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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陳毓華    


  「人生在世,凡事要樂觀面對。」

  「善詠被帶走了,他不會有事吧?」望向已經沒有遮蔽效用的外牆,就算善詠有著撲朔迷離的個性,來歷更是一團謎,她還是會牽掛。

  「有事的人可能是妳爹……」他目光沉潛,深沉難測。

  「我不懂。」

  「以後妳會知道的,我們上路吧,要是蕭炎去而復返就不好了。」

  「嗯,我扶你。」

  「偏勞娘子了。」

  ☆ ☆ ☆ ☆ ☆ ☆ ☆ ☆ ☆ ☆ ☆ ☆ ☆ ☆

  離京師越遠,閻金玉心情越沉重,凡是走過她爹的屬地都能看見百姓被剝削的情形,有的百姓甚至要賣兒賣女來繳稅賦。

  只要提及閻瑟,幾乎每個人都咬牙切齒,怨聲載道。

  這已經是暴君了。

  閻金玉有些明白她阿爹養了許多食客的銀子打哪來了,數以百計的人每天要吃喝,光靠他的俸祿遠遠不夠用的。

  他對百姓放債,以利息維持巨大花費,而被剝削的平民小百姓怎麼可能繳得出來高額的利息,雪球越滾越大,只能越過越窮困,叫苦連天。

  他不只貪贓枉法,結黨營私,還想帶兵謀反,據地為王。

  她不明白,明明就已經位高權重,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那是她爹嗎?她都快要不認識了。

  「妳在想什麼?」箭傷,加上奔波,程門笑發起高燒,不敢冒著秋老虎的威力在太陽下趕路,於是他們走走停停。

  「你不要說話,萬一牽動傷口……」她憑著看藥書得來的知識找到幾味藥,但是效果有限,身邊要是有能生肌愈骨的金創藥就好。

  那藥,必須回家拿。

  「現在的我醉臥美人膝,夫復何求?」

  「你別貧嘴了!」發高燒呢,還有興致調侃她。她心中一歎。

  「對妳說的話我字字真誠,發自肺腑,我對妳沒說過半字的謊言。」

  閻金玉心酸。

  「是我拖累了你,原先你不必受這些苦的。」以前看似盲目的情意已經惶惶不可考,日日相處,衍生出來的已然是貨真價實的真情。

  但是當日他曾鐵口直言,要了她,他將永無寧日。

  他是早早就看到今天了嗎?

  「說什麼受苦,妳金枝玉葉,委身跟了我,一沒功名,二沒事業,頭上沒有片瓦,腳底無安身之地,我這丈夫當得才丟臉。」

  做與他的妻,真是委屈了。

  她強打起精神刮他的臉,「既然知道拖累我就趕快好起來,別口惠實不至了。」

  「我本來就好得不得了,是妳愛操心。」嘴上逞強,高燒的頭卻轉為暈眩,眼睛裡都是星星。

  早知道他就該把身子養壯點,別讓他的娘子為他煩惱擔心……

  「相公!」

  他很想響應她什麼,可惜力不從心。

  「相公……夫君……」她的聲音轉為驚慌,接著遠去。

  「我有點累,想睡一下。」他以為他把話說得很明白,其實只有乾涸的嘴唇動了動,任何聲音都沒有。

  「相公!」

  程門笑沉沉的闔上比鉛還要重的眼皮。

  任憑閻金玉叫得喉嚨發啞,他已經沉入黑色的夢鄉。

  不正常的嫣紅罩著程門笑的臉龐,太過乾澀的唇、悶燙的四肢……閻金玉無措了。

  她不能怕、不能慌、不能亂。

  她必須找地方安頓下來。

  也不知道哪生出來的力氣,她用盡吃奶的力氣,費了很久的時間把程門笑攙扶回馬車,然後一步一步牽著馬車回到城鎮。

  一步一步談何容易,對一個從小被關在府裡頭的千金小姐來說。

  等她進了城鎮最大一家客棧,鞋底已破,鬢髮皆亂,為了扯住控制馬匹的韁繩,手又酸又破皮,走進客棧差點還被攆了出來。

  她也不囉唆,丟出銀子,止住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

  住下了,要了最好的房,叫了最有名的大夫,也給了小二哥很豐厚的賞錢,這下,應該都沒問題了吧?

  腹中有股濁氣直往胸口處漲,被太陽幾乎要曬花的眼睛令她很不舒服。

  她想歇息--

  可是不能,雖然大夫說相公的暑熱壓了下去,箭傷卻有化膿的情況,小老百姓拿不到多有效的傷藥,即便緩住病情也只是暫時而已。

  暫時而已……

  閻金玉以為這一生都再也回不去的那個牢籠,卻像緊箍咒朝著她拚命召喚。

  她抿了抿唇,沒有太多遲疑。

  替依然昏睡的程門笑拉好被子,關門下樓,穿過街心往閻丞相府而去。

  第七章

  天色將暗。

  還未掌燈的房間昏昏暝暝,躺在床上沒有動靜的人被略顯雜亂的聲響驚醒。

  來人正在檢查這一層樓。

  聽得見店小二徒勞的解釋客棧住的都是善良百姓,沒有窩藏逃犯等等……

  他翻身坐起,大致打量了房間格局,心裡有數這裡是客棧。

  但是,金玉呢?

  一直守著他的她怎麼可能不見?

  他眉鎖,未能深思,房門已經被敲得咚咚響。

  「大爺,這房的客倌身體不舒服正歇著呢,不會是你們要找的人……」可以想見感覺禍從天降的夥計悶得很。

  這店小二真是多此一舉了!

  乍然門破,一柄長劍抖動,劍花直取他的喉嚨。

  因為有準備,他頭往後昂,身子如鱔魚往下滑去,輕巧的避過致命的一劍,然而,黑衣人的反應也是絕倫,劍勢未老又旋身往後迴旋,劍尖挑過他腰處,帶出一道血花。

  程門笑吃痛,抓起手裡拿得到的東西拚命的往殺手丟。

  殺手根本沒把那些朝他丟過來的雜物放在眼底,密密如織的劍氣把傢俱都絞碎了。

  木屑飛揚。

  這殺手是頂尖中的頂尖。

  不囉唆,不廢話,認定目標,殺無赦。

  狹窄的房間,手無寸鐵的程門笑絕對是待宰的羔羊。

  「嗤,我很久沒見過這麼好氣魄的男人。」居然還不是江湖人。

  殺手見程門笑在他劍下不懼不慌不亂,頗為欣賞。

  「你收誰的賞金?」

  「嗤嗤,江湖規矩,我不能說,你一個白面書生得罪不少人吶。」

  沒想到要他命的人還不只一路!

  黑衣人的劍遞過去,在他的想法裡,這一劍過去立馬能取了書生的小命,眼看刀劍無眼,再多個半寸,程門笑的喉嚨就要濺血,一命嗚呼。

  不知道該說他命大還是命運多舛,平空出現的刀格去了殺手的劍身,刀劍相擊,火花四濺,一劍不成又一劍,力大無窮的刀法反震黑衣人虎口,只片刻,刀與劍往回交手已經過百招。

  最後劍不敵刀,殺手虎口生痛,長劍幾乎脫手。

  他覷這局面。

  也是蒙面人,卻有五、六人之多。

  猛虎難敵猴拳。

  黑衣人見情況詭譎,翻出窗戶就走!

  幾人互相交換眼色,其中兩人立刻下樓追人。

  留下的……

  「反抗對你沒好處。」本想能將蕭炎整治得灰頭土臉的人肯定不簡單,對照程門笑那氣色不佳的臉色,所謂的閻府旗下大紅人……也言過其實了。

  不能換一套說詞嗎?還是殺手的眼睛都同樣長在頭頂上?

  「我的命什麼時候變值錢了?」程門笑自我調侃。

  殺手不怎麼欣賞他的幽默。

  「這瓶是最上好的金創藥,我們奉命送到了。」往胸口處掏,一瓶翠綠晶瑩的葫蘆小瓶被丟到已經缺了一隻腳的桌面。

  程門笑看著滾了幾滾然後定住不動的藥瓶,眼中有深思。

  「接下來……」大刀晃了晃,含意顯而易見。

  「慢著,我的妻子呢?」

  「丞相留她在府中作客。」

  「你們抓了她?」

  「大小姐可是自己回來的,她對你可是情深意重啊。」

  「她應該跟我商量一下的。」什麼風涼話都刺痛不了他,但是自動往虎口送的女人……回來他要狠狠揍她一頓屁股不可!

  犧牲自己,這算什麼偉大情操?

  身為丈夫的他絕對不領這個情!

  「書生,你嚇呆了?」

  闔眼再睜開,書卷氣消逝殆盡,餘下的是未曾見過的邪佞。

  身經百戰的殺手也感覺到他不尋常的改變。

  「你啊,一個白面書生,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了凶什麼凶?!」殺手強自鎮定揮著大刀。

  程門笑扶著身邊的事物站了起來。

  他的陰暗面被逼迫著出現。

  別人都以為他好擺佈,欺凌他無所謂,但是,金玉不行,就讓那些欺到他頭頂上來的人嘗嘗什麼叫做無情的反噬……

  帶著淡淡血腥的空氣中摻進了一股子無以名之的詭譎。

  「老子就送你上西天吧!」像是要這樣喊才能增強自己的氣勢,殺手揮刀砍過來!

  他討厭書生那眼神……感覺非常、非常的不祥。

  他的刀快,可是有人比他更快!

  一支飛刀激射而至。

  飛刀與大刀原本是無法比擬的,但確確實實,大刀落地,刀刃切進牆壁,只剩下刀柄兀自晃動。

  從窗戶、門口、屋簷忽地湧進一屋子宛如天神,身穿銀色鍾甲,紫白相間顏色戰袍的武士。

  殺手驚駭莫名。「銀戰神!」

  銀戰神,隸屬當今第七皇子麾下的一支奇兵。

  當今皇上皇子眾多,其中又數七皇子最得皇帝寵愛,可從擁有專屬、可跟捍衛皇宮安全的御林軍分庭抗禮的銀戰神軍隊可知,因此傳說紛紜他將會是未來的帝位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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