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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千尋    


  所以對於那位千年不化、誰見到都要退避三舍的大冰塊,她還是繼續維持戒慎恐懼的態度好了。

  甩甩頭,她想遠了,怎會眼睛看著溫和的齊三爺卻想起冷酷的齊二爺,難不成她還是迷戀漫畫偶像的無知少女?難不成她還會喜歡酷酷男勝過花美男?她還是相信愛笑的男人太花癡,可以用來當作姐妹淘、不能拿來談戀愛?

  不會,那是凌敘觀在十五歲時的幼稚想法,才會沒事在課本上用筆勾勒出一個個冰塊男的小漫畫,不過……等等,這位本尊姑娘不也是十五歲?

  呸呸呸,她在想什麼,就算齊穆韌是酷酷男、是冰塊男,是讓她曾經很迷戀的惡少,問題是他身邊的女人加一加可以組成籃球隊,甚至還有幾個後備球員,跟這種男人在一起……算了吧,搶球向來不是她的強項,雖然她喜歡打團體戰的狐獴,但在運動項目上,她還是比較熱愛快跑這類的單人活動。

  愛情不是學師、不必三人行,也許別人的愛情需要一點競爭來增加情趣,但是她要簡單乾淨,對她而言,開水愛情勝過雞尾酒愛情,她只需要淡淡的幸福滋味,不要酸甜苦辣全加進同一杯。

  聳肩抖兩下,阿觀趕緊把齊穆韌丟到腦後。

  齊穆笙見她久久不語,伸手在她面前晃幾下,問:「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一個叫做大姜的朋友,你和他很像。」

  「你居然有男人朋友?」他那個表情好像活生生喝下一杯斷腸湯,馬上要魂歸離恨天。

  阿觀被他的表情驚到,猛然想起,對哦,這年代的女人沒這麼好運,可以到處去認識男人,所以大姜,I『msorry……

  「誰告訴你大薑是男的?」她說謊,說得神色自如,跟真的一樣。

  「大薑是女的?」

  「不然呢?」

  「你說本爺和女人很像?!」

  「懷疑嗎?要不要找一套女裝讓齊三爺換上,說不定滿屋子的丫頭,還沒有人及得上王爺的美貌。」

  這是個嚴重譭謗,他雙眼冒出火花,她卻笑得燦爛如花,不以為意地拿起筆,幾筆勾描,大姜穿女裝的模樣躍然紙上,而且她還是畫在那張馬關條約上頭,齊穆笙以為自己會氣到說不出話,卻沒想到看見紙上巧笑倩兮的自己後,他忍不住笑開。

  這一笑,他從清風苑笑到二哥的書房,他把馬關條約放在齊穆韌桌上,然後很不厚道地惡意誣陷葉茹觀。

  「二哥,嫂子嘲笑你長得比女人還美麗。」

  齊穆韌挑了挑眉目,他有這麼容易受挑撥?他給了個不容置疑的答案,說:「我想,這上頭的人是你。」

  瞬間,齊穆笙扁下嘴,收起馬關條約走出書房,然後他臉上的笑,悄悄地移到齊穆韌臉上。

  過年期間,王府裡到處充斥著一股熱鬧氣氛,不過阿觀這個正妃並沒有接到通知必須忙和什麼事情,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柳氏的刻意排擠與漠視,故意讓阿觀難看。

  阿觀怎會不明白,她雖來自未來,卻也曉得除夕祭祖是一年一度的家族大事,可不知道這是王爺的主意,還是柳側妃的心思,總之從頭到尾沒有人通知她必須參與。

  這件事許多人瞅著呢,有的等著看好戲,看這回王妃要怎麼鬧騰,柳氏會怎麼應對,有的人幾句口頭上的同情,目的只是添亂,總之話傳得滿府滿院,但阿觀一概不理會。

  曉陽、曉初為此事相當不開心,氣得嘴巴都能吊上幾斤豬肉,唯有阿觀和月季相視一笑,明白她離出府又近一步。

  既然沒人理會清風苑,那麼他們自己就是主子嘍,於是在阿觀的主持下,他們決定辦一場別開生面的除舊布新會。

  葉茹觀的陪嫁鋪子和莊園管事,紛紛趕在過年前送來帳本、銀子和出產農品,收得阿觀樂乎乎的,每天數著一張張銀票,快樂得幾乎飛上天,丟失那本貼在電腦底下的存款簿,也不再讓她扎心。

  她是個小氣財神,成天到晚只想著攢夠錢,買間十坪小套房,沒想到一覺醒來居然變成田橋仔,這算不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讓她對葉府多了些好感,因為陪嫁是真陪嫁不是假陪嫁,不是名字過到她的名下,葉府卻一手掌控管事與收入,他們約莫是不願意得罪王府,也沒把這點小東西放在眼裡吧。

  不管原因是哪個,都讓葉茹觀對齊穆韌和葉定國心存感激,再加上古玩鋪的岳掌櫃送來那六把壺全數賣出的消息,她開心的告訴自己,不管是不是被忽視,都要過一個和美熱鬧的年。

  第十三章  過年(2)

  以前,別人家除夕夜守歲,是玩大老二、玩麻將打發時間,而他們家的除夕夜是玩接龍,不是撲克牌接龍,也不是文字接龍,而是詩詞接龍。

  比方「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接「花明月黯飛輕霧,金宵好向郎邊去」再接「去年元月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之類。

  她不只一次發誓,要破除這個舊惡習,可惜當家作主的是那兩位國文老師,因此、所以……呵呵,現在她總算自己當老大了。

  上回出府後,阿觀明白日後想再出門,怕是難事一件,再盜一篇文章去換取出門?

  不要吧,上次月季雖然全身而退,但琉芳從景平居回來,臉上帶著鮮紅掌印,高腫的臉頰好幾天才消下去,她可沒有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嗜好。

  幸好,月季的弟弟和母親成了他們外面的聯絡人,而且守在後門的嬤嬤突然對她大開方便之門,她不知道是自己的美貌誘惑了她,還是銀子出頭說的話有份量,總之現在每隔兩天,月季都能將需要採買的單子和銀子交給候在外頭的家人,讓他們替阿觀買齊生活所需。

  阿觀讓幾個丫頭縫長枕,裡面塞滿棉花,再做了根假麥克風。

  除夕晚上,她大方掏銀子,讓廚房給大家做了二兩的席面,吃得眾人滿嘴油,吃飽飯後發紅包,阿觀第一次當個有錢的主子哪會客氣,五兩、三兩隨手發,連三等丫頭和粗使嬤嬤都拿到一兩銀子,看著她們雙眼射出的燦爛光芒,讓阿觀聯想起那個窮不拉嘰的自己。

  窮,其實是種滿可憐的疾病,她不想鼓吹金錢萬歲的觀念,但天底下的事,哪一種不需要錢來成就?包括自尊、自由。

  阿觀下定決心,她要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終有一天,她要買回自己的自由,脫離這個牢籠。

  她的心,終究並不如表面上那麼安適。

  其實月季並不贊成她大發紅包的,她這樣大手筆,雖然自己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們心底舒坦了,但其他院子裡的怎麼辦?她這是暗指別的主子苛刻還是炫富?單純的好心很容易就成了別有用心。

  可阿觀再三思量後,還是決定這麼做,因為她真的、真的很不樂意,講一句話考慮半天,做一件事分析三遍,小心翼翼的生活太辛苦了,她不要。

  她告訴月季,「過新年,就讓我放縱一回吧。」

  聽完下人們一堆諂媚逢迎的話,她下令讓大家各自去玩後,便拉了四個貼身丫頭進屋。

  她指揮大家把桌子搬到一旁,空出中間的位置,再拿出預備好的長枕頭,一人發一個,丫頭們還沒搞懂她想做什麼,她已經將枕頭往曉陽身上打去。

  曉陽愣愣地看著她,阿觀一笑,又打上琉芳,這下子她們慌了,連忙跪下來求饒,阿觀氣得笑了,說:「誰讓你們跪,大過年的不怕招來壞運啊,快起來,我打你們,你們不會打回來哦?」

  她們才明白這是遊戲不是懲罰,但還是只敢挨打、了不起躲幾下,誰敢碰主子一根寒毛?

  阿觀不盡興,一個火大,挑眉說:「要是被我打到、卻沒打回來的,就把紅包拿來還我。」

  哦,失節事小,失銀事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十兩銀子是她們將近一年的月錢,怎麼能夠不為它們盡心盡力?

  話說完,阿觀下狠手,你打我、我打你,氣氛越炒越熱,眾人玩得瘋魔了,再也管不上奴才主子,大夥兒樂成一通,銀鈴笑聲傳遍清風苑。

  阿觀拿起假的麥克風,爬上被挪到牆邊的桌子,大聲歡唱。

  愛人你是在佗位,無留著批信,無留半個字,啊……愛人無見你的面,親像風在透,親像針在偎……

  要討我的愛,好膽你就來,賣放底心內,怨歎沒人知,思念作風台,心情三溫暖,其實我攏知,好膽你就來…

  孤獨萬歲,失戀無罪,誰保證一覺醒來有人陪,我對於人性早有預備,還不算太黑,獨身萬歲,失戀無罪……

  她扭腰擺臀抖肩膀,卯足全勁一首接過一首,想發洩什麼似地,竭盡全力嘶吼……

  她的臉在笑,她的嘴在笑,她踢腳擺手、每個動作表達出來的都是快樂,但別人不知道,她卻瞞不過自己,其實,她真正想玩的是……詩詞接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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