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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春野櫻    


  看她突然不說話,駱駿急忙補充說明,「欸,我不是說十二爺對你有什麼奇怪的念頭,十二爺他喜歡的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女人,所以你放心。」說著,他自己急得漲紅了臉。

  求安睇著他,乾笑。「我沒往那兒去想。」

  「那就好。」駱駿拍拍胸脯,不知想起什麼,又細細端詳著她,「不過說真格的,求安,你長得太好了,若你是女人,一定是個漂亮的女人。」

  聽著,求安微微一震,莫名心慌。

  「你們這麼投緣?」突然,陸震濤的聲音傳來,兩人這才發現他已經走近。

  駱駿笑笑,輕搭著求安的肩膀。求安一震,直覺的想躲開,可又覺得這樣對駱駿相當失禮,只得僵住不動。

  「是啊,十二爺,我覺得求安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樣。」駱駿笑視著一旁漲紅臉的求安。

  看求安滿臉通紅,整個人僵住,陸震濤不自覺的挑挑眉,興味的睇著她。

  他感覺得出來她是個跟男人少有往來的姑娘,也因此,扮成男人跟一群男人廝混在一起,對她來說是極大的挑戰及突破。

  她還能撐多久呢?

  「駱駿,你還是別把她當弟弟吧。」他說。

  駱駿微頓,「為什麼?」

  「因為弟弟永遠只能是弟弟,朋友就有其他的可能。」

  駱駿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求安也不懂,兩人微微瞪著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朋友有其他可能?」駱駿問:「朋友就是朋友,還有什麼可能?」

  他深深一笑,沒有回答駱駿的問題。

  直至目前為止,他還不想讓騰雲山莊的任何人知道她是個女人,因為這不只是屬於他的秘密,也是他的樂趣。

  「十二爺!」趙世東快步走來,「莫羽翠來了。」

  「噢。」他淡淡的應了一聲,旋身而去。

  莫羽翠來了。不知為何,當求安聽到這句話時,心口莫名的揪緊,她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但她確定的是,她非常非常討厭這種感覺。

  「唉……」身旁的駱駿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真羨慕十二爺。」

  她微頓,疑惑的看著他,「羨慕?」

  「可不是嗎?」他說:「莫羽翠是個何等高傲的女人,可卻還是臣服在他腳下,這世上恐怕沒有十二爺征服不了的女人吧?」

  聽著他這些話,她突然竄起了火氣。

  「貪歡戀色,有什麼好羨慕的?」她語氣裡帶著連她都不明白的憤怒,「還有……」她轉頭直視著駱駿,「這世上一定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

  說罷,她撥開他還擱在她肩膀上的手,提著水桶,忿忿然的走開。

  駱駿楞住,呆呆的看著求安離去的身影,須臾,他搔搔頭,困惑地說:「我說錯什麼了?

  莫羽翠在靜湖苑留宿一夜,隔天便又走了。

  她留宿靜湖苑時,求安一直心神不寧。她不想跟莫羽翠打照面,不想看見他們,更不想聽見他們。

  她對莫羽翠有著一種奇怪的排斥,卻說不上來為什麼,因為莫羽翠是青樓女子嗎?

  不,她爹常教誨她不能以職業、身份、富貴去論定一個人的高低貴賤。她爹的話,她可是都聽進去了,所以她不會因為莫羽翠是青樓女子而看輕她。

  那麼,這種打從心裡浮現的排斥是什麼呢?

  還來不及釐清自己的感覺,莫羽翠已經離開了騰雲山莊,而且是跟著陸震濤一起離開的——因為陸震濤到臨河去了。

  臨河是長河最重要的重鎮,也是南來北往的航運中心,所有買賣都在這兒進行,而京城也離此不遠。

  陸震濤的永業航運就開設在此,他甚至在臨河還有一處行館。

  他一離開靜湖苑,求安便在苑裡大肆翻找搜尋一番——尤其是堆滿他娘親物品的那一間。

  她想,也許他將見不得光的東西藏在他娘親的物品之中魚目混珠,可她翻箱倒櫃的搜查了之後,依然什麼都沒發現。但她發現,那房間裡的東西全是女人的東西,而且全是些舊東西。

  那些箱子裡有著女人的衣物、書畫、琴、頭飾……而且她非常確定它們分屬於兩個不同的女人。

  是誰的東西呢?他將它們妥善的收藏著,想必是他非常珍視之人的物品吧?

  若非有著滿滿的思念,她想他應不會如此珍視這些物品。

  老實說,她在翻找的過程中,不時覺得感動。

  因為她發現不少他寫給他娘親的信或紙條。那應是他小時寫給母親的,因為字跡還十分稚嫩。

  她爹說一個孝順爹娘的人,絕對不會是個壞人。

  所以說,他不是壞人嗎?她覺得好混亂,越是接近他、知道他越多的事,她就越感到迷惑。

  兩天後,陸震濤自臨河回來。

  「十二爺,你回來了。」他返回靜湖苑時,求安正要去馬廄。

  陸震濤雖風塵僕僕,眼神卻閃閃發亮。他睇著她,「我不在的時候,沒什麼事吧?」

  她搖搖頭,「什麼事都沒有,十二爺擔心什麼?」

  「擔心你。」他直視著她。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頭顫了一下。什麼意思?他怎麼老是說這種奇怪的話?

  「我沒有什麼好讓十二爺擔心的。」

  「那你擔心我嗎?」他笑睇著她。

  她一楞,木木的看了他一會兒,「嗄?」回過神,她面露驚羞。

  「行船走馬三分險,不擔心我出什麼意外?」

  「十二爺的事,輪不到我擔不擔心。」

  「怎麼這麼不會說話?」他鹽眉,「我可是你的主子,你不擔心我?」

  望著他,她不知道怎麼回應。他總是這樣,讓她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去哪?」他話鋒一轉。

  「馬廄。」她說。

  「嗯,去吧。」他說。

  「是。」她答應一聲,邁開步伐,急著想離開。

  「小雞。」突然,他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疑怯地說:「十二爺還有吩咐?」她猜想他剛回來,可能是想吃點什麼或喝點什麼。

  但,他只是從腰間摸出了一個紅色的錦囊,然後遞給了她,「給你。」

  她訥訥的接過,疑惑的看著他,「這是什麼?」

  「打開看就知道了。」他說。

  她納悶的打開錦囊,發現裡面裝著一塊繫著蠶絲蠘繩的玉墜子。玉墜是平的,上面雕刻著一隻雞,而且是只小雞。

  「這是……」

  「我在臨河市集上看見的,送給你。」他說完,取過墜子,不等她反應或同意便為她戴上。

  她楞楞的看著他,一時忘了如何回應。

  他看著她,淡淡的一笑,「很襯你。」話罷,他旋身回房間。

  她怔楞的看著他的背影,胸口一陣熾熱。

  意識到那樣的熾熱並不尋常,且讓她感到心虛、慚愧,她想也不想的取下玉墜子塞回錦囊裡。

  她將錦囊拿回房裡擱著,便動身前往馬廄了。

  是夜,求安正給陸震濤沖了睡前的一杯茶,剛要退出他房間,張健急急來報。

  「十二爺!」張健神情緊張,語氣急促,「不好了,雲水難產!」

  「什麼?!」

  悠悠製作

  雲水是馬廄裡的一匹母馬,雖是一般的馬匹,沒有特別或高貴的品種及血統,但還是陸震濤的寶。這兩天是它的產期,前天駱一飛來幫它檢查時並無異狀,且打包票保證它能順產,沒想到它卻難產了。

  他顧不得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裡衣,拔腿便往外跑。

  見狀,求安也跟著他們趕往馬廄。雲水是一匹性情溫順的母馬,因為臨盆在即,最近求安也特別的注意它。

  來到馬廄,裡面鬧哄哄的,幾個人在欄外無所適從,議論紛紛,見陸震濤來了,立刻讓開一條路。

  陸震濤衝進欄內,安撫著倒在草堆上痛苦喘氣的雲水。一下子想站,一下子又癱軟在地,樣子令人不忍。

  「十二爺,已經派人去找駱大夫了。」張健說。

  「來不及了。」他看著痛苦的雲水,摸摸它的腹部,眉頭深鎖,「幼馬卡在產道,等駱大夫來,恐怕雲水已一屍兩命。」

  「那……」張健一聽,沒了主意。

  「我來幫忙!」突然,站在欄外的求安大聲的喊著。

  眾人一楞,疑惑的看著求安。

  她在大家懷疑的眼光中走進欄內,一臉堅定地說:「不能拖了,它跟幼馬都會死的。」

  「你會接生?」陸震濤問。

  「會!」她雖然沒親手幫馬接生過,但總是在一旁擔任父親的助手。她想,她行的。

  情況危急,陸震濤沒有時間考慮。再者,迎上她那堅定的眼神,他不知怎地竟覺得安心。

  於是,就在大家的注視下,求安為主,陸震濤為輔,兩人齊心協力的幫助雲水生產。她知道自己在發抖,她其實會怕、會擔心,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足夠的本事,但她沒有時間害怕。

  幼馬卡在產道,而雲水也已經沒有力氣再靠自己生產,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她跟陸震濤的幫忙。折騰了半天,兩人一身血污,終於將幼馬自產道中拉出。

  當幼馬被兩人拉出時,張健等人歡呼,但剝開幼馬的胎衣卻發現幼馬不動,已沒了呼吸,陸震濤難掩落寞及難過,下意識的看著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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