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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巫靈    


  段元凜瞧了她一眼,有些困擾,他怕孩子不認識他,被他一抱恐伯就要開始號陶大哭。

  「話說回來,就是小小姐率先發現您,才能將您救回來呢,果然父女間就是有某種看不見的線牽在一起。」眉黛笑笑的說著。

  段元凜試看往前走一步,發現安兒還是停在原地,大眼依舊與他四目相對,沒有出現任何害怕的反應。他又繼續向前,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讓她的視線能夠與他平視。

  好輕、好軟的小身子。他的心裡出現一種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緒,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伯做錯任何一個動作都會嚇到她,不知該如何安撫。

  安兒在他懷裡眨了眨眼,微偏看頭,看來有些困惑,但沒多久就突然漾起大大的粲笑,抱住他的脖子喊道。「爹!」

  她居然喊他爹了!難以抑制的狂喜從段元凜心底湧現,他第一次覺得孩子喊他爹的聲音是人間天籟,內心也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充實,像是為她這一句話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這是他可愛的女兒呀,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小丫頭會比她更可愛了,她肯定是獨一無二的。

  「那個呀……我奉勸你,別高興得太快。」秦思尉不知何時靠在竹籬笆外頭,笑笑的打破他所有美好想法,「似乎只要是將安兒給抱起的男人,她都會把對方喊成爹,不管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真的爹。」

  段元凜的喜悅消失,心情瞬間降到谷底,像是當頭被人淋了一大桶冷水似的,不禁冷著臉怒瞪他,「以後不准你碰安兒半根寒毛,連靠近都不准靠近!」

  安兒看到秦思尉出現,隨即就被轉移注意力,開心的朝他伸出手,「尉……尉……」

  「嘿,現在可不是我靠近安兒,是她主動想靠近我哦。」秦思尉不怕死的接著調侃。

  「安兒,以後別靠近那個男人。」段元凜火大的將女兒臉蛋扳回來,「還有,你只有一個爹,我就是你的爹,懂嗎?」

  安兒眨了眨眼,一臉迷惑,不太明白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才是你的爹、唯一的爹,懂嗎?懂嗎?」他開始努力教育自己的女兒,無法忍受女兒繼續喊錯爹。

  「可我從來沒聽璇姊承認你是安兒的爹耶。」秦思尉笑笑的又道,繼續唯恐天下不亂。

  「你……」段元凜憤怒咆哮,「來人哪,將那個不要命的男人……」

  「你想對阿尉做什麼?」聽到外頭吵吵鬧鬧,蘇璇趕緊出來制止,「阿尉幫了咱們不少忙,是咱們的恩人,我不許你傷他半根寒毛。」

  「你竟敢幫他說話。」這下他更怒火中燒了,「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她同樣也很火大,他把她當成什麼了,只是他的一個所有物?「現在的我,只是安兒的娘!」

  她想不認賬?看來她真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大膽,偷了他的種不說,還想撇得一乾二淨。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了,只是個用來借種的男人,借完種之後,就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翻臉不認人?

  「該死的蘇璇,你……」

  「嗚哇……」

  感覺得出他們在吵架,安兒馬上哭了起來,聲音響亮得很,卻也順利制止了他們的爭吵。

  安兒一哭,段元凜就慌了,手忙腳亂的不知該如何安慰,倒是蘇璇趕緊上前將安兒從他手中搶過來,讓孩子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拍著安兒的背柔聲安撫,「安兒乖,不哭不哭……」

  她一邊安撫孩子,一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她怎會和他吵架,害得安兒因為不安而哭泣?

  段元凜也不甘的回瞪,同樣希望安兒能夠快些停止哭泣,只是他苦於不知該用什麼方法,只好緊跟在蘇璇身旁,她往左,他就跟著往左,她往右,他就緊接看往右,眉頭始終緊整看,對孩子的關心溢於言表。

  一旁的眉黛不禁偷笑,只因現在的皇上根本不像一國之君,更像個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而手忙腳亂的父親。

  秦思尉也揚起了笑意,看來皇上與璇姊之間並非沒有情意,而安兒,或許就是能讓他們重新修補關係的最大關鍵。

  接下來還會如何發展呢?他們拭目以待。

  蘇璇終於明白,有個打死不退的「跟屁蟲」是件多麼令人頭痛的事。

  由於有些藥草平地種不活,所以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山採藥,而這一回段元凜硬是要跟,即使他對藥草一點都不懂,完全幫不上任何的忙……或許不能這麼說,至少他可以出賣自己的勞力,幫她提籃子。

  本來他還要帶幾名侍衛隨行,但他們沒一個人懂藥草,全都跟去沒什麼用處只是礙眼,所以最後他也就沒讓他們跟了。

  「這山路如此陡峭又荒涼,你一個人在山裡行走,難道都不覺得危險?」段元凜一邊跟在蘇璇後頭,一邊不滿的念道。

  她常常進山裡採藥,可這山路崎嶇難行,走一趟不知要耗費多少力氣,也不曉得會遇到多少危險,哪是一個嬌弱的女人家該面對的事?

  而且昨晚下過雨,他們剛才一路走過來,有些地濕氣非常重,又軟又滑的,一不小心恐伯就會摔得一身爛泥。

  她出身世家大族,本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小姐,現在卻為了生活事必躬親,將雙手都給磨得粗糙了,他光用想的就覺得心疼。

  如果她願意跟他回宮,根本就不必做這些粗活,就當個事事有人服侍的妃嬪,這樣不好嗎?

  「這些年來我都這麼走過來了,也沒發生什麼事,我自會知道要如何小心行事。」她沒好氣的應答。

  「不行,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她終於停下腳步,火大的轉頭與他對視,「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蘇璇了,現在的我,不必靠任何男人都能活下去,當然也包括你,所以你別想繼續千涉我的生活。」

  「別忘了,你是偷偷逃出宮的,光憑這一點我就能判你死罪。若不是我對你還有些許情意,你以為你真能支使我做任何事,將我的尊嚴踐踏在地?」他不甘示弱的回嘴,要她認清事實。

  「沒人逼你留下來,纖尊降貴的被我使役,你要是不滿,大可馬上掉頭回去,沒人會阻止你。」

  「你--」

  蘇璇不再理會他,轉頭自顧自的走著山路,腳步又快又急。

  段元凜本要負氣下山,未料蘇璇卻在這時不慎滑一跤,往一旁的山坡跌了下去。

  「啊——」

  「蘇璇!」

  他趕緊衝過去,卻只勉強抓到她的手,整個人和她一起滑了下去。他使力將她拉入自己懷裡緊緊抱住,他們就這樣一路往下滑,一直滑到坡底才好不容易停下來。

  他們倆驚魂未定的拚命喘氣,好一陣子都沒說話,只是緊緊的互相抱在一起,等待緊張的情緒緩和。

  吐出一口氣後,蘇璇抬起頭,關心的問看,「你傷著了沒?快告訴我,哪裡傷到了?」

  「我沒什麼大礙,你不必擔心。」段元凜回答,其實他的背傳來陣陣刺痛,肯定嚴重擦傷,但他並不想現在告訴她,反正死不了人。

  「真的沒事?」

  「蘇璇,咱們別再爭吵了好嗎?」他將她的頭再按進自己懷裡,無奈的一歎,「你不在的這三年,我沒有一刻忘記過你,那種無盡的相思折磨你懂嗎?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嗎?」那就好像是中了蠱,當毒性開始發作時,心酸、心澀又心痛,痛到最後就變成心麻,已然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滋味了。

  聽到這話,蘇璇再也抑制不住未曾忘懷的情意,緊緊回抱住他,鼻頭酸澀,眼眶泛紅,「我何嘗不懂?我也不曾忘過你呀。」

  只不過當時礙於情勢所逼,她不得不做出離開的決定,可她的人雖然離開他,心卻失落在他身上,想拿也拿不回來了。

  如果不是有孩子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捱不捱得過離開他的這三年,會不會忍不住又回到他的身邊。

  原來他們一直在思念彼此,原來他們都在分別後才明白對方在自己心裡的重要性……

  「蘇璇,別再排拒我了,好嗎?」這一會,他不是以君王的身份在命令她,而是以一個愛她的男人身份在懇求她,早已顧不得什麼面子了。

  她的響應是更加緊抱著他,在他懷裡流下感動的淚水,頭一回與他有著心靈互相契合的充實與滿足。

  三年的分別,只是讓她更放不下對他的情意,她真想時間一直停留在這一瞬間,這個他們心靈最靠近的一刻……

  「奇怪,小姐這回怎麼去得那麼久?」

  眉黛站在竹籬笆門前,等待蘇璇及段元凜的歸來,卻遲遲沒有看到人出現。現在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刻,要是平時蘇璇早就已經回來了,所以眉黛才會忍不住擔心起來。

  她到底該不該請那些侍衛們去找人?要是入了夜,小姐他們還沒回來,那就有可能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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