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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簡薰    


  再說本家,嫡子回府本應該是喜事一樁,但李氏知道船運再也無望,自然高興不起來,齊氏滿心以為多年忍耐能風光入門,卻沒想到嬤嬤下人沒人把她當回事——妾室而已,又只生女兒,根本不用管。

  晚飯時,李氏不給上桌,妾室站著伺候,理所當然,紀頤生看著陸姨娘站了十幾年,自然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跟爹娘爭,能回來,已經算不錯——其實他早就後悔了,拉不下臉來而已,外頭日子真難過,房子小,下人少,每個月他還得去船驛跟弟弟要錢,弟弟雖然不曾為難,但總不太好意思,還是回家好,跟親娘要錢至少容易得多。

  再說了,當年是愛得熱烈,自然事事護著齊氏,可就在去年,他不小心聽到齊氏跟一個婆子說話,他才知道,原來那個來了兩年多的婆子,居然是從齊家逃出來的尤氏,連續兩丫頭滑胎,都是她下的藥,而自己與齊氏也不是什麼命中注定,是佈局,齊氏的話像刀尖子一樣鑽入他耳朵,他為了這個女人不惜一切,但這個女人卻是沒有真心喜歡過自己,在她心裡,自己不過是會投胎,其他一無長處。

  他當少爺一輩子,沒想過這種事情,原來她不是佩服自己的才情,是看上紀家的銀子,對他的溫柔體貼,也是「要不是看在將來的好日子,不然還真忍不下來」,他不想再看到齊氏,但又沒別的地方去,只能裝作不知道。

  以前在外,諸多不便,回到家裡,哪還有什麼不方便,直接跟爹娘開口,想成親,納妾,生兒子。

  李氏一聽,立刻來了精神。

  他回來後,紀老爺一直沒啥好臉色,這下總算有好臉色了。

  第10章(2)

  紀家船運雖然給了庶子,但三代積富,畢竟還是頗有家底,因此媒婆奔走得十分積極,很快說了一門不錯的親事,武霸鏢局汪家的嫡長女,十六歲,個性剽悍,說一不二,敢跟她吵架,就是一個手刀劈下來,絕對鎮得住宅子,紀老爺跟李氏一聽,立刻滿意——兒子無用,需得虎妻扶持,這家才能興旺。

  齊氏簡直傻眼,她辛苦多年,怎麼還為妾?玉葉被送來也就算了,現在還多了鏢局出身的主母,她哪還有翻身機會?

  才想作怪,讓人放風聲說汪姑娘跟個走鏢的不清不楚,就被李氏抓了個現行,原本看在兩孫女面子上給她留條路,現在也不用了,跟尤氏一起打包送回齊家,隨齊家處置即是。

  整個春季,本家是腥風血雨,李知茜這邊卻是萬里無雲。

  宅子不大,可真的不錯,有桃花,有梨花,前頭還有個水塘,水面上,花瓣飄落,水面下,錦鯉悠遊,光看就舒心。

  河順跟流順已經四個多月大,很有些力氣,她讓人在廊下鋪了毯子,放兄弟倆在上面學翻身。

  最好笑的就是雨順,明明都快進小學堂了,但看到弟弟們在毯子上滾來滾去,會突然往毯子上一倒,開始滾滾滾,然後發出嬰兒語。

  陸氏跟夫妻倆每次看到,都是大笑,弟弟們拚命想學起身,能起身的卻倒在毯子上滾。

  小孩子真好玩,不過在那邊扭來扭去,就說不出的可愛。

  「小姐,喝藥了。」羊草端著盤子過來,上頭一盞白瓷碗。

  李知茜接過,打開碗蓋,吹了吹,小小口喝起來——生雙胞胎太辛苦了,歐陽大夫說了,至少得喝上半年補藥,身體才調得回來。

  她還想繼續生呢,自然乖乖喝。

  才剛喝完,用手絹印了印嘴角,聽見外頭一聲,「二少爺。」

  紀頤溯回來了。

  雖然分家,但並沒有改稱呼,主要就是因為紀老爺三天兩頭過來看孫子,有時候一待一整天,怕老人家聽到「老爺」,「太太」這種稱呼,會很意識到分家,心裡不好過,紀頤溯於是下令,自己還是二少爺,她也還是二少奶奶,老爺來了便稱為老爺,不准稱為老太爺,只是陸姨娘有點委屈,原本可以當老太太的,現在還是陸姨娘。

  奶娘嬤嬤都在旁邊,李知茜也不用擔心小孩,聽到聲音,遂站起來往外頭去迎接。

  「今日怎麼這樣早?」

  男人神色很是高興,「金先生說圖畫好了,趕著拿回來給你看。」

  「這麼快?」

  紀頤溯走到廊下,先伸手逗了一下還在滾的河順跟流順,雨順見爹回來,立刻翻身跳起,撲了過來。

  紀頤溯單手抱住,「雨順今日乖不乖?」

  小娃猛點頭,「乖。」

  紀頤溯摸摸他的頭,把手中的圖拿給李知茜,示意她打開。

  她打開卷軸,這就是將來的家,手指一一撫上,大門,影壁,前庭,大廳,迴廊,魚池,荷花池,水榭,曲橋,五個院落,另外還有一塊誇張的大空地,一看就知道等孩子長大之後還要大興土木一次。

  「你看看還有哪裡想改,若想大些也行,後頭的地還沒拓。」

  「已經夠大了,不過看到學堂跟祠堂,我倒想起兩件事情想跟你說,明年雨順就該啟蒙,我想讓他去外頭的小學堂,在家裡學習,下人拱著,先生恐怕也不敢開口教訓,長久下來,只怕難成材,外頭能多交些朋友,多學習一些相處之道,先生教導起來也比較沒顧忌,能正身,才能講究出息。」

  紀頤溯想了想,「這倒是,另外一件呢?」

  「是這祠堂之事,雨順生母是丫頭,說出去總是不好聽,找個時間讓玉莓替她姊姊奉個茶,抬為貴妾吧,牌位進紀家祠堂,這孩子的生母以後就是邵姨娘,而不是大丫頭玉然,如此,才不會給人笑話,將來長大,思及生母,想說說話,好歹有個去處跟想念。」

  「石榴……」

  李知茜捏著紀頤溯的下巴笑說:「你也不用感動,我便是怕他萬一不成材,到時我這嫡母還得費心,我這麼懶,不想打算這些,最好孩子們通通成材,相親相愛,這樣我才不用煩惱。」

  她寧願庶子爭氣,也不想他不爭氣,不然她的兒子將來就得有個不像話的哥哥,這樣很煩。

  賀福賀勤也不是同母所生,但卻像同母兄弟一樣,賀福跟玉莓好事將近,賀勤一下拿出一半積蓄,想讓哥哥的婚事風光點。

  人各有命,姑姑虐了紀頤溯這麼多年,又爭了這麼多年,後來呢?她想保的,想爭的,都不在她手上,若是時光倒流,她能善待紀頤溯,現在表哥肯定什麼都不用愁了——他仇會報,恩也會記,這回分家,他連邵婆子也帶出來了,就住在雨順

  的耳房,名義上雖然是主僕,給小少爺打掃房間跟洗澡,但對於一個只有兩個孫女的婆子來說,哪還有什麼比能天天看到外曾孫更好。

  她相信,善待命運,才能被命運善待。

  男人跟雨順親熱了一下,示意奶娘們抱回房中準備午睡,很快的,連毯子都收走,廊下只剩下夫妻倆,柳嬤嬤放上茶點,也退遠了。

  「我也有事跟你說。」紀頤溯的神色有些抱歉,「以前李氏掌管鑰匙,天經地義,現在分家,本該由你拿鑰匙,看帳簿,但娘昨日找我去說,說自己一輩子姨娘,沒拿過鑰匙,沒看過帳本,好不容易兒子當家,想滿足心願。」

  他很明白鑰匙跟帳簿對後宅來說代表什麼,許多正妻與侍妾鬥得死去活來,不都是為了這個。

  他信任石榴,但這不能說服母親,石榴值得信任。

  再者,娘說得在情在理,分家後由母親掌管鑰匙的人家也不是沒有,他很難拒絕母親,但又覺得愧對妻子。

  兩人從定親開始到現在的纏纏繞繞,石榴沒有對不起他過,但此刻卻連最基本的權力都沒有——一個正妻,沒了鑰匙,就是少了一個權柄,對於治宅會有些不方便。

  李知茜聞言一笑,「娘喜歡,那就拿去吧,反正我懶,讓我整天看著帳本算盤計算布料多少銀子,鞋子多少銀子,老實說還挺枯燥的,我也不愛。」

  紀頤溯鬆了一口氣,「銀子的話——」

  「你會給我嘛。」李知茜接口,「我知道。」

  陸姨娘想管鑰匙,不過就是怕她跟姑姑一樣坑夫家,貼娘家,天下父母心,也不奇怪。

  而且陸姨娘只怕不知道,金銀這種事情,她不用偷拿,也根本不用開口,紀頤溯就會給她了。

  她離開馨州後就沒窮過,除了賣掉梨花小院跟石棍館的三千多兩之外,還有原本的存銀兩千多,名下有塊年租九百兩的地,是姑姑當年陷害她之前的補償,因為虧已經吃了,補償更要留著,一年九百兩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得好好保管,然後就是——紀家商船中的鶴字號船隊其實是她的啦,雖然是最小的一隊,但也有十二艘,都是三層船。

  這是太爺生前留給紀頤溯的,她懷孕後,他便給她了。

  太爺當年交代了不能說,怕李氏心裡不舒服,他當然也交代了別說,也是怕同一個人心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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