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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香彌    


  陸驍與伍言川都是跟隨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易平瀾信得過他們,斟酌須臾後,將蘭雨的身份告訴兩人。

  「蘭雨約莫就是柳州知府藍全同的女兒,也就是蔡允昌的侍妾。先前我遇見她時,她因馬車翻覆受傷,遺忘了所有的事,因此不記得自個兒是誰,我也不知她的身份,與她訂下了婚約。」

  「原來她就是那位藍姨娘,怪不得我總覺得好似在哪見過她。」陸驍想起先前曾看過告示上的畫像,從衣袖裡掏出那張告示來。

  蘭雨沒見過那告示,好奇地接過瞧了瞧,一看之後,發現那畫像畫得還頗有幾分傳神。

  伍言川在認出她女扮男裝不久便發現這事,但重點不在這裡,而是在頭兒打算同蔡尚書搶女人。

  易平瀾知道樸城裡這兩日也張貼不少尋她的告示,因此才不讓她出門,怕會被人給認出來。

  陸驍後知後覺想到頭兒方才好像說了一件很驚人的事,瞠大眼,「頭兒,你適才說你和這姑娘訂下婚約了?!」

  「沒錯。」易平瀾頷首。

  見他坦承地對朋友說出兩人的婚事,蘭雨帶著滿臉喜孜孜的甜笑,害羞地依偎在他身邊,向兩人宣告,「我們很快就會成親。」

  伍言川和陸驍望住她,暗忖:你可是蔡尚書的小妾,說這種話真的不要緊嗎?這可是背夫二嫁。

  「頭兒,這可不是去搶敵人軍糧。」伍言川提醒他這事不好辦,去搶敵人的軍糧,擔負的是自個兒的生命危險,而搶別人的小妾,怕會被世人的唾沫給噴死。

  「我明白。」其中的困難易平瀾心知肚明,所以才讓他們暗中調查蔡允昌賣官之事。「在這事沒個結果前,我暫時不會回去。」

  明白他這是擔心會牽連他們,陸驍拍著結實的胸脯道:「咱們跟著頭兒出生入死,我這條命還是頭兒給救回來的,頭兒想做什麼,我都跟著頭兒就是,不過就是搶個女人罷了,我幫頭兒搶。」

  伍言川素來謹慎,想了想表示,「這事咱們得再合計合計,怎麼做才能幫頭兒名正言順地搶到人。」他也被頭兒救過,雖不太贊成這事,但難得頭兒瞧上了個女人,也只能義不容辭地幫他。

  「這事我心裡已有數,你們把蔡允昌賣官的證據找出來,我便能對付他。」在他先前那個夢境裡,這蔡允昌是三皇子的人,他敢大膽賣官,應該是背後有三皇子撐腰。

  夢境裡,他與鎮北侯鼎力扶持三皇子靳承硯,助他登基稱帝,但他和鎮北侯這兩大功臣得到的下場,是各自被賜了一杯鴆酒,而與他們相反,蔡允昌卻位極人臣,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

  他不會如夢境中那般再和鎮北侯一塊輔佐三皇子了。

  征戰沙場多年,各種兵法館略他熟諳於心,適才,他已想到一個計謀,能一石二鳥,既能將蔡允昌拉下馬,還能斷了三皇子的奪嫡之路!

  「林總管傳了話過來,說藍姨娘並未回京城,讓咱們再找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客棧廂房裡,陳管事朝這趟跟著他出來的那幾名侍從轉達尚書府總管的命令,換言之,不找到人或是屍體想別回去。

  「可咱們沿路來張貼不少告示,都沒找著藍姨娘,易平瀾究竟把她帶到哪去了?」一名侍從翻動桌上那迭讓人繪下的畫像,皺起眉頭,出來多日,遲遲找不到人,令他十分煩躁。

  另一人忖道:「我著實想不明白,這易平瀾與藍姨娘非親非故,為何要帶走她?」

  「他會不會是看上藍姨娘了,藍姨娘模樣十分標緻,或者他見了藍姨娘的美貌,動了色心。」有人揣測。

  「也不是沒有可能,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說著,那人想起一個可能,「陳管事,你說這易平瀾會不會帶著藍姨娘去投靠鎮北侯?」

  「我方才不是說了,林總管傳了話過來,藍姨娘不在京城,倘若易平瀾帶著藍姨娘去了鎮北侯府,林總管定會得到消息。」為了尋找藍姨娘的下落,尚書府動用不少人手在暗中找她。

  「對了,」有個人驀地想到一件事,「這易平瀾一個男子帶著個女子上路總有些不方便,他會不會讓藍姨娘改扮成男子的模樣?」

  聽了這話,陳管事猛地拍桌道:「沒錯,咱們先前找人時只留意一男一女,卻忽略了這事,快去找幾個畫師過來,重新畫過肖像,把藍姨娘畫成男子的模樣,再派人張貼到沿途經過的各個城鎮。」

  第8章(1)

  翌日一早,那些重新繪過的畫像在樸城裡四處張貼。

  百姓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告示前,指指點點,「這人是江洋大盜,還是土匪巨賊,竟然懸賞五十兩銀子。」

  「告示上頭沒說他犯了何事,只說是尋親。」

  「瞧那模樣倒挺斯文的。」

  路過的一名瘦小的男子見告示前圍了幾個人,也好奇地擠上前去看了幾眼,脫口而出,「噫,怎麼瞧著好像有點眼熟,似乎在哪看過。」

  站在他旁邊的人聞言,急忙追問:「你真見過這人,他在哪?」要是能找到這人,就能得到五十兩賞銀。

  那瘦小男子撓耳抓腮地搖搖頭,「不記得了,約莫是記錯了。」他又不是傻子,有銀子賺,哪有道理不自己去領賞,卻讓別人去領的道理。

  離開告示前,他往隆升客棧走去,一邊低著頭,想著自個兒是在哪兒見過那畫像上的人。

  到了隆升客棧,他開始幹活,也沒空再多想。

  依序把早飯送到幾間廂房去,來到地字號一間廂房時,他敲了門,朝裡頭的人喊了聲,「客官,給您送早飯來了。」

  「來了。」易平瀾一大早便出去,蘭雨前來開門。

  「多謝小二哥。」接過早飯,她順手打賞了他幾文錢,抬頭發現那小二望著她的眼神很古怪,那表情就像……抽中了什麼大獎,驚喜得不敢置信。

  「你你你……」

  「我怎麼了,我臉沒洗乾淨嗎?」她抬手摸摸自個兒的臉。

  「沒事、沒事。」店小二連忙搖頭,匆匆忙忙轉身走了,趕著要去通風報信,彷彿已瞧見白花花的銀子朝他飛來,他興奮地咧著嘴。

  蘭雨覺得那小二有些不太對勁,不久,易平瀾回來,神色有些凝重。

  「那些人似乎想到你有可能女扮男裝,今早在城裡四處張貼出你男裝的畫像,這客棧恐怕不能再待下去。」

  他擔心有人認出她來。

  蘭雨聞言,恍然大悟地低叫了聲,「啊,我知道了,剛才那個小二一定是認出我了,所以他才會像撿到錢一樣那麼高興。」

  「你剛見了小二?」

  「他送早飯過來,我開門去拿。」

  「他怕是去報信了,趕緊收拾收拾,我們得立即離開。」易平瀾沉聲說著,動手將兩人的幾件衣物收進包袱裡,再將那柄跟了他多年的長刀用布巾包裹起來,背在身後,帶著她離開。

  兩人走往馬棚,易平瀾扔給看守馬房的一名小廝一錠銀子,讓他去結清房錢,多餘的便打賞他。

  小廝興高采烈接過那錠銀子,慇勤地替他將馬兒給牽出來,「多謝客官。」他記得這客官在客棧裡住了七、八日,這錠銀子結清房錢後還能剩下不少,心中十分高興。

  易平瀾扶著蘭雨坐上黑風,翻身上馬,迅速離開客棧。

  他們前腳剛走,不久之後,小二帶著陳管事等人過來,得知易平瀾已離開,不過走沒不久,人沒當場抓到,陳管事只隨手打賞那小二一塊碎銀,匆匆帶著侍從回去落腳的客棧,騎了自個兒的馬急追上去。

  追出樸城沒多久,就瞅見兩人,陳管事神色一喜,但下一瞬瞧清眼前的情勢,他抬手讓手下暫時別輕舉妄動。

  易平瀾與蘭雨正被十幾名蒙面黑衣人攔住。

  「易平瀾,把俞競的信物交出來,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見這些蒙面人一照面便如同前次那些黑衣人一樣,向他索要師父的信物,怕是與上回那些黑衣人是同夥。聽見後方傳來的動靜,易平瀾扭頭瞥去一眼,瞧見陳管事一行人正虎視眈眈地堵在他後頭,此時前後被包夾,倘若只有他一人,他有自信可以駕著黑風突圍而出。

  但此時馬上還有蘭雨,思及她上回正是為救他而喪命,他心下有些顧慮。

  想起上回的事,蘭雨也緊張地掐緊掌心,她如今已不是狗,萬一再有人偷襲易平瀾,她擔心自己的反應沒辦法那麼快,或許幫不上忙,還會成為他的累贅,心裡著急地想著該怎麼辦?這些人跟上次那批人一樣,來勢洶洶,一開口就朝他要那什麼信物,可那東西易平瀾根本沒有,他上哪去生出來給他們,不禁忿忿地瞪著他——

  「易平瀾,咱們敬你是一條好漢,不想為難你,只要你把東西交出來,咱們就讓你們走。」為首的黑衣人騎在馬背上,朝易平瀾後方瞅去一眼,不懷好意地再道:「後頭那些人怕也是找你們的吧,你帶著個人,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你把東西交出來,咱們可以替你擋擋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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