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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席絹    


  其他矜持些沒說話的武林名門千金們亦是明作不在意、暗裡把握機會偷窺不已,評評亂跳的芳心一致在歡呼著:多麼俊美的貴公子呵,終於出現堪與我匹配的人了!

  若是肚裡稍稍有些文墨、平常愛讀些詞章美句的,當然更是把各種溢美之詞往龍天運這個大美男身上堆疊而去:什麼一一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啦、貌若潘安啦、城北徐公啦、看殺衛玢啦……但凡書中讀過的,此時都一一努力回想起來,就為了用來讚美這個她們生平僅見最好看的男人。

  柳寄悠見此情狀,暗暗感到好笑,舉起衣袖半掩著唇角,想著這樣一來,就算實在忍不住笑意,也不會讓人看到,不會顯得失禮。

  相較於龍天運的萬眾矚目,連燕奔也多少分到了些許關注,獨她一人暗淡在一旁,她都要忍不住懷疑起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而沒變成誰也看不到的塵埃,否則怎麼沒人發現她在呢?她一隻手還被龍天運給牢牢抓著呢!

  此刻眾女熱情地等著知曉貴客的姓名,圍在他們身邊,頗有不說就不放人的態勢。葉放歌看情況實在不像話,正要出聲喝斥,龍天運略微抬手,也沒開口說什麼,葉放歌身體便不由自主地一個激靈,不敢出聲,恭立於一旁。

  燕奔看了眼主子,只見龍天運含笑朝眾女掃了眼,道:「在下姓雲,叫雲天龍。」說著,拉來柳寄悠,讓她與他並立,再介紹道:「這是我的夫人。」

  「什麼?!夫人?!」藏不住情緒的立即大叫出聲。

  「怎麼這樣?!」有人不敢置信地低呼。

  「騙人的吧?就她那樣,分明只是個丫鬟吧。」更小聲的咕噥,帶著濃濃的不甘。如此絕美男子,怎麼可以是有家室的了!更不可原諒的是,他的妻子僅是平凡長相,往那美男子身邊一站,當下便丑了十倍,足以讓所有心懷不忿的懷春少女們給嫌棄到天邊去。

  不可置信的抽氣聲響遍整座院子,可見她們心中的不甘與抗議是多麼強烈了。

  葉放歌不愧是見過場面之人,眼看這些女子委實太過失態,當下便朝幾名女管事使了眼色,女管事們立即動起來,沒兩三下便將眾女給帶開一一不想離開也不成,武力不及人家高強,就只能被暗中推著走了。

  待嘰嘰喳喳的女孩兒們都被清走之後,葉放歌方拱手道:「雲大爺、雲夫人,您們能來敝山莊作客,是在下的榮幸。在下現在就領兩位去客院稍事休息,若有招待不周之處,請直言讓我們去改善,我們會盡力做到最好。若有怠慢之處,也請多多包涵。」

  龍天運淺笑回道:「你客氣了。我夫妻倆冒昧前來打擾,一切客隨主便,你安排就好。」

  在一番客套後,三人被領到一處名為「嘉賓居」的華麗寬廣小院安置:說是小院,其實已經比柳寄悠宮裡的住處大了三倍不止,更別說裡頭的擺設以及庭院的花草奇石等佈置,都再精心不過了。

  客院的門廊邊上,十名臨時配置出來的侍候丫鬟以及小廝都安靜而乖巧地立著,隨時因應貴客的召喚,看起來很是訓練有素。可見狂嘯山莊果真相當好客,力圖做到讓每個來客都有賓至如歸之感。

  打發走了燕奔,讓他好好去與葉放歌敘舊(重點是不動聲色地瞭解最新江湖動態),龍天運此時只想好好泡個熱水澡鬆快鬆快。

  雖在宮中讓人侍候慣了,但他可沒打算讓外頭那些不知底細的女僕近身。走入淨房時,龍天運掃了眼四名準備侍候他沐浴的丫鬟,然後揮手道:「下去。」

  幾名貌美丫鬟臉上帶著掩不住的不甘,但山莊裡的規矩嚴格,貴客怎麼說,她們就得怎麼做,不可有絲毫違拗。但凡敢有自己心思、敢擅自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多餘的事,那後果絕對不是她們承擔得起的。

  丫鬟們不甘願地退下了,那麼,需要人侍候沐浴的皇帝大爺唯一能支使的,就只有被嫌棄笨手笨腳的柳寄悠了。

  她也沒說什麼,很認命地上前,以她仍然生硬的技巧去為他解衣、服侍他入浴。

  想來這個好命的大爺,永遠不會有機會瞭解什麼叫「自己動手洗」吧。

  「外頭的人用不慣是嗎?」她拿著麻巾走到他身後為他搓背,一邊問著。

  「嗯。不愛用。」沐浴是一種享受,但要是被人虎視眈眈地「欣賞」兼垂涎,那就不怎麼愉悅了。就算鴛鴦戲水是個很美好的詞,且他並不討厭,但他是一個有原則的男人,從來沒想過要把那些用來侍候他日常起居的侍女變成自己的女人:雖然自古以來,從來不乏身份低賤的女子飛上枝頭,比如衛子夫、比如李艷娘或萬貴妃之流。不過這些在他這兒行不通,再美的女人也不行。他不知道其他的帝王怎麼想,也許只是為圖一樂,所以無視其身份高低。但他會多想,尤其即位之後,他並不願自己的子嗣是奴婢所生。

  她看著他的表情,大抵能猜到他不喜歡讓陌生傭僕近身侍候:也許並不是嫌棄她們的粗手粗腳,而是因為覺得……嗯,被佔了便宜……吧?

  噗。暗笑一聲,幸好他背對著她,沒看到。

  「怎麼?」雖然沒看到她在暗樂,但多少察覺了些動靜,懶懶地問了聲。

  「我只是在想,皇上應當找一個才貌出眾的美人同行才對,省得走到哪都招來異樣的目光。我倆扮作夫妻實在不像,倒不如扮成主僕來得恰當。」

  他伸手壓住她正輕捏他肩頸的纖手。

  「你通身的氣質與神情,扮起女僕不會像樣,反而不倫不類。」

  「可我倆長相不匹配。」這是很明顯的事實。

  「我覺得配就好。」別人的想法,誰在乎?

  真是任性的說法。柳寄悠微笑,沒再說話。

  「以後別再說這樣的話了。」他閉上眼,淡淡說著:「就算是自嘲也不要。朕聽了不高興。」

  「……遵旨。」她低應。

  他眉頭微揚,突然感歎道:「若你能夠常常這樣乖順地說著『遵旨』就好了。」

  「小女子向來是遵旨著的。」他是皇帝,她總是順著他的。怎麼他的口氣好像她常常與他對著乾似?那她可真有點冤。

  「你沒有。」他搖頭。

  「我有!」如果她敢不遵聖意,那麼此刻她就不會像個宮女似地侍候他沐浴了。

  「你沒有。」像是存心要鬥嘴,不依不饒得有些氣人。

  柳寄悠覺得他存心耍無賴,沖□說道:「您此時閉著眼,是知道做人不好睜眼說瞎話,所以就閉著眼說是吧?」

  噗!龍天運忍不住笑出聲,同時張開眼,一手曲起,撐著浴桶邊緣,托著臉頰,側過身看著她,眼中帶著笑意,似還有其它她不明白的情緒,就這樣定定看著她,將她看到手足無措之後,說道:「寄悠……」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纏黏,勾得她臉紅心亂跳。「如果不是對你愈來愈瞭解,我都要以為你是個撩情高手了。」

  「啊?」這是什麼意思?柳寄悠眨了眨眼,呆呆地看著他。

  龍天運像是有些苦惱,托著臉頰的那隻手順便揉了揉額角,然後才接著說道:「朕懷疑再這樣下去,會有放開你的一天。你必須讓朕厭倦,才能如願地讓朕放開你啊。但你現在做的,分明是相反的事,你發現沒?」

  柳寄悠心驚地看著他的眼,很快又躲開。因為覺得此刻看起來懶洋洋的他特別地危險,最好最好不要招惹他,不要說出任何會惹火他的字句。

  但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話,才能不惹怒他:所以最好是閉嘴一如果他允許的話。

  顯然,龍天運並不允許。

  「怎麼不說話?」他問。

  他要她說話,她就得說話:所以,她很是謹慎地開口說了一一「皇上可以起身了。」

  嘩啦啦啦……

  「啊!」

  龍天運沒有起身,非但沒有起身,還干了壞事。當她從一陣天旋地轉中回神過來時,便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她被皇帝給拉進浴桶裡了!

  「陛下!」她氣惱地低呼,聲音小得只有兩人貼得這樣近才能聽到。

  「你想走,想要離開我。」他一手勾著她下巴,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屏息,揪緊心口看著他。

  他低聲道:「那就試著愛上我吧!也許得到了你的心,我便能棄若敝屣了。」男人不都是如此沒良心的嗎?得到了想要的,也就不稀罕了。

  她薄弱地笑問:「用愛來換自由嗎?真的可以自由嗎?」

  「也許。建議你試試。」

  「可心碎了,該怎麼辦呢?在你棄若敝屣之後?」

  「到時再讓我們一起來看看到最後會怎麼辦吧!」他說著冷酷的話,卻溫柔地吻住她。

  「唷,還真的跑了!」周妃將不同信鴿帶來的訊息一一排開在桌上,哼笑出聲。

  明玉也看清了三張紙條上所寫的內容,看得心口一陣亂跳,有些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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