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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春野櫻    


  為助陸功勤,趙慶羽當著聖上的面,請求與陸功勤結為異姓兄弟,但此事有違皇族律法的第三十一條,皇族不得與平民婚嫁或認契,因此聖上並未答應。

  他未答應,只是礙於律法不得破壞,但卻默許趙慶羽與陸功勤私下認為義兄弟。

  就這樣,陸功勤為兄,趙慶羽為弟,兩人的緣分越結越深。

  在敦王府做客三日期間,趙慶羽已派人在京城大街小巷傳播消息,說十年前被綁失蹤的陸家嫡子陸功勤回京了,而且還因為救敦王有功,獲御賜的黑虎袍及封名將人,而其妻蘇深雪則因追回皇貢有功,獲賜智女。

  還有人說陸功勤是敦王的拜把兄弟,情誼深厚。這些事,當然都進了秦氏及陸功在的耳裡。

  初聞此事,秦氏難以置信。她一直以為陸功勤在十二歲那年便已死去,因為當初在她的收買下將陸功勤擄走的匪徒是這麼告訴她的。

  那幫匪徒說他們將陸功勤帶至深山裡,將他推下懸崖,終她此生,他都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而如今……

  這日,秦氏的胞弟秦新急急忙忙趕來——

  「姊啊,不好了不好了!」

  秦氏正心煩意亂,聽他不好不好的叫著,表情更是難看了。

  「什麼不好不好的?你喳呼什麼?」

  「姊啊,他、他回來了。」秦新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陸、陸功勤正在回來的路上啊!」

  「什麼?!」

  「剛才我在大道上看見了,他自敦王府出來,敦王還派了輛馬車送他,行經大道,人人都在爭睹,」秦新神色焦急,「我看再不用多久,他就會——」

  「行了。」秦氏打斷了他,心裡很亂。

  雖說陸功勤返京的消息已傳遍京城,但畢竟沒看見人影,她還有幾分存疑,如今秦新說他正在回來的路上,而且是由敦王府出來,那便證實此事不假。

  這十年來,她一直以為陸功勤已經是個鬼,可如今,鬼就要出現在她眼前了……

  她告訴自己不能慌,不管如何,她得做做樣子。

  「娘!」這時,陸功在也神情驚慌的跑進來。

  「別說了,我都知道。」她冷靜下來,不慌不亂的說:「立刻找人去把他以前住的勤學軒整理妥當。」

  聞言,陸功在一愣。「娘,您說什麼?」

  「別問了,快照我說的去做!」秦氏沉聲喝令。

  陸功在懊惱的答應了一聲,旋身離開。

  「姊,這事你看……」秦新上前,低聲的問。

  「我還能怎麼看,先擋著吧。」她表情凝重,「功在這孩子糊裡糊塗的,就怕他闖禍,你給我看緊他。」

  「那陸功勤呢?」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目光一凝,眼底迸射出陰沉的光,「可我秦倩也不是省油的燈。」

  「到!」車伕聲如洪鐘的長喝了一聲。

  馬車裡,陸功勤的胸口像是被重重的撞了一下。

  陸府到了,他十二歲前所生長居住的地方,因為失憶,他對這兒已無印象,可即使如此,還是生了近鄉情怯之情。

  他不動,神情凝沉的坐著。

  蘇深雪瞭解他此刻的心情及想法,於是將手輕輕的覆在他手背上。

  他轉頭看著她,她對他溫柔一笑,舒緩了他略略緊張的心情。「我沒事。」

  「我知道。」她說著,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我會在你身邊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遇上什麼人。」

  她是為了報陸家恩情而穿越至此的。在初初知道他姓陸時,她曾經以為他便是她要報恩之人。可她再想,若她要報恩,何以他卻伺候了她十年之久?因此,她又想他應與她要報恩的陸家無關。

  可後來到了周家並得知他那些過去後,她又忍不住的想,也許她要報恩的對象真的是他。

  他遭秦氏所害,失憶並流落到人牙子手中,若不是她,他不知已在何處。

  如今他要返回陸家,也是她動用蘇家的人脈及關係,助他結識趙慶羽並得到「將人」這個御賜的名號。

  她想,他也許真是她要報恩之人。只是當時族長說她之所以需要穿越異世報陸家恩情,是因為陸家曾在周家危難之時伸出援手,助周家度過難關,可現在看來卻是周家幫陸家多,要說誰欠誰,該報恩的應該是陸家吧?

  她真是越想越糊塗了。

  不過眼下誰幫誰,誰又欠誰,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她愛他,她願意幫他,只要是為他好的,她都樂意去做,「愛」早已凌駕在「恩」之上了。

  還沒下車,已聽見外面傳來聲音——

  「功勤在哪兒?他在哪兒?」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激動又急迫。

  車伕掀開簾子,陸功勤先下馬車,然後把蘇深雪牽下來。

  陸府大門口,早已候著不少人,似乎是為了一睹失蹤十年的陸功勤如今是什麼模。

  秦氏站在馬車旁,一旁則站著陸功在、秦新,以及陸功在的妻子於雙雙。秦氏臉上帶著笑,眼巴巴的望著陸功勤。

  「你是功勤吧?老天有眼,你還好好的活在人間。」秦氏眼角泛著激動的淚光,「讓我瞧瞧你……」說著,她趨前抓著他的手臂,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你長大了,變成一個大人了。」秦氏說完,低頭拭淚,「一定是你爹娘在天上護佑著你!」

  看她的表現,蘇深雪還真難想像她是個冷酷陰狠的女人。要不是早就聽聞她做的那些事情,還真以為她是真心在乎陸功勤呢!

  眼前的秦氏,只讓她想到一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

  「功勤,你記得嗎?這是功在。」秦氏拉了身後的陸功在一把,「功在,快叫大哥。」

  「大哥。」陸功在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叫了一聲。

  陸功勤微微頷首,「我不記得了,我失了記憶,十二歲之前的事都忘了。」

  「咦?」秦氏一怔,「你什麼都不記得?」

  他點頭,「是外祖父跟姨丈找到我,我才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是陸家的人。」

  這件事,秦氏倒是不知道,因此有點驚訝,但同時也暗喜。

  如果他什麼都不記得,那麼不管周家跟他說了什麼,他應當都不能確信的。所以,只要她小心行事,還是可以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可憐的孩子……」秦氏一臉不捨,「這十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我在蘇家過得很好。」他說:「深雪跟岳父待我猶如家人。」

  秦氏將視線移至他身後的蘇深雪身上,笑問:「你就是深雪吧?」

  「是的,我是蘇深雪,功勤的妻子。」蘇深雪上前,禮貌問候,「從今往後,還請夫人多多包涵指教。」要虛情假意,她蘇深雪也是在行的。

  「說什麼夫人,叫我母親吧。」秦氏笑得和藹,「你是功勤的妻子,就是我們陸家的人。」說著,她轉身吩咐秦新,「叫人把功勤他們的東西搬到勤學軒。」

  「我們沒什麼東西……只有聖上御賜的黑虎袍跟牌匾。」蘇深雪若無其事的說著,只為了「提醒」秦氏跟她的人馬,她跟陸功勤後面可是有皇帝跟敦王撐腰。

  秦氏一笑,「我聽說了,功勤因為搭救敦王有功,獲賜黑虎袍及「將人」之名號,而深雪你也因為尋獲皇貢有功,賜名「智女」。我們陸家有你們這對璧人,真是太光榮了。」

  「母親過獎,只是幸運。」蘇深雪謙遜說道。

  「對了,你跟功勤沒有隨侍的丫鬟跟小廝嗎?我給你們指派個幾個吧?」

  「不麻煩母親了。」蘇深雪婉拒,「我有個親如姊妹的丫鬟,再過幾日便會來京城跟我會合,我凡事喜歡自己來,不愛人伺候。」

  誰不知道秦氏是想安插眼線在他們身邊監視,她才不會讓秦氏的人馬接近她跟陸功勤呢。

  「這樣啊……」秦氏沉吟片刻,「來,咱們不在這兒說話,先進去吧。」

  「嗯,謝謝母親。」陸功勤跟蘇深雪向她道謝,便隨著她進到府中。

  來來來回到陸家後,秦氏對待兩人十分熱絡,還經常到勤學軒找他們說話談天。

  陸功勤是個寡言安靜,七情不上面的人,對於拚命獻慇勤的秦氏還是維持一貫的反應及態度——禮貌恭謹而疏離淡漠。

  可蘇深雪不似他。她雖是有話就說的直腸子性格,卻又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雖然知道秦氏只是在裝熟,可她也不給釘子碰。

  沒幾日,丹陽周家將先前暫時留在那兒的啾啾送到京城陸家來了。主婢倆好些日子沒見,都興奮極了。

  這天,天氣較回暖一些,蘇深雪便要帶著啾啾去逛逛京城最熱鬧的那條大道。

  才出勤學軒,迎面便碰見陸功在的妻子於雙雙跟她的三個隨侍丫鬟。於雙雙是官家千金,她爹在尚書部任官,品階大抵跟魏緹的父親魏崇范相去不遠。

  於雙雙知道蘇深雪出身向陽蘇家,家裡經營的是賭坊生意。她自恃出身尊貴,對蘇深雪的出身相當不以為然。再者,在陸功勤跟蘇深雪未回到陸家前,她丈夫陸功在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而她則是未來的陸家女主子,可現在卻因為他們的出現而有了未知的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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