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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瑪奇朵    


  王老財越說越感慨,恨不得自個兒的媳婦兒也能夠有這樣的旺夫命。

  「你們客商在外行走都帶著湯餅吧,那一開始就是杜鵑娘子弄出來的,不知道前前後後攢了多少銀子呢!後來湯餅的生意人家也瞧不起了,見咱們兌州產藥材,就來這晃了一遭,回去之後調了香,那自製的香粉可了不得,不過就是香粉,還能夠分出四五種顏色來,後來再做了一些胭脂,就更了不得了,據說咱們這附近也只有知州家的夫人能夠用齊了現在有賣的顏色,上上下下就有將近快二十來種胭脂色。」王老財想起自家媳婦兒往旬家的脂粉鋪子看去的時候,總恨不得每樣都來上一點,那是每經過一次就得心痛一次啊!

  要知道那些胭脂水粉,旬家店舖裡就沒有便宜的,那香粉據說是濾過了一次又一次,搗碎的功夫也是普通店家的三倍,才能得了那細細的香粉,勻在臉上,那是又光又滑嫩,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那些客商家中也有女眷,也用過不少脂粉,可是聽王老財說得這般玄乎,也覺得有些不信,「你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了?這只能說這香粉的確是好,可要是真的如此好,怎麼風聲都沒傳出去?」

  王老財鄙視的看著說話的那個客商,心裡就斷定了這人肯定是接觸不了真正的達官貴族的。「這香粉就是難得,在兌州這兒,除了胭脂外,你去瞧瞧,買那香粉的人有時候都得領號排隊,還是杜鵑娘子說不願有行商往外賣,所以要大量批貨的都不准,咱們兌州的大小娘兒們才能夠用上這好東西,這幾年嫁妝裡面要是有了香粉,那就是嫁了出去也多了好幾分的體面。」

  王老財說了半天,口有些干了,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幾大口,才又繼續說道:「不過這好東西自然也得往上呈,據說幾年前清揚長公主的駙馬還曾往兌州來,說是要尋些給長公主補身子的好藥材,杜鵑娘子也不忘舊人,當初把香粉做好的時候就往京都裡送上了一份,可了不得,打那之後,京都的人都固定一年來上兩三回,就只為了這香粉和胭脂,就這……杜鵑娘子也是好不容易才鬆口的,說是感激當初長公主對她有恩,才肯如此,要不其他人想要有這等待遇,那是想都別想。」

  幾個客商全都聽傻了,可也感歎杜鵑娘子居然有這等本事,對於那些小娘子們去求指點的行為也不覺得奇怪了。

  像這樣能夠自己替夫家撐起一片天,還能夠贏來夫婿愛重,這樣的好事,自然誰都想學學的。

  不過話題都放在杜鵑娘子身上,自然也有人想要關心一下能夠被這樣的女子給選上的夫婿又是怎麼樣的。

  「肯定是個謫仙般的人物吧?」

  「或許是隱士大家?」

  「剛剛不是說了,那人就是個獵戶嗎?」王老財好笑的說道:「不過杜鵑娘子的夫婿我也曾見過一次,傳聞中他一人可宰熊獵虎可不是開玩笑的,身材高大魁梧,還有一把子的力氣,重要的是,在之前大家都嘲笑杜鵑娘子是個妓子的時候,只有他完全不介意,甚至還日日的往驛站跑,就是想打聽有沒有什麼好的良人想抬她回去的,結果還真讓他撞上了清揚長公主的駙馬,最後情況如何我是不清楚,但有人說當年可是看著他跪下求駙馬爺把杜鵑娘子帶回京都過好日子的。」

  「唉呦,這不是王八烏龜嗎?」

  幾個客商都是男人,完全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一個男人去求另外一個男人把自己的女人帶走的,他們紛紛搖頭,說杜鵑娘子看男人的眼光不好,居然選了這樣一個窩囊廢。

  王老財還沒說話,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道潑辣的女聲——

  「你們才一個個都是王八烏龜!懂個什麼呢!」

  管大娘是茶寮的灶下娘子,剛好來送下酒菜就聽見他們說的話,她走了進來,先往桌上扔了一盤花生米,接著用看傻瓜一樣的眼神看著那些外地客商。

  「那時候一堆嘴巴大的女人把杜鵑娘子說得多難聽啊!原本在她家做工的婦人也都走了,說是不想污了自己的名聲,人家杜鵑娘子的夫婿旬大官人,那才真是個漢子,就是不願杜鵑娘子被他拖累,待在個小地方遭人辱罵,才下跪求了駙馬爺把杜鵑娘子給帶走,那可是真心愛著杜鵑娘子的,還說自己終生不娶,若杜鵑娘子以後日子不好過了,他就會把她給接回來,好好的過下半輩子。」

  對一個女子來說,能夠得到這樣一個有情郎,那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那時候駙馬爺大張旗鼓地來找杜鵑娘子,後來又直接挑明了杜鵑娘子可不是那種下賤的伶人,而是長公主的座上客,甚至是許多達官貴人想見一面都不能的嬌客後,不說其他,就是當時的新縣令柳家人也重新把杜鵑娘子迎回去當座上賓,緊接著又是一船又一船從京都送來的禮物賀喜杜鵑娘子尋得夫郎,一張張的名帖可都了不得,把一群鄉下人看得咋舌不已。

  眾人這才明白了,原來杜鵑娘子竟是這樣了不得的人,就連當初污辱過杜映娘子的幾家婦人都恨不得連夜上門去道歉。

  那客商不知道居然後來還有這樣的發展,只覺得那旬大官人果然好生了不起,「那旬大官人也是號人物,能夠為了心愛的女子忍下這樣的污辱,只是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建樹,就只是個普通的商人?」而且還是靠著杜鵑娘子發家的,這樣聽來反而有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了。

  「杜鵑娘子選的夫郎還能夠有錯?」管大娘可是杜鵑娘子的忠實擁護者,就聽不得別人說她一點不好。

  王老財攔了管大娘,就怕她這烈脾氣又和人吵了起來,連忙接口道:「行了行了,外地人呢,哪裡知道這許多。」

  那些外地客商也是怕了,還以為遇上什麼潑婦,一個個都不敢說話了,只看著王老財等著他解釋。

  「旬大官人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可他也不是無用的,早些年可是在邊關立過功的,如果不是後來讓人冒頂了功勞,說不得也早就拿了官身的。」

  「那旬大官人何不繼續為國做事,報效朝廷呢?」

  官場險惡,哪裡有在這兒做個富家翁自在啊!王老財自以為地想著,也沒給個正確答案,只道:「有旬大官人在,咱們兌州週遭可是平靜多了,前幾年那柳縣令請了旬大官人幫咱們這附近操練衛兵,才一年不到,那些看起來跟二流子一樣的兵士一個個看起來精氣神都不同了,還能夠把附近一群攔路的土匪窩給端了,把柳縣令給笑裂了嘴。」

  「這樣聽來倒也是個英雄人物。」

  「可不是!」那管大娘得意洋洋地附和,「咱們這現在可有句順口溜,說娶婦當如杜鵑才,嫁夫應覓旬家郎,說的就是這娶媳婦可得找跟杜鵑娘子一樣有才的,才能夠旺家興盛,這嫁姑娘也得嫁一個如旬大官人一樣的,有威猛之軀又有漫漫情意,可不是夫婿的好人選?」

  王老財點點頭,看外頭的碼頭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招呼這些客商往外走,「行了行了,這茶水喝完,故事也聽完了,該往外走了。」

  那些客商原本還想要多瞭解些兌州事物,結果這王老財說走就走,還是讓他們忍不住一頭霧水。

  「這天兒還早著呢,就是再多坐一會兒……」

  管大娘嗤笑著比了比王老財,一語戳破王老財的心思,「怎麼還能再坐,人家媳婦兒和女兒都已經搭船走了,留在這兒白喝水看小娘子啊,自然得去辦正事了。」

  王老財得意地拈拈一把小鬍子,「這可不是,我就是威猛比不上旬大官人,這愛妻還是能夠險勝一二的。」

  幾位客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跟了他,一群人搖頭晃腦地走了。

  兌州碼頭熱鬧漸去,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一艘小船慢悠悠地從茶寮邊上一棟宅子裡劃了出來,船上一男一女,男的划槳,女的則是穿著一身紅衣裳,閉著眼睛靠在男人懷中,感受著男人在這夏夜裡更炙人的溫度和心跳。

  她打了個呵欠,看起來就像是沒睡飽的模樣,引來男人無奈地歎息。

  「你又去偷聽茶寮那裡的人說話了?」

  杜映紅沒說話,可那一臉的倦色就說明了她下午的確沒幹好事了,那些人嘴裡高雅大方的杜鵑娘子,其實跟個小賊似的,為了聽人家說閒話,還架著小梯子爬著牆頭去聽,還挺自得其樂。

  旬賁虎無奈又寵溺的笑著,沒再使勁划槳,任由小船在湖面上隨著水波輕蕩,「也不想想自己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如此淘氣。」

  「別跟我說那兩個兔崽子。」她睜開眼睛,沒好氣地望著他。「明明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的,結果兩個兔崽子一點都不像我也就算了,個性跟你也差不多,怎麼逗弄都是那副臉色,而且居然沒有半個人想跟我學點文雅的東西!」說到這個她就真的是滿肚子的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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