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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     席絹    


  一張寫著皇帝目前隱姓埋名落腳於狂嘯山莊。

  一張是教主寫來的,問主子意欲為何。

  最後一張是從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天機局」買來的消息,內容是有人買通了關外殺手組織,欲行刺正南巡中的皇帝,以報戰敗國破之仇。

  「買通殺手要行刺皇上,這簡直大逆不道!」明玉低叫。

  周妃拎起教主的來信,笑道:「我弟弟這是希望我能給皇帝示個警呢,讓他早做防範。」

  「小姐想必也不願見到皇帝發生意外吧。」人人都珍惜太平年,不願再見世道亂起。

  「他這個皇帝還不賴,我也不想見他死。可,若要我們出手幫他,憑什麼?」

  「他可是皇上啊!」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嗎?

  「他同時還是龍震的兒子呢!恨烏及屋之下,我沒落阱下石就不錯了,要我救他,沒門!」

  「小姐——」明玉憂心地想勸些什麼。

  周妃伸手比出要她閉嘴的手勢,然後道:「再說了,他身邊有燕奔,據說自個兒身手也不錯,當年龍震找了許多高手進宮教他武功,好像學得挺像樣,雖然大家都沒親眼見過。」一個生來就是要當皇帝的男人,誰都不認為他能練成多高深的武功。所以周妃只是在說笑而已。

  「就算娘娘不願幫皇上躲過這一劫,想來教主那邊也不會袖手不管。只是他僅能動用離恨天的力量,無法像娘娘可以調動其它勢力。」明玉滿臉的憂心忡忡,追著周妃反覆說著自己的擔心,簡直比念佛經還擾人。

  「好了、好了,我去調動不就成了嗎!」周妃最後被煩得只能投降一一當然,原本她就沒真的想看著龍天運死。

  金璧皇朝的皇帝就算要死,也不能死於外族的刺殺,那是對皇朝子民的侮辱!哪怕是死於牡丹花下,都還可以被接受一點。

  明玉見主子願意出手保護皇帝,連忙捧來文房四寶讓她使用,並從外頭提來一隻鳥籠,隨時等著主子寫好紙條,放飛信鴿。

  周妃刷刷刷幾下就寫好了四張紙條,並一一蓋上私印。

  在明玉忙著將紙條塞進信筒中時,周妃拈起最後一張傳發給歧州駐點的紙條,看著上面寫的,喃喃道:「也不知歧州那兩人的武功還得不得用。」

  明玉並不大清楚主子說的是誰,在放飛三隻信鴿之後,安靜等著主子將第四張遞給她。

  周妃想了好一會,道:「這些年他們忙著賺錢,搭著狂嘯山莊的生意在邊上喝點肉湯,想來多少也跟葉放歌一樣,武功都落下了。但是就算如此,用來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娘娘!您真的……想殺她?!」

  周妃雖然笑著,但臉上可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瞧,他帶著她跑了。若是僅僅帶著南巡也就罷了,但連偷跑都不忘帶著她一道,可見這個女人對龍天運來說非常特別。既然如此,便可以殺了。」

  「這……一邊保護皇上的安危,一邊卻要殺他身邊的人……」這也太奇怪了。

  「很有趣,不是嗎?」周妃愈想愈樂,最後拍桌哈哈大笑起來!

  第8章(1)

  作客狂嘯山莊不過兩天,柳寄悠便深深感受到了被熱烈歡迎是一種怎麼樣的滋味。

  說真的,她活了二十年,身為一個不熱中參加各種花會文會打球狩獵等爭奇鬥艷活動的帝京貴女,她家門從未有過這樣門庭若市的一天。

  她朋友少,能談得來的幾乎沒有,最多的是流於表面客套。大多數人嫌她平庸才淺,又不愛談美男及脂粉珠寶等,根本沒有共同話題:就算是同族姊妹,也難以與她相處說笑。當然,柳寄悠自是覺得她們太過鬧騰,這些貴女的日常就是每天在馬車上準備鮮花與果子,出門遇到美男就砸人尖叫,且樂此不疲,她卻覺得無聊透頂,不願與她們傻在一塊兒。

  所以,她早早就認了自己是個不受歡迎也不合群的人,後來被笑貌醜,她並沒有任何不豫,反而挺高興耳根更清靜:因為那些喜歡拿她嚼舌根的人從此只會在她背後指指點點,而不會跑到她面前尋事:這樣的相安無事,她覺得很好。

  所以,此時被一群女人圍著聒噪,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聲浪,簡直轟得她腦袋瓜子隱隱作疼起來。

  是他造的孽,憑什麼要她承擔?

  他倒好,白天跑了個不見人影,把所有的女禍麻煩都丟給她「打發時間」。可惡!就算她成日閒著只能躲在房中打瞌睡,也不願被一群女人抓著打探消息好吧!

  「聽說雲公子是帝京人哪?」

  「帝京哪兒?是朱雀大街邊上呢?還是永康街上?或是烏衣巷那邊?」開口如此詢問的人,自是對於帝京很是瞭解。只消知道了「雲天龍」夫婦的居處,便能約略知道對方是什麼底細了。

  「你家相公是做什麼的?是不是這屆進京趕考的舉子啊?」

  「那他肯定中了進士吧?」

  「嘿!你們胡說什麼!雲公子那通身氣派,哪會僅是區區學子身份!要我說,那雲公子肯定是出身名門呢!也不知是哪個世家出來歷練的公子。」

  「五姓六家裡可沒有姓雲的。」有人立即說道。

  「帝京可不有個家族正是姓雲,是皇太后的外祖家呢!」除去經營了幾百年的老世家之外,新興世家也是很惹人注目的。老世家不一定當權,但新興世家絕對是鋒頭正盛、聖眷正隆的。比起高不可攀、規矩大到衝破天的老世家,還是新興世家更吸引人一點。

  更別說,除去家世的錦上添花,大家目前最主要都是衝著龍天運的俊臉來的,恨不得有更多優勢往他身上加去,把他加得更完美無缺、更符合這些懷春少女心中對理想夫婿人選的極致。

  一聽到帝京雲家,眾女齊齊倒吸一口氣,不必柳寄悠點頭印證,她們便認定龍天運絕對是皇太后外祖家出身:那個新興世族雲家,除了因為皇太后的關係而進入權貴圈子,又因這三十多年來家風好、優秀子弟倍出,有的隨了英王在軍中建功立業,以實打實的功勞取得了爵位:有的經由科舉人仕,為數還不少,且都頗受重用,目前都在三品到五品間的實權官位上,官聲良好,想來日後必能爬上一品大員的位置。

  「所以,雲公子是……雲家的?」雖是江湖兒女,但她們對於世家公子也是非常仰望的。相較於她們這些自稱江湖名門的千金小姐,到底只是野路子,跟帝京那些官家貴女站一起,立馬被比成鳳凰旁邊提鞋都不配的野雞一這一點,她們就算嘴上不認,心中也是清楚的。

  「你們成親多久了?你家世應該也不錯吧?不然怎麼能嫁給雲公子?」一名少女飽帶嫉妒地說,帶著興師問罪的口吻,像是認定了柳寄悠之所以能嫁給「雲公子」,肯定是拿家世壓人,在長輩強勢安排下成親的。

  江湖兒女果真是豪爽大方有話直說,半點都不客氣柳寄悠放下手中端了老久的茶盅,發現這些女孩完全無法意會她「端茶送客」的暗示之後,只好放棄這個對牛彈琴的動作一一茶杯拿久了,手臂也是會酸的。

  「你怎麼不說話?是默認的意思嗎?你是不是覺得羞愧,才不敢說話?」那名說話最嗆辣的少女逼問著。

  「不是。我只是無言以對。」柳寄悠歎了口氣說道。

  「什麼無言以對!你分明就是藏私,不肯跟我們說雲公子的事!你真是太自私了!」

  柳寄悠淡淡看向那名少女,道:「就算自私,又如何?我並沒有滿足你們好奇心的必要。」

  哪有人這樣不知羞地向妻子打探其夫婿的事情的!端差沒直說:這男人我要定了!他身邊尚缺妾位否?我也來擠一擠如何?

  擺明了沒有把長相平凡的柳寄悠看在眼內,並且深信只要自己能被雲公子給納進家門,那麼,日後必然受寵無限,沒柳寄悠這個正室什麼事兒了!女人們都認為她不該嫁到這麼好條件的男人,可她就是嫁著了,所以這些懷春少女追著柳寄悠問的態勢,簡直像在圍攻。

  鐃是柳寄悠脾氣還算好,也不容易動怒,可也受不了由早上一路被追問到午後的疲勞:在好不容易不必侍候龍天運的空檔,卻沒法子一個人好好待著,硬被這些人問到煩悶,終於臉上不願維持著客套了,說話也冷了下來。

  可不管她再怎麼擺冷臉,人家可不在乎她冷不冷的,堅持要從她口中問出自己想知道的,尤其葉放歌的堂妹葉浚芳問得最是咄咄逼人。

  「雲夫人,我們問了這麼多,你都不回答也太過分了吧!我們好心地過來陪你解悶,你怎麼這樣不識好歹!」

  「就算知道了更多關於他的事,又如何?他與你們並不相干。」

  「你這樣防著我們,是怕我們搶去雲公子的關注嗎?」另一名女子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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