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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樓雨晴    


  她失道她敢知口,無論什麼他都會答應,而且沒第二句話,但是這當下,有點玩他玩不太下去……

  「沒有了。」她悶悶地回道。

  他把玩杯緣,睇視她。

  真的只是單純約吃飯而已嗎?他們現在,除了僅存的利用關係,還能有單純的往來與互動嗎?

  他笑了笑,想都不敢想!

  吃完飯,兩人準備離去,他將睡到流口水的娃娃交給她抱,起身拿帳單的同時,腳下突然一陣晃動。

  他直覺仰頭,看見天花板上的藝術燈搖晃著,她一時沒站穩,跌坐回去,震醒了睡熟的婭婭,初醒的娃兒一臉茫然,眨眨眼。

  還在晃……

  過度劇烈的搖晃,讓她有些心驚,身後的木櫃倒落下來,發出劇響。楊仲齊第一時間靠近她,張臂將她們一道護進懷裡。

  一秒、兩秒、三秒……大約過了有十幾秒吧!震動轉弱,然後靜止。

  接著……啪!四周陷入黑暗。

  原本還在傻呆中的娃兒,瞬間放聲大哭。

  「婭婭乖,媽咪在這裡,不要怕。」她低聲輕哄。

  他看了看四周,完全沒有任何光源。他稍稍等瞳孔適應了黑暗,才道:「我們先出去。」

  「好。」

  他謹慎地扶她起身,一手護著她,另一手在前方摸索,小心地領著她往前走,推開包廂門以後,走道間也是一片黑暗,但至少不像包廂內伸手不見五指。其餘包廂的客人急忙湧出,他肩側被人撞了一下,只能更小心地護住她們,不與其他人碰撞。

  來到大廳後,有緊急照明以及外頭的光源,小孩的恐懼感弱了些,只剩微微的抽泣,他正要回頭確認兩人是否安好,忽見她上方搖搖欲墜的水晶吊燈當頭砸了下來——

  他完全無法多想,唯一的反應,就是將她們拉了過來,以身體牢牢環抱住!碎裂聲引起一室尖叫,他獲了磨眉,低頭看她。「小容,有沒有受傷?」

  她搖搖頭,直覺抬手看了一下。

  手肘外側,被吊燈碎片劃了一道口子,滲出血跡,但她沒心思理會這個,急切地審視懷中受到驚嚇、再度放聲大哭的娃兒。「婭婭,是不是受傷了?在哪裡?告訴媽咪……」

  「先出去再說。」大廳人潮逐漸疏散,出了餐廳後,隨著外頭待命的救護車一道前往醫院。

  他怕待在急診室,一會兒採訪記者趕來,會引發不必要的事端,動用關係迅速安排好單人病房。

  婭婭哭聲已歇,正驚魂未定地縮在媽媽懷裡,他向她要證件辦完掛號手續,回來時,護士已替她處理好肘側的傷口。

  「傷口不深,應該不會留下疤痕,這幾天小心不要碰到水。」護士固定好紗布,一面交代。

  「那,額頭。」他指指額上的紅腫,不曉得什麼時候撞到的。

  「如果你們想謹慎一點,可以觀察一個晚上,看看有沒有腦震盪。」

  護士推著推車出去後,他問:「婭婭沒事吧?」

  「我剛剛檢查過了,沒有受傷。」

  「那就好。」

  龔雲顰抬首,見他單手把玩著她的證件,她伸手,將身份證拿回來。「你有話想說。」

  他沉凝了會兒。

  剛剛在幫她辦手續時,看著、寫著陌生的名字,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很想問她——

  「你為什麼,會選擇現在的生活?」過去的自己,她不滿意嗎?為什麼要讓自己改頭換面,成為現在這個龔雲顰?

  很多時候,他看著她,常常產生陌生的違和感,覺得這不是她。

  她一直努力在改造自己,白天幫顧政勳打理繁務都已經夠累了,還利用晚上的時間進修,她究竟想讓自己到達什麼樣的位置?這些對她,很重要嗎?

  他以為,她是不在乎學歷,也沒那麼介意旁人觀感跟社會價值觀,跟婆婆在宜蘭開個小民宿,生活一向過得怡然自得,不是嗎?

  「哪有為什麼?不都說活到老學到老,能多學一點東西,不好嗎?」

  她在避重就輕。

  「那為什麼,這麼急著嫁他?」一點挽回餘地都不留給他。看著身份證後的配偶欄,那原本該填的,是他的名字。

  「這還用問嗎?女人想嫁,不都只有一個原因?」

  「是嗎?」所以—她愛顧政勳?就像當年,只思考三秒,就點頭跟他一起簽結婚證書的心情?

  既是如此,那又何必拖泥帶水地,扯著他不放?

  若非這樣,兩人斷得乾乾淨淨,或許他早就可以放掉她,將她從生命中抹除。在還沒遇上她以前,他對情愛一事本就調性偏冷,從不認為自己會是多長情癡心的一個人,現在也一樣。

  是不是,只要把欠她的還個乾淨就可以?他不想一直任由她折磨。

  他點點頭,說道:「我欠你三年,那就還你三年,從你和他結婚的那天算起。」痛與悔,從那一日起,不曾饒過他。

  她呼吸一窒。「你什麼意思?」

  「三年後,我們就當兩不相欠,請你放我自由。」他不會不知道,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對他慢性折磨,是他心甘情願,放縱她的報復,因為那是他該還的。

  她張了張口……又緊抿。

  就在這個微妙點,顧政勳激動地衝進來,一把抱住她。

  「寶貝,你嚇死我了!剛剛看到新聞,想到你說要去那邊吃飯,我還以為我要失去你了。你知道嗎?剛剛最新的轉播消息,那間餐廳的廚房還瓦斯氣爆,有夠誇張的,我們去吃過那麼多次都沒事,不知道是哪個衰人剛好也在那裡,帶賽給你了,我知道時太緊張,還不小心被釘書針刺到,流了好多血,你有沒有很心疼——」辟哩啪啦就是一長串,真想問他會不會口渴。

  而且根據她對他的瞭解……這演得有點浮誇了。

  龔雲顰有些無言地,看著他豎起中指,用力擠出一咪咪小血珠,來佐證那所謂的「流好多血」。

  「你好了啦——」她推推他。手來腳來的,以前很樂意氣死楊仲齊,可好歹他剛剛才拚盡全力保護她和婭婭而已,以身相護的誠意只要是女人都很難無動於衷,現在在他面前跟人摟摟抱抱,特別彆扭。

  她甚至忘了問——他有沒有受傷。

  「那個,你……」

  她才剛開口,顧政勳像突然驚覺到他的存在一般。「咦?你也在啊?我就說嘛,是哪個衰咖帶賽——」

  她暗暗捏了他一下,要他口下留情。

  「喔……好啦,我老婆提醒我要注意禮貌。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有多遠滾多遠了,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照顧,反正她需要你時,你永遠都不在。補償?」他諷刺地哼了哼。「最好你補得了。」

  楊仲齊面無表情,完全不受對方的冷言諷語影響,欠了欠身。「那我就先告辭了。」

  移步往門口走去時,便聽顧政勳不服氣地爭辯:「你幹麼不讓我講?他本來就是衰咖沒錯啊!瞧瞧你遇上他之後,人生被他搞得多慘!想到剛遇到你時那個模樣,真想講給他聽,看看他還會不會覺得,他償還得了……」

  她扯扯他的衣服,低斥:「別說了!」

  步伐一頓,楊仲齊側首。「什麼模樣?我很有興趣聽。」

  龔雲顰用眼神警告他。

  這個眼神他懂。小顧再愛玩,也懂得看風向,要真說了,會惹毛她。

  他抿抿唇,將話嚥回去。「沒事,你快滾,不要打擾我們夫妻恩愛。」

  楊仲齊看了看他們,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他走後,小顧才問:「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剛剛在門口,他都聽到了,這男人說出口的話,就真的會做到,如果不說出來,直接綁死他一輩子,三年一到,她怎麼樣也留不住他了,她能忍受再失去一次嗎?

  她也知道,小顧耍任何手段,都是在為她盤算,但是……

  「不要說。」若說了……

  「你在心疼他?」怕他難受?

  她張口,想否認,又覺得矯情,她的心思根本瞞不了小顧。

  他思慮了下。「那,你要不要考慮離婚,回到他身邊?」這才是真正,能永遠留住一個男人的方法。

  她訝然。「不要!」想都沒想過。

  會跟小顧結婚,就是再不打算與楊仲齊復合了,這點她很確定。

  而且,離婚這事,小顧家裡丟不起這個臉,父母肯定跟他沒完。

  他似乎也知她在想什麼。「你不用考慮我,反正我這輩子一直都在讓他們失望,也沒差再多這一件了,至少不用為了我一個人,委屈你、他、還有阿國三個人。」

  她搖頭,笑了笑。「離婚這件事,不用再提。」她早就打定主意,當小顧一輩子的擋箭牌,絕不後悔。

  另一頭,楊仲齊才出病房門口,遇上迎面而來的護士。

  「麻煩一下,替我處理傷口。」

  「咦?」見他脫下西裝外套,露出臂膀上的血跡斑斑,護士倒吸了口氣,驚呼:「你怎麼現在才——」

  他以手勢示意她噤聲,指了指護理站方向。

  事後,替他挑出碎玻璃、縫合傷口的醫生,跟交班同事還刻意聊起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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