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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春野櫻 她話不多說,只報上了歌名,然後琴師便開始了前奏。 鄭綾以她那幽沉滄桑的聲線唱著這首帶著淡淡愁緒的歌曲,只幾句便輕易的攫住了眾人的耳朵。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店裡唱歌,但其實也不常見。 曲畢,賓客們沒有大聲的喧嘩喝采,只有持續了約莫一分鐘的掌聲。 鄭綾下了演奏台,直接來到森一騎的包廂裡。 「老闆娘的歌聲真動人。」他給予她衷心的讚美。 「謝謝。」鄭綾溫柔一笑,「這首歌是為你唱的。」 他微怔。為他而唱?她想起什麼了嗎? 「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 徵得他的允可,鄭綾坐了下來。 「今天再看到森先生,我其實很高興。」她看著他,淡淡的說道:「雖然我們只有兩面之緣,但不知道為什麼,對你,我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眉心一擰,心情小小的激動起來。 似曾相識?他們不只似曾相識,他多想告訴她「我是你兒子」,但他不確定這是明智之舉,還是愚不可及的衝動? 如今的她,也許已經有了全新的人生跟生活,他的出現會否影響她平靜的生活呢? 「大概是因為你也姓森吧。」她說:「雖然森這個姓在日本還算常見,但聽見你姓森時,我的心還是波動了一下……」她眼底閃過一抹愁緒,然後尷尬地道歉,「真抱歉,也許我不該跟你說這些。」 「不。」他直視著她,「我喜歡聽故事,我母親她、她在我小的時候,常講床邊故事哄我入睡。」 她微怔,不知想起什麼,黑眸深處有著複雜的情緒。 「我的故事可不是溫馨可愛的童話故事,而是令人感到哀愁遺憾的往事……」 她幽幽地說道:「在日本,有個我一直放不下的人。」 「情人?」 她搖頭一笑,「兒子。」 聞言,他胸口一緊。她放不下他?那麼……她當初為什麼離開? 「我十八歲時經由介紹到日本去當駐唱歌手,在當時上班的店裡認識了一位年輕商人,我們很快的被彼此吸引並相戀……」她輕聲一歎,「不到幾個月時間,我懷孕了,他的父母雖不能接受我,卻因為我已經懷了他家的骨肉,因此勉為其難的同意我們結婚。 「不久,我為夫家生下一個兒子,但在夫家依然得不到任何的尊重及呵護,因為不希望曾經在酒店當小歌星的媳婦,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我的公婆及丈夫幾乎不讓我露面我就這樣過了形同被軟禁般的生活長達五年,直到我發現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 聽見這些他不曾聽過的故事,森一騎的胸口一陣一陣的刺痛著。 爺爺奶奶總是在他面前評論著他的母親,並告誡他將來要娶個清白高尚的女孩子,他們不承認他母親曾經存在的事實,也不希望他對母親再有任何的期待及思念。 幸好他從沒忘記記憶裡的母親,也沒變成一個因怨恨母親而性格扭曲的偏激份子。 「後來,我簽字離婚,離開夫家,回到台灣,從此就沒再見過我的兒子。」 「為什麼?你不曾回去看過他嗎?」 「我試過,但無功而返。」她蹙眉苦笑,「前夫家是有頭有臉、有錢有勢的望族,他們不讓我見兒子,而我也鬥不過他們……我想,我兒子一定很恨我吧?」說著,她悵然一歎,眼尾泛著淚光。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又抬起低垂的眼驗,歉然的看著他,「真抱歉,跟你說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你兒子並不恨你。」他說。 她微楞,疑惑的看著他。 「我想……你的兒子應該記得你曾經那麼的愛他。」 鄭綾眼眶一熱,淚水便在眼眶裡打起轉來。見識過人生的大風大浪,她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更不會輕易的就讓情緒激動或失控。 但不知怎的,她竟在僅見過兩次面的他面前: 「老闆娘,你現在有家庭嗎?」他問。 「嗯。」鄭綾誠實以告,「三十五歲時,我認識了現在的丈夫。」 「小孩呢?」 「他跟前妻有兩個孩子,我把他們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所以沒再生育。」 「那麼……你現在很幸福吧?」森一騎深深的注視著她。 迎上他的眸子,鄭綾心頭一撼。 「知道你現在很幸福,我相信你兒子也會為你感到高興……」 「森先生,」鄭綾眼裡淚光閃閃,「非常謝謝你對我說了這些話,你的話讓人覺得好溫暖……」 森一騎勾唇一笑,「很高興能安慰到你。」 鄭綾不禁感到有些難為情,「唉,你瞧我真是失態,我看我得先去補個妝……待會兒再聊了。」說罷,她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而在她離開的同時,森一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的身影。 夠了,知道她至今還懸念著他,也算解了他多年來的心結。 如今的她,已經有了美好的歸宿及幸福的人生,身為兒子的他,也樂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給予她祝福。 他起身走向櫃檯結帳,然後依依不捨卻又滿足欣慰的離開…… 第8章(1) 二十幾年來,鄭綾帶著歉疚、遺憾及令人痛徹心扉的思念過日子,即使已有了幸福的歸宿,還是免不了在午夜夢迴時因思念兒子而感到畏寒。 她沒有一天停止過想念當年自己無法帶走、也沒辦法再見上一面的兒子。 回到台灣後,她不斷試著透過各種關係及管道,打聽兒子的近況,並嘗試與前夫溝通,但都得不到善意的回應。 輾轉聽說前夫再婚並生下一子時,她還經常因為擔心兒子不能得到繼母的疼愛而在夜裡暗泣。 在那個沒有人願意告訴他真相的家裡,他一定打從小時候就被灌輸「你母親是個無情的女人」這樣的觀念,而這樣的他,必定對她懷著深濃的恨意吧? 這些事二十幾年來一直困擾著她、束縛著她。但今晚,那件穿了二十幾年的束縛衣,卻莫名的被一個來自日本的設計師解開了。 她對他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及熟悉感,她想大概是因為他姓森,而且也來自日本吧。 總之,她真的非常感謝他今晚對她說了那些話。 補完妝,平復了心情,她走了出來,卻見包廂的簾子已經拉開,裡頭空無一人。 她走向櫃檯問道:「坐在包廂那位日本客人呢?」 「他剛結帳走了。」收銀人員說道。 「什……」她一怔。 收銀人員將信用卡簽帳單遞給她,「是這個客人沒錯吧?」 鄭綾接過單子,陡地一震。 「森一騎?!」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姓森的日本人或許不少,但那麼巧合的名叫一騎的應該不多吧? 想起他的突然出現,以及他說的那些話,她恍然大悟。 抓著簽帳單,她衝出店門口,只見他已在十餘公尺外的地方。 她心潮澎湃,身體不住的顫抖著。 那是她的兒子嗎?如果是,為什麼他都已經來到她面前了,卻不肯跟她相認? 是不是因為怨她,所以不跟她相認呢?喔不,他剛才說了那麼溫暖人心的話,她感覺得到他是個體貼又溫柔的孩子。 「森……」她遲疑的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越覺心慌。 二十幾年了,他們母子已經分離如此漫長的時間。而今,她不想再失去他的消息——如果他真是她的兒子。 「一騎!」像是賭場裡喊著「All in」的賭徒般,她朝著他大叫。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然後停下腳步。 像是不確定自己聽見什麼似的,他緩緩的轉過身來,驚疑的看著她。 迎上他眸光的那一瞬間,她幾乎確認了一件事——他是她兒子。 「一騎!」她發現自己邁開步伐,然後……跑了起來。 步出酒吧,森一騎獨行著。 雖已打定悄然離去、不想打攪母親平靜又幸福的生活的主意,但一想到這也許是他們母子倆最後一次見面,他還是忍不住情緒低落惆悵。 「一騎!」 聽見身後傳來她的聲音,他陡然一震。 有那麼一瞬,他以為是自己幻聽,直到第二聲「一騎」清楚的傳進他耳裡。 他緩緩的、不確定的轉過身子,看見她站在店門口的身影。 雖然相隔十數公尺,但他們的視線迎上了。 不知為何,他明明觀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確定她現在正流著眼淚。 突然,她朝他跑了過來,而他也本能的往前走了幾步,直到他們相距不到一公尺,他停下腳步。 她的眉心及臉上的線條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跳動著,眼底、臉上滿是淚水。 「老天爺,你……你是……」看著眼前這個高大英挺的男子,鄭綾聲線顫抖得厲害,「你是一騎,是森安三郎跟我的孩子嗎?」 他本打算就這麼離開,不給她帶來任何困擾及麻煩的。 「很抱歉。」他彎腰一欠,「給您添麻煩了。」說完,他打直腰桿,視線微微往下的看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