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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朱輕    


  程元秀深吸了一口氣,「是。」

  衛旬抬眼看向她,臉色陰沉,「如果我一定要娶呢?」其實他本無意娶她,可見她如此決絕地不肯嫁給自己,他反而非娶不可了。

  程元秀握著匕首的小手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脫口道:「我為了不做人妾侍,裝了三年的瞎子,所以你覺得若是你要硬娶,我又能做出什麼事來?!」她微揚著下巴,將脖子往刃上又送了幾分,隱忍許久的淚珠終是撲簌敕地落了下來。

  衛旬瞠大了眼睛,「你是裝的?」

  程元秀咬唇,嘗到了一絲腥味,猶豫片刻後索性大方承認,「是。」

  衛旬顯得很不可思議,片刻後又覺得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寺廟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怪不得她剛才那麼精準地把紙條塞到他手中,怪不得她的眸子根本亮得不像盲人,原來她根本就不是瞎子,僅僅是因為不想為人妾侍,她竟然做到了這一步?饒是粗心如衛旬,也難免會揣測她到底是在程府吃了多少苦才會出此下策。

  衛旬的震驚中突兀地鑽出憤怒來。

  程元秀沒發現他的異樣,她的眼淚越流越多,握著匕首的手開始發抖,聲音也低了下來,「小女夙願,還……還望衛公子成全。」

  衛旬看著她抖得仿若風中落葉,臉上的紅暈已經悉數變成慘白,眼中的怒火化作熱淚滾滾而下,整個人脆弱得好像隨時都會暈過去。衛旬目光沉沉地瞧著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陣中的怒火越燒越旺,目光自匕首滑到她的臉上,忽而沒頭沒尾地問:「你的臉是被人打傷的?」沒等程元秀開口,他又說:「剛剛在花園,也是程元珠推倒你的?」

  程元秀一愣,並沒有回答,不過衛旬已經大致猜到答案了,他眉心幾乎皺在了一起。

  雖說他本無意娶程元秀,但對方被他親也親了、摸也摸了,即便不娶也算是半個他的女人,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女人竟被別人如此的欺負,這教他如何能不生氣。這個女人曾打他、罵他,連他都還沒對她動手,何時又輪得上別人了!

  衛旬咬牙切齒地說:「好!」

  程元秀不知道他這個「好」字是什麼意思,仍是渾身僵硬地看著他。

  衛旬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娶你為妾的,你等著。」說完氣勢洶洶地拂袖而去。

  程元秀呆了一呆,手中的匕首噹啷一聲落地,她脫力般癱坐了下來,已經冷汗涔涔的背無力地貼在樹幹上。

  第5章(1)

  窗外絮雪紛飛,窗內人影獨坐。程元秀托腮坐在窗欞前,垂眸盯著欞上的積雪,心不在焉地用手撥弄著。

  沛玉看著她凍得發紅的指尖,「小姐,這樣開著窗容易受涼,不如我們把窗子關上吧?」

  程元秀不語,算是拒絕。

  沛玉歎了口氣,片刻後從她身邊走開,再出現時手中多了一件大氅。她輕輕地提起大氅舉到程元秀的身後,見她沒有拒絕的意思之後,才披到她的肩上。

  程元秀自己攏了攏大氅,「沛玉,你有沒有覺得房間裡悶悶的?」

  沛玉眨眨眼,「悶?沒有啊。」開著窗怎麼還會悶?

  程元秀搖搖頭,「我覺得味道不好。」

  沛玉疑惑道:「是不是今日焚的香不夠?奴婢再去取一些來。」

  程元秀又搖頭,「焚多少香都是一個味道。」

  沛玉這下沒辦法了。

  「你去浣花苑折些梅枝來吧,插在花瓶裡擺著,聞起來或許還會好些。」程元秀換了只手托腮,「記得摘花苞多的,這樣才會多開些日子。」

  沛玉領命離開,房間裡又恢復了安靜。

  聽著房門被闔上的聲音,程元秀長長地出了口氣。

  自從和衛旬攤牌之後,她就覺得感覺很奇怪,明明事情已經得到了解決,衛旬答應不娶她為妾,她應該高興的不是嗎?可不知為什麼心裡頭竟會覺得空落落的,難道是因為自己曾被他輕薄的緣故嗎?她被他輕薄,本該讓他負責的,可卻求他不要娶自己,這種事本來就很奇怪吧?所以她整個人也會變得怪怪的。

  程元秀看著窗外的細雪,腦中經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臉,他就像是一座冰山,高大又令人捉摸不透,身上的每一處都像冰石一樣有稜有角、寒氣肆意。可當他摟著自己的時候,卻又變成了一座即將爆炸的火山,堅硬而滾燙,烙鐵般的肌肉壓著她時,彷彿能將她融化。

  一想到那幾次的接觸,程元秀的臉又開始發熱,她覺得好像有一隻手握住了自己的心,擠出了一股難以言語的酸澀。

  這時,本該去折梅花的沛玉又回來了,又驚又喜的聲音打斷了程元秀的思緒,「小姐、小姐!」

  程元秀攏眉,「出了什麼事?大呼小叫的。」

  沛玉氣喘吁吁地跑到她身邊,似乎是一路疾奔而來,「小、小姐,出大事了!」

  程元秀心不在焉地問:「什麼事?」

  沛玉的聲音裡似乎都要逸出得意來,「衛公子來府上悔婚了!」

  程元秀絲毫不覺得意外,心中的煩悶又多了一層。他應該是來聲明不會迎娶自己為妾的吧,不過她倒是對於沛玉的驚喜態度很詫異,忍不住偏頭看她一眼,奇怪道:「他來悔婚,你怎麼這麼開心?」

  沛玉道:「衛公子決定只娶一個!」

  程元秀更奇怪了,「我知道啊,他要娶四妹。」

  沛玉用力地搖頭,「不不不,他是要……是要娶小姐為妻!」

  程元秀霍地從窗前站了起來,「什麼?」

  此時,程老爺的房間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程老爺和衛旬坐在主座上,大夫人反而站在程老爺的旁邊,夫婦倆的臉色都極為難看,一臉的敢怒而不敢言。旁邊的衛旬穿了件墨藍色的長袍,領口上的一圈狐絨裹住了他方正的下巴,他單臂架在桌案上,坐得歪歪斜斜,卻是擋不住的氣勢沛然。衛旬一下一下地扳著指節,發出令人心顫的喀喀聲。

  而在主座下面,坐著哭個不停的程元珠,還有低頭不語的玉姨娘。

  他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明明昨天衛旬還和侯爺一起來登門拜訪,怎的今天一來就忽然變了臉?可是衛旬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乖張易怒,他臨時改了主意也是常有的事。

  但大夫人卻不甘心,忍不住說:「珠兒是我們程家的長房嫡女,是我和老爺的心肝寶貝……」

  衛旬冷冷打斷她,「既是心肝寶貝,那你們就自己留著吧。」

  大夫人忍下怒火,「賢侄,你可不要被賤人迷了心智。」聽到賤人二字,衛旬臉色一變。

  大夫人繼續不怕死地說:「況且咱們兩家的婚事人盡皆知,你也要顧及侯府的……」

  衛旬忍不住拍案而起,「聒噪!」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可程元珠蒼蠅一樣的哭聲一直縈繞在耳邊,讓他根本沒法好好思考,於是在開口前,他惡狠狠地朝程元珠看去,「再哭我就把你的耳朵割下來裝茶葉!」

  程元珠硬生生地把哭聲給憋了回去,嚇得臉色蒼白。

  程老爺聽他說得過分,很是不悅,「賢侄,你今日大鬧程府,侯爺他可……」

  衛旬眼風一掃,「你也閉嘴。」

  連續幾聲獅子吼,終於讓屋子裡徹底地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著站在中央滿臉戾氣的衛旬,誰也沒膽子去招惹他。

  「成親的是我,我想娶誰就娶誰,關你們屁事?!」衛旬睨視著眾人發了話,「我要娶程元秀,你們只說行與不行吧。」

  大夫人自然不會答應,「這……」

  衛旬直接打斷她,「程元秀的清譽已經被我毀了,她只能嫁我。」

  可大夫人又怎麼關心她的清譽呢?她這一輩子嫁不出去才好呢。

  衛旬似乎看出了她的盤算,冷笑道:「若是這件事鬧得難堪,你覺得程家的其他女兒還能嫁得出去嗎?」他一手扯過被下人捧在手中的墨狐大氅,猛然在空中抖出一抹黑花,而後穩穩地搭於肩上,「如果我娶不到程元秀,那你們的寶貝珠兒這輩子也別想再嫁人了。」在他大步離去之際,程老爺急急道:「我們答應!」

  衛旬的手段全城的人都清楚,他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反正都是程家的女兒,嫁哪一個都一樣。而大夫人聽過衛旬的威脅,也不得不消停了下來,她雖然很想讓程元珠飛上枝頭,但也不想因此得罪了衛旬,若是他真的用了什麼手段讓女兒再也嫁不出去,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衛旬停下腳步,唇角勾出抹笑來,「十五日之後,我來娶程元秀過門。」

  衛旬大鬧程府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衛康耳中,他立即召集了府上的全部大小,氣勢洶洶地殺到了衛旬所居的檄羽閣。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衛康一進門就破口大罵,「十五天?你是要成親,還是要拉屎,急個屁啊你。」

  陶氏立刻拉住他,「侯爺,時間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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