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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千尋    


  她當然不吃肉,她是仙子咩,有聽過哪個仙子拿著菜刀追殺公雞,也只有裁冬會在心裡偷偷想念肉的味道,沒辦法,她剛成仙不久,至於她,千年不沾腥膻,早就怕了肉味。

  「知不知道為了養動物來吃,我們要砍很多的樹、空出土地來種植動物吃的食物,而且動物的排泄物會污染河川水源,更別提為了吃肉,每年得傷害多少無辜的小生命,很殘忍耶!」

  宇文驥斜睨她一眼。「那麼喜歡牲畜,你和阿福結拜了嗎?」

  想起阿福,繪夏笑出滿臉甜。阿福,是證明阿觀生性善良的人證,當初他可以不把阿福接到新宰相府的,但阿觀收留了他,不帶任何條件。

  「是啊,他好愛小雪,連我新撿回去的小黑豆照顧得很好。」

  阿福也發現她和他的若予小姐相似?他微微笑開,「因為你們是同一種人。」

  她點頭,順勢道:「沒錯,我們是同一種人,以後你也會和我們一樣。」

  宇文驥哼了哼,不回應。

  她可沒放過他的反應,認真而鄭重地再說一遍,「你會的,因為你是好人。」

  他帶繪夏走進玉石店,那裡面玫瑰石、墨玉、祖母綠、翡翠……應有盡有,一向他對這些事不太上心,身上穿的有采鴛打理,他不必耗費心思,直到那日采鴛到書房,他才發現滿身珠翠的她和繪夏有很大的差別。

  雖說他不認為繪夏得像采鴛那樣打扮才顯得美,但她全身上下的確是素得過份些,於是進宮時,他順口問問趙鐸的嬪妃,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金玉珠翠?

  嬪妃捂了口笑答,「這世上若有不愛權勢地位的男人,便有不愛珠光寶玉的女人。」

  「做什麼來這裡?」繪夏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都快被玉石店櫃子裡的金光閃閃給傷了眼睛。

  「給你買東西。」宇文驥回答得直接簡潔。

  「為什麼要買?你覺得不插點亮晶晶的東西在身上,很醜嗎?」

  「因為這世上若有不愛權勢地位的男人,便有不愛珠光寶玉的女人。天底下女人都愛好這個。」

  「誰告訴你的?」

  「我問宮裡的嬪妃。」

  「又是誰介紹你到這間店來?」

  「朝裡一個大官。」昨日退朝,他攔下對方詢問時,那個官員喜出望外、受寵若驚,然後旁邊另一個人連忙湊合過來,告訴他,京城裡哪家的玉石成色最好,哪家的鳳釵打得最精美。

  他提高聲調說話,馬上引來幾個大臣向他們靠攏,然後話題從玉石珠寶到布料服飾,再到城裡最出名的飯館酒樓,他聽得很認真,大夥兒也說得熱烈,這是第一次,他和同袍們相談甚歡。

  「你特地為了我,去向別人討教這種事?」她笑得臉頰酒窩乍隱乍現。

  「不行嗎?」板了臉。他知道男人去討教這種事很娘兒們,但,昨天說的人高興,聽的人歡喜,不成嗎?

  「我哪有說不行,我是很開心。」

  這個男人的社交有多差,知道嗎?當那麼久的官,誰都看不上眼,唯我獨尊、位高權極的宇文驥把所有人都弄得緊張兮兮,沒有人敢對他多說半句話,每每有溝通不良的事發生,就有批判他的不智言論傳出來。

  所以他的惡名聲和在朝人緣,有絕對關係。

  可他竟然為了她,去向人討教這種事,她的心暖暖甜甜的,像剛熱過的糖漿,散發出誘人味道。

  「真可惜。」繪夏笑得賊頭賊腦。

  「可惜什麼?」他擰起眉頭,試著理解她的「賊」。

  「可惜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店裡,不然我一定要親你。」她湊近他耳邊低語。

  才說完,他馬上托起她的腰,丟出一錠金子,問老闆有沒有後堂可以借一下?

  老闆指了指方向,他很快把繪夏帶進去,吻了個天昏地暗,他的唇舌纏蜷著她的,她的檀口如同最香醇的蜂蜜,甜膩而柔軟地教人沉淪。

  他們再回到前廳的時候,氣息仍然紊亂到不行,而繪夏滾燙耳根上的一點紅扔未褪去。

  宇文驥要老闆把所有的項鏈全部拿出來挑選,看在那錠金子份上,誰不曉得他是肥羊,自然是開開心心的把貴的、好的、稀有的全端上桌。

  他挑出一塊紫玉,在繪夏身上比劃時,發現她脖子上帶著一條銀鏈子,只不過她不像其他女人那般張揚,把墜子露在衣服外頭。

  想也不想,他拉起銀鏈,翡翠順勢被他抽到手中,當他發現翡翠上的那對鴛鴦時,眼神轉為冷肅,心頭彷彿有什麼東西嘩然一聲崩散了一地。

  看見他的表情,繪夏心口怦然,猛地拉回墜子,緊緊握著,越握越緊。

  那是他的,是父親給母親的定情物,娘親手為他戴在脖子上時,笑著說,「這個啊,是我們家的傳家之寶,將來你要記得把它戴在媳婦身上。」

  為了取信李溫恪,他忍痛將它送給若予,後來若予為救他而死,他相信,娘是願意承認若予是媳婦的,於是他將它放入棺木中,陪若予一起走。

  「那個,你從何處得來?」

  「這是我的,是親人留給我的東西。」她慌慌張張的把翡翠藏進衣服裡,雙手緊壓在胸口。

  是嗎?怎會有那麼相似之物?是了,他的翡翠後面刻有父母親的名字,只要再看清楚,就會知道那是她的或他的。

  「再借我看仔細。」他伸手。

  「不要,你會搶我的。」她退兩步,脫口道。

  怎能給他看仔細,再看下去就露餡了,她和他一樣清楚,翡翠後面有什麼。

  「我會缺一塊翠玉?」宇文驥瞇緊眼。

  「誰知道,你的表情很可怕。」她同他僵持著,說什麼都不交出來。

  「我哪裡可怕?」他被她的緊繃弄得無可奈何。

  「你的臉上分明寫著掠奪。」繪夏壓著胸口的手遲遲不放下,偏過身子,噘嘴道:「這墜子肯定價值連城,才會勾得堂堂相爺要搶奪民女。」

  宇文驥失笑。什麼價值連城?沒見識的丫頭!不過是一塊普通翠玉。「我只要借你的翡翠一看,拿來。」他伸手。

  「相爺真要搶劫民女?」她背過他,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

  「你以為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相爺好歹要顧慮名聲。」她指指店裡來來往往的客人。

  「我會在乎名聲?」真不好意思,她提的恰恰好是他最不在乎的一部分。

  也對啦,被人傳成妖魔鬼怪他都無所謂了,他怎麼會介意區區名聲!只見她在腦袋裡企圖翻出某個話題,轉移他對翡翠的注意力時,救星出現了。

  趙鐸笑容可掬地站在店門口,衝著她笑。

  「皇……」

  「別。」他用扇子阻止繪夏。「叫我趙公子就行。」

  「是,趙公子好。」鬆了口氣,來得正是時候!她忙不迭地走到他身後。

  這個舉動讓宇文驥不快,他大步一跨,走到趙鐸身旁,手一抽一拉,把繪夏帶回自己身旁。

  他不爽,因為她看見趙鐸的表情像撿到金子,真要用金子來比,他這塊不會比趙鐸那塊差。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宣示主權。

  他的態度令繪夏想起裁冬說過的話,就和美國人在月球上、日本在釣魚台插國旗的意思差不多。

  她很想笑,笑一個堂堂相爺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鴨霸心態,然而被他大大的手掌心包裹著,憑良心說……舒坦。

  不是故意的,她想起玉石店後堂,那個讓人喘不過氣的熱紼紅悄攀上她的脖頸。

  「你在這裡做什麼?」宇文驥問得不客氣,好像他問的那個人不是皇帝,而是路人甲乙丙。

  「還不是想試試大臣們讚不絕口的萬客樓長什麼模樣?沒想到表哥和繪夏姑娘也在此,不如由表弟我作東,請兩位上萬客樓。」

  好啊、好啊,他們本來就想上那裡去,有皇帝夾在中間,阿觀可以有很長一段時間忘記翡翠事件。繪夏笑嘻嘻地直點頭。

  第7章(2)

  「奏章都處理好了?」宇文驥橫他一眼。看來他交辦的事情還不夠多!

  「處理好了。」

  「權江水患想到對策了?」

  「嗯,有幾個因應策略,都寫好、條列好,已經送到表哥家裡。」

  「邊疆之亂,找到解決方案?」

  「是,我有幾個將軍人選,近日會一一與他們見面,討論一下他們對邊疆之亂的看法,再從中擇其一派駐邊關。」

  宇文驥不著痕跡地瞥開眼。看來這小子當皇帝越當越有模樣,現在誰敢說不合理的磨練是殘忍的?

  見他不再說話,趙鐸笑嘻嘻地搭上表哥的肩膀說:「表哥,快走吧,聽說晚了那裡就擠滿人,官再大也不見得進得去。」

  果然,他們進不了萬客樓,只好選旁邊一間小茶館坐下。

  宇文驥本來想亮出宇文宰相的名號大剌剌走進去,嚇死幾個、嚇跑幾個,他們就有桌子坐了,但繪夏死命拽住他的袖子,不讓他這麼做。

  她當然不肯,要替他建立一點好名聲很難,千萬別因為任性而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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