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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香彌    


  不論做法、醬料還是餡料,完全都是按照之前的做法來做的,她不明白為何會做不出以前那種口味的包子。

  而就在連續嘗了四天的包子後,今日她的舌頭竟連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來了。

  她用茶水漱口,拿最辛辣的辣椒放入嘴裡,舌頭還是沒有絲毫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舌頭什麼味道都分辨不出來了?」她焦急地道。

  「藍姑娘,你先別急,我以前也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過幾日便好了。」掌管灶房的廚娘青嫂勸慰著她,她在得知藍印悲慘的遭遇後,不由得對這孩子多了一份憐惜。

  「為什麼會這樣?」她茫然地問。

  「以前大夫同我說,那是由於我心情抑鬱緊繃的緣故,才會導致如此,那時我相公和兒子雙雙病死,我難過得食不下嚥,後來隔了一個月,果然就復原了,藍姑娘的情形八成也同我以前一樣,我想只要再過些日子應該便能恢復了。」青嫂好心地告訴她以前自己的經歷。

  「是嗎?可是那樣我就沒有辦法嘗包子的味道了。」她柳眉深蹙,一臉掩不住地焦慮沮喪。她必須要趕快到揚縣去,將大人他們慘死的事告訴少爺才行,還要將爹給她的東西交給少爺。

  雖然爹什麼都沒對她說,但她這幾日思前想後,多少明白爹和大人他們之所以慘遭殺害,恐怕跟那東西有關。

  「不要緊,我來幫你嘗。」青嫂熱心地說。

  「謝謝青嫂。」藍印胸口一熱,眼眶泛紅,她強忍住淚,告訴自己不能再軟弱地哭泣,她必須要堅強挺住,才能把爹交給她的東西送到少爺手中。

  接下來忙了一個晌午,在青嫂的幫助下,她蒸好了一籠包子,青嫂嘗過覺得味道還算鮮美,於是藍印端著熱騰騰的包子來到靜心齋,那裡是皇甫燁的書房。

  「我送包子來給堡主。」來到門前,她告訴守在門口的護衛。

  護衛稟明後  ,放她進去。

  推開門,藍印瞥見總管方眉正在向皇甫燁報告什麼事,她不由得多睇了方眉幾眼。她是個很美艷的女子,膚白若雪,眉目如畫,瑤鼻秀挺,櫻唇不點而朱,她很少見到像方總管這麼美的女人。

  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方總管在看她的時候,眼神似乎有些冷冽駭人。

  「就照我方才說的去辦,下去吧。」交代完事情,皇甫燁揮手讓方眉退下。

  「是,屬下告退。」一揖之後,方眉恭謹地退了出去。離去前,她那雙杏目瞅了藍印一眼,眸裡飛掠過一抹不明的思緒。

  靠向黃花梨的椅背,皇甫燁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孔望向端著包子杵在門口的人,「你還在發什麼愣?」

  「噢。」藍印回神,連忙將手裡的包子端過去擱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這次的包子若還是不好吃,你說我該如何處罰你?是該斷了你的兩隻手掌,還是將你投入毒鱷潭裡餵那些鱷魚?」他笑得十分可親,彷彿是在跟她閒聊,而非口出嗜血的惡言。

  他的話與那詭邪的目光嚇得藍印悚然一懼,「這次……一定會好吃的。」當初她真是瞎了眼,才會將他當成仙人,他空有一張俊美出塵的皮相,心思卻歹毒如蛇蠍,他根本就是惡鬼。

  「是嗎?」皇甫燁長指拈起一枚包子,送進薄唇裡咬了一口。

  藍印緊張地注視著他的表情,生怕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稍一皺眉,她就將落入他適才所說的慘境裡。

  吃完一口,皇甫燁便放下手中的包子,挑眉問:「這就是你所說的好吃?」

  「青嫂說、說好吃的。」

  「哦,莫非你自個兒沒嘗過?」長指支著下顎,他幽黑的深瞳凝睇著她。

  「我、我、我的舌頭今天忽然嘗不出味道來。」在他的注視下,藍印有種被殘暴凶虐的猛獸盯上的感覺,戰戰兢兢地出聲。

  「嘗不出味道?怎麼回事?」他幽瞳微斂。

  「青嫂說我近日許是心情太緊繃了,所以才會如此。」瞧他睇來的眼神似乎隱隱透著抹關切,藍印愣了下,不敢置信地眨了下眼,看到他神色依然是先前所見的透著邪冷涼薄,心付方才一定是她眼花看錯了,這個殘虐的男人怎麼可能關心她。

  「是嗎?」聞言,他微一沉吟,臉上漾起詭笑,「我想到該怎麼懲罰你了,跟我來。」說著,皇甫燁拽住她的手臂,起身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惶恐想掙開被他扣住的手,他該不會是又想將她投入毒鱷潭裡餵食那些鱷魚吧?

  第2章(2)

  ***

  雲霧山,顧名思義終年雲霧縹緲,一年裡能看清山頭的只有冬天的這三、四個月,山峰秀挺蒼勁,但山勢並不算高聳。

  這裡離鳳翔堡不遠,皇甫燁帶著藍印來到山上一處陡坡,底下是一座山谷,谷底是一片蔥鬱的密林。

  皇甫燁抬頭打量了一眼天色,此時正值申時,晌午前還有日頭,但過午後日頭便隱入了雲後,看這天色再過一、兩個時辰恐將下雨,不過此刻輕風徐徐,最適合做那件事。

  收回眼神,他睞向藍印,薄唇輕吐三個字,「跳下去。」

  「不!」

  「跳下去。」皇甫燁按捺住性子再說一次。

  「不要!」藍印驚恐地瑟縮著身子,駭然地望著腳底下的山谷。

  她原本已稍微恢復紅潤的嫩頰此刻毫無血色,兩腿抖個不停。這個人的心腸怎能如此歹毒,竟想出這種法子想折騰死她,要她從這個陡坡上跳下去。

  「你再不跳下去,我就推你下去。」毫不容情的嗓音淡淡地飄在她耳畔。

  「不——」她喉中滾出驚恐的大叫,頃刻間,整個人便被無情的推落山谷。

  她閉緊雙目,就在她以為這次一定會摔得粉身碎骨時,身子卻被一股力道給托了起來,整個人漂浮在半空中,沒有直接墜向山谷。

  她詫異驚訝地張開雙眼,天哪,她飛起來了,她竟然飛在半空中!

  旋即想到什麼,她回首張望著被綁在背後的那只異常巨大的紙鳶,直到這時才明白先前他在她身上綁上這個,是為了要讓她飛起來。

  原來他不是想讓她活生生摔死,她稍稍安了心,瞄見身下的一條繩索,她一怔,莫非皇甫燁的手裡,正握著這只巨大紙鳶的牽繩。

  思及自個兒就像只紙鳶,被他放到半空中,她打了個冷顫,無法想像皇甫燁究竟是想殺她,還是只想玩弄她?

  從空中俯視著山谷底下,她身子一陣哆嗦,牙關打顫,不敢想像若是那繩子斷了,她會不會摔成肉泥。

  就在她驚駭間,忽然刮起一陣大風,將她吹向了山谷的另一端,身子被風吹得劇烈搖晃,令她嚇白了小臉。

  狂風沒有停歇的跡象,愈刮愈猛,她的手腳也忍不住在風裡顫抖起來。

  「皇甫燁,你還不快點把我拉回去!」她嚇得脫口吼出他的名字,然而不論她如何的吼叫,她的聲音完全都逸散在刮來的強風裡,無法傳到皇甫燁耳裡。

  再也承受不住那宛如在巨浪中上上下下的劇烈晃動,她驚駭得想吐。

  就在她以為這次恐怕難逃一死時,猛地有股突來的巨大力道,將紙鳶往下一拽,讓她的身子恰恰卡在了一株巨木的枝椏間,動彈不得。

  驚喘了一會兒,她往下一瞄,瞧見這株參天古木的頂端距離地面起碼有七、八丈高,若是從這裡跌下,非死即傷。

  天哪,誰來救救她?

  若是她的手腳能動,也許她還能慢慢爬下去,奈何此刻她整個人都被綁在紙鳶上,無法離開。

  等了好半晌,那陣風還在呼嘯地吹著,晃蕩的枝椏讓她的心臟嚇得一陣陣地緊縮,思及她有可能這樣枉死在這裡,她再次驚恐地脫口大叫,「皇甫燁,你還不快來救我——」

  「我這不是來了嗎?」一道噙笑的嗓音在她耳邊驟然響起。

  聞聲,她偏首覷向他,只見他縱身躍上樹梢,那瀟灑脫俗的身姿宛若飛仙般輕靈飄逸,令她一時目眩神迷,這是她第一次在看見他時不是心生畏懼,而是露出驚喜的神情。

  見她在望見他後,臉上情不自禁地漾開一抹欣喜之色,皇甫燁那雙冷邪的深瞳微洩一絲柔光,解開捆綁在她身上的繩索,擁著她翩然從樹梢落地。

  踩到地面後,她偎著他而立,雙腿癱軟地還在顫慄不休,只要他一放開她,她恐怕就會因腿軟而跌坐在地。

  她輕喘著,努力平息適才充溢在胸口的驚嚇。

  「我沒料到會突然刮來那陣大風。」皇甫燁徐聲開口,似乎試圖想解釋什麼。

  她沒聽懂他話中之意,思及方才生死一線間的恐怖遭遇,她仰起頭怒嗔,「你竟然那樣就把我推了下去,你想殺了我嗎?」說著驚覺自個兒竟然偎在他懷裡,她忿忿地一把推開了他。

  他涼言笑道:「你不覺得像隻鳥兒一樣飛在空中,很有趣嗎?」

  「那你怎麼不自個兒飛飛看?」她看不出哪裡有趣了,他壓根只是想瞧她嚇得魂不附體的驚恐模樣吧,她愈是害怕、他愈是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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