笑著,她沒料到這麼容易就找到機會拐帶無名下山,這下可好啦!她還怕這准夫婿逃掉嗎?

  很想仰天狂笑三聲,但為大計著想,她十分努力地忍住。

  等無名收好過分簡便的行囊,封晴境一刻也不浪費,抓了人匆匆忙忙下山,連句道別也沒向師父說--反正這時節,莫言一天裡有九個時辰是看著木芙蓉發呆,道不道別都一樣,他壓根不放心上。

  *  *  *

  頭一次見識到何謂大富之家,無名呆坐在大廳中,除了手足無措外別無形容。

  光是個花廳,他就估不準究竟有多大,光自大門走到這兒來,就花去一盞茶時間……太可怕了!用力甩甩頭,試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喝吧!這是新焙的茶,很香吧!"笑睇他,封晴境對無名的慌張,覺得十分可愛。

  搖搖頭,他對這種碧綠清香的茶水,實是沒有興趣。久居新疆,喝慣了奶茶,清茶老實說淡而無味,比水還難喝。"那,吃些糕兒、果子啦!"仍不減熱情地招呼著,毫不介意對面射來的警告目光。

  語君再一次同情無名,被封晴境纏上的人,下場就是成為封大小姐的玩具。

  事實證明,無名已經十分無措不安了,就還玩!似乎是個小女孩,一心要買來的鸚鵡開口說話。

  我吃不慣如此珍貴的東西,封姑娘的好意,無名心領了。恭恭敬敬地拒絕,實際上他對甜的東西,沒有好感。

  "哪裡珍貴呀!這玩意兒我從小吃到大,普通的緊。"纖指在糕點東戳一下,西刺一下,一臉不以為然。

  "龍頭!你忘了會規第二十條'幫內無分長幼'……"

  "……'若不對天地萬物心存感恩、必受四刑',這我知道!可會規也說啦!'會中徒眾不許有任何謊言,須清心以照天地,否則施以開口笑之罰',有錯嗎?'丹心堂'堂主語君姑娘?"

  笑盈盈地堵回語君所有的酸辭,封晴境一張伶牙利齒是很令人招架不住的。

  "就會為自己開脫,封晴境你總有一天會玩火自焚!"恨恨地道,語君對她一時無計可施。

  接任"丹心堂"堂主,徹底整頓肅清"三尊會"內部,徒眾中無人不懼怕她,數月之內無人敢再輕犯會規,達莫言也懂得在她面前謹言慎行。

  偏偏,封晴境仍是不放她在眼底,我行我素,視規範如無物,卻比誰都更熟知會規,自然也知如何鑽漏洞,語君壓根拿她一點法子也沒有。

  "和書有言: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理'總有一天'做啥?離太遠,麻煩。"揚揚唇角,她很不知死活地捻虎鬚,存心惹得語君蹦蹦跳。

  "封、晴、境!"一瞪她,聲音如地底蹦出,低沉得帶上詭魅。

  小手揮揮,表示懶得理她,封晴境又對無名道:"如果你什麼點心也不用,那咱們就去用餐 !你愛吃啥?我命廚子去做。"

  不用為無名費心,饅頭就夠了。一貫的淡然,他可不敢想像一桌精緻的菜餚,那真叫人無福消受。

  聞言,封晴境扯出甜美卻詭譎的笑,若有所指道:"咱們就吃一餐饅頭吧!"

  招來貼身婢女恬兒,神神秘秘地低聲嘀咕了數句,恬兒嗤地一聲笑出來,大眼直往無名身上轉。

  "知道了,恬兒立即去對廚子大哥說。"不知是何圖謀,恬兒放大聲音道完,捂著嘴笑著跑開了。

  "你又玩什麼了?"瞪去一眼,語君已無力生氣。

  報以一笑,封晴境出口的是全無相干的話題。"你匆匆忙忙要我下朴子嶺,又約在咱家北方的產業裡,出事了?"雖不滿,語君還是乖乖道:"是出事,你不奇怪為何這回沒見著任狂?"

  呷口茶,封晴境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是奇怪,但他沒來吵咱們,可真叫人愉快。"

  語君待要開口,封晴境卻搶先一步,舉手制止她,換上滿臉甜笑,朝無名道:"你是不是想問我誰是任狂?"

  臉莫名一紅,無名仍是老實地點了頭。他以為封晴境對誰都是笑盈盈的,親切而熱情,天真活潑無視男女分際。但,適才語君所提到的"任狂",他見識到封晴境冷漠的面孔,無情與疏離感深濃得讓人無法忽視,令他莫名--介意。

  沒有立刻回答,她站起身小跑步到他面前,拉開他放在膝上的手,身子馬上窩進他懷中,磨蹭著找尋最舒適的位署。

  "你好歹顧及一下自個兒的身份。"語君形式上勸道,才不奢望封大小姐會聽進去哩!

  "不怕不怕,咱們要談正事,哪會有旁人在左近?"靠得很自然,水漾漾的眸微微瞇起。

  習慣了她無時無刻的貼近,無名已不再僵硬如石,雙臂輕輕在她纖腰上收攏,以防她嬌柔的身軀折磨人的扭動,他很快便會英年早逝。

  白眼瞪她,語君默然地喝茶。

  "喏!任狂是我師兄,人正如其名,是個狂人。"不再理會語君,封晴境用一說書先生的語氣,咕咕噥噥地窩在他胸口說道。

  狂人?幾乎是反射地,無名想到了向總。所見的人儘管繁多,他也知道向總的狂妄是無人能及的。

  "別拿向總同他比,任狂差太遠了。跟一般善良老百姓比較就好了。"望進他的眼,她將他的心思摸得天通地徹,忍不住撇撇唇。

  理解地頷首,無名俯首望她,等著她的下文。

  "我八歲時,頭一次遇著他,那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日子。那之後,他就纏上了我,好煩人哪!"三言兩語講完,小臉儘是嫌惡。

  溫柔地撫了撫她絲般秀髮,無名比道:封姑娘請寬心,無名定會不遺餘力、守護您。

  "我知道,以後你就能替我擋住任狂,他真是太不討人喜愛了。"笑嘻嘻地摟住他的腰,封晴境一副幸福的模樣,像極一個小妻子。

  "無名,你要三思而後行。"意味深長地勸道,語君多少明白封晴境的心意。

  "吱!人家同無名哥哥相親相愛不好嗎?難道你情願我被任狂纏一輩子?"扁扁嘴,她更用力摟住他。

  "你和任狂半斤八兩,老嫌他纏你,你不也死纏無名?再說,任狂可不會對你摟摟抱抱,又沒短了什麼?"刻意調侃她,語君可得意了,終於找到了機會扳回一城。

  "呸!真要短了什麼,誰負責?他那心裡能有幾轉?你不也清楚得很。"

  是還好任狂真沒機會,要不封晴境肯定,他會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強要她。

  小臉埋進無名胸膛中,深吸口氣是乾爽的味道,帶些大漠塵沙的味道--一年啦!那股味道仍未淡去,封晴境輕輕歎口氣。

  突然一個膽大妄為的主意閃入她奇怪的腦袋中,她悶聲笑了笑,仰首深睇他。

  "無名,你會不擇手段地守著我嗎?"撒嬌道。

  他頷首。

  "我說什麼你全會聽嗎?"聲音更嬌儂。

  又頷首,只是心中微有不安。

  她笑得可燦爛了,綿軟的輕語道:"那咱們擊掌為誓,你可不能忘了今日的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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