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單飛雪 > 償君情淚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字體大小
背景顏色
 
           

第3頁     單飛雪    


  「不正經!」蘇戀荷嗔笑著瞪了丈夫一眼。

  王逵亦有感而發接了下聯:「昨夜月露高樓,今朝煙雨孤舟,除是無身方了,有身長有閒愁……」

  「好極了!」白梓稱道,親自替王逵斟滿酒杯。

  「伯父言談不俗,何以隱居此地?」王逵禁不住好奇問道。

  白梓聞言微微一震,正想阻止女兒開口,卻已不及。

  「我爹本是朝中當官的,可是得罪小人,惹來殺身之禍,連夜逃難至此,不再過問世事……唉喲!」雨荷大腿發疼,原來是被娘捏了一把。

  王逵看得出白父面有難色,故識相地轉了話題,這夜大夥聊了個通宵,直至雞鳴方散。

  王逵就寢後,蘇戀荷將女兒拉至房裡訓斥:「那王逵來路不明,你怎麼這麼糊塗,把爹的事同他說了,不怕惹來是非?」

  「什麼是非?王逵斯文又有禮,娘怎麼這樣見外?什麼來路不明?這樣說人家太不厚道了。」雨荷嘟著嘴回道。

  「你這丫頭怎麼……」

  白梓見雨荷固執己見,於是也跟著訓道:「你娘說的對,你太單純了,不知人心險惡,凡事還是防著點好。」

  「爹!」雨荷煩躁地駁道:「我難得有個朋友,你就教我防人家,你們根本不瞭解王逵,他是好人,我信任他,再說他就要走了,往後想防他都沒得防呢!」雨荷說著說著,不知怎麼眼眶就濕了,聲音也哽咽了。

  白父見狀也不忍說下去了,向愛妻使了個眼色,蘇戀荷搖搖頭,將女兒拉進懷裡哄道:「好女兒,是娘多心,你別哭,乖。娘知道你喜歡王逵捨不得他走,可是他不屬於這個地方,你要想開點,他也許有朋友親人正焦急地等他回去,不可能像我們一樣無牽無掛地長住此地。」

  白雨荷只是淌著眼淚,喃喃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

  本來王逵隔日就要走了,可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雷雨,因而耽擱了行程。他等著雨停,但到了天黑也不見雨勢稍緩。

  「你明天再走好了。」雨荷心底暗暗感激這雨,她見王逵歸心似箭、心事重重,於是在晚飯過後,待爹娘都回了房,她拉著王逵往屋外去。

  「你跟我來,我讓你看樣好東西……」她撐開油紙傘,直拉著他往屋後走,雨勢又急又狂,打濕了她的裙擺,她卻只顧著把傘往他身上遮,怕他淋濕了。

  兩人在屋後竹圍旁停住,那地上有一小塊石板。

  「你撐著。」她將傘交給他,然後蹲下身子拉開那石板,瞬間一道金光閃爍,王逵驚得以手遮住眼,待稍稍適應了才定睛一瞧,差點沒嚷出聲來。

  是金子!成堆的金子!一塊塊疊在那石洞裡,金亮亮地閃著。

  他愣住了,一會兒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看錯了。

  白雨荷俯下身子,抽出塞在石縫裡的一卷畫軸,然後又撿了兩塊金子揣在懷裡。

  「吶!這畫名叫『桃花源記』,裡頭有山有水更有雲,送給你做紀念,往後你看見了畫、想起了這裡,別忘了回來看看我。」她眼眶泛紅,略微哽咽說道:「這金子給你做盤纏,千萬別讓我爹知道我帶你來這兒,他會生氣的。」

  他因那成堆的金子怔住而半天說不出話,傘也握不緊,他忙伸手扶正,然後沙啞地開口道:「那些金子……」

  「你放心,那不是來路不明的金子,全是爹逃難時用家產變賣得來的。我們住這山裡,其實也用不著多少,我想拿些給你也無妨,你就放心收下吧!」她說著把那兩塊金子遞給他。

  「可是……」他猶豫著,這麼貴重的禮物,他的良心不許他收下。

  「甭客氣,」她含著淚微笑地凝視他說:「只要你……別忘了我這個朋友。」

  他俯望她的臉,從那對哀淒的眼神裡,他讀出了她心中的訊息,他恍然明白,這女孩喜歡上他了。

  這些日子她對他細心照料、熱情款待,他的命是她救的,她拉著他一起看雲,一起餵食松鼠、一起坐在樹蔭下聊天,她這麼溫柔的對待他,現在又這樣細心幫他設想。

  望著她盈盈小臉,她發稍濕了一片,他接下她的「禮物」,心底無限感動,於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抱住她的身子。

  「謝謝。」他無以回報她的好,只有一句感謝。

  白雨荷心滿意足地偎進他懷裡,那充實的感覺和溫熱的胸膛,令她心兒怦怦直跳,不住地悸動。

  難道這就是愛情?她自問。是的,這鐵定是愛情,她愛上他了,否則她不會有這般複雜的情緒,一會兒開心的笑,一會兒又難過的想死,患得患失又不知所措,都是自他出現後才有的變化。

  她情不自禁的用雙手環抱住他寬闊的身軀。「王逵,我……我愛上你了。」她大膽的說出來,怕往後再沒機會表明心意。

  他身子微微一震,詫異她如此赤裸、大膽的告白,他將她推開了些,看到她的眼淚成串地落下,和著雨水模糊了她的臉。

  他驚覺自己這舉動太殘忍,他想安慰她,可是急得不知該說什麼來回應她的告白,因為他心底已有另一個人……

  她看著他那無措的模樣,一顆心直直下墜,知道自己不過是自作多情。

  可是下一秒他卻低下臉來吻住她的唇,她驚訝的睜大雙眸。

  他只是輕輕貼著她的唇,那是個憐惜的吻,沒有熱情,只有溫柔。

  可是她的心仍為此雀躍不已,這是多麼刺激新奇的感受,她歡喜的承受他的吻,不論如何,她至少可以相信他是有點喜歡她的,她想這就夠了,往後雖然見不著他,至少可以回憶這個吻,她應該要滿足,不該再奢求更多,他令她嘗到了親吻的滋味。

  雨似乎沒有停歇的打算,終離山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猛烈的雷雨,闃黑的天空中,電光又劈又閃,巨雷轟隆隆的響個不停。

  白雨荷回房時,躺在床上被雷雨吵得不能人眠,她昏沈沈地躺著,燭火早已滅了,她合上眼,想起的都是那個令她興奮的吻,她一遍遍地回憶著他摟住她的感覺,還有他的唇印上她的時,那感覺是那麼地甜蜜美好。

  而在另一個漆黑房裡……

  有個人也失眠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心底忐忑不安,只要一合上眼,立即感受到一陣金亮的光芒閃爍,他徒然坐起身,心底有個聲音不停地對他說——

  只要有那些金子,你就可以贖回葛香雲和她遠走高飛,那些金子夠你們好好過下半輩子,她不用被押去妓院替娘還債,可以自由的留在你身邊,你們可以廝守到永遠。

  跟著,他又想起白雨荷昨天在餐桌上說的話:「我爹本在朝中當官,因為得罪了小人,於是逃難至此隱居……」

  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人知道白氏一家人的存在,除了他。除了他……

  不、不!他用力搖頭,想搖掉那可怕邪惡的想法,然後他雙手捧住頭,咒罵著自己。

  「你怎麼可以有那些可怕的念頭?他們好心救活你、照顧你,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不!你不能這樣,想想白雨荷的天真善良,想想她對你的好和信任,你怎麼可以傷害這樣仁慈的一家人?」

  可是……可是他又想起他深愛的女人,想起她的眼淚、她的恐懼和無助。

  「這世界好不公平,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啊!怎麼……我不甘心……」

  她的淚濕透他的胸膛,她的話令他心碎。

  葛香雲,我最愛的雲兒、我苦命的雲兒……他想著,胸中便燒起一把火,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劍,利刃在黑暗裡閃爍著銀色光芒,而窗外雷聲作響、風雨交加,呼應了他混亂的思緒……

  *****

  已經是四更天了,外頭仍是淒風苦雨,雷光將漆黑的房內劈得閃亮,屋內似乎正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白梓先是被雷聲驚醒,他睜眼看見窗戶被勁風撞開,吹得啪啪作響,他將愛妻擱在他胸上的手輕輕移開,下床將窗戶關好,然而正當他要闔上窗戶時,風雨裡有個黑影吸引了他的視線。

  王逵?他揉揉眼定晴細看,真是王逵!既沒撐傘亦沒穿蓑衣,冒著風雨蹲在後院,不知正忙些什麼,真是!大病初癒竟還這樣淋雨,實在太不愛惜自己了。

  白梓想著便拿了件衣袍,抓了把傘往後院走。

  王逵正惶恐地忙將石洞裡的金子抓起來裝進包袱裡,他打算連夜潛逃,哪知後頭突來一聲斥暍。

  「你在幹什麼?」

  王逵一驚,手中的金塊掉落,猝然回頭,看見白父一臉的震驚和憤怒,怒目瞪著他。

  白梓厲聲喝斥:「混帳東西!我女兒好心救你,你竟偷咱家東西,你還是不是人?你……」他猝然噤聲,瞠目結舌地見那羞憤的王逵拔出利劍,瞬間便直直刺入他腹裡,鮮血沿著刀刃流下,染紅了王逵的雙手。

  王逵呆了,他望著白父怨恨的眼神,驚得雙手顫抖、背脊發寒,他慌忙拔出劍,顫聲直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

紅櫻桃愛情小說書庫,做最好的愛情小說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