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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葉晴    


  「那我跟錦兒姐姐去嘍。」

  楚花雨笑了笑,放開娃兒的手。

  ☆  ☆  ☆

  看著楚花雨如白玉般沉靜的睡臉,霍修治對她說後天要離開的話耿耿於懷。

  他貴為皇帝,想留住一個人很容易,但他怕她會因此而怨恨他。

  好不容易死裡重逢,難道就這樣讓雨兒自他面前走開?

  霍修治輕輕拉起她散在枕側的秀髮。楚花雨這時翻了個身,手上的秀髮被她帶雨張開雙眼,烏溜的黑瞳由華麗的床柱看看到一對帶笑的黑眸。原來是他,不是小黑。

  「你不該這樣的。」楚花雨將皇上推開,羞紅臉嗔怪皇上。

  「小黑是誰?」霍修冶看著她的臉,心裡嫉妒,表面笑著問道。問出來了,他要派張忠帶人將小黑捉起來,五馬分屍。

  「娃兒養的山羊。」喔!霍修治放心笑了。那他派張忠帶人將它捉來,殺了做成香噴噴的烤全羊。

  楚花雨看著霍修治的鬍子,倏地粲然一笑。

  「把皇帝和山羊聯想在一起是要殺頭的。」霍修治佯裝不悅地恐嚇楚花雨。其實看到她的笑容就夠了。「現在舒服些了嗎?」

  「嗯,是老毛病了,吃過藥再睡這一覺,好多了。」自她得了這種嬌貴的病,師父就很用心為她調養,過去她不曾這樣痛得厲害,今天一定是心情太過激動才會如此。楚花雨問:「現在幾更了?」

  嗯,雨兒的臉色確比回宮之時紅潤了些。霍修治聲音低柔地向她催眠:「三更剛過,再睡吧。」

  霍修治說完脫掉鞋子上床,將驚愕得張著嘴的楚花雨拉進他堅強的手臂,緊緊摟住,然後替兩人蓋上錦被。「閉上眼睛,睡吧。」

  除了摟著她,他真的很君子地閉上了眼。掙也掙不脫,他像過去那麼霸道,楚花雨調勻氣息,看著他的臉抗議:「你這樣,我怎麼睡得著?」

  「會習慣的。」

  楚花雨忽然極小聲問道:「違抗皇上會被處死嗎?」

  霍修治睜開了眼瞼,黑亮凌厲的眼睛看著楚花雨巴掌大的精緻臉蛋,表情像下聖旨般的凝重:「違抗丈夫罪不致死,但女人的天命就是聽從丈夫的話。」

  丈夫嗎?楚花雨柳眉逐漸擰緊,凝視霍修治的黑瞳逐漸模糊,忍不住為她無緣看到父親的孩子傷心掉淚。

  熱燙的淚水滾滾流下,令霍修治心涼。為什麼雨兒就是無法瞭解,他也是受害者呢?霍修治濃眉糾結,不情不願地鬆開環住她的手。

  但楚花雨卻反身抬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懷裡哀哀切切地哭了好久,哭濕了他胸前的衣服、哭得他心疼。

  好不容易等她哭夠了,霍修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頭吻掉她長睫上的淚水,再將她哀愁的容顏緊緊揉進心裡。

  楚花雨似貓一樣地,頭偎在主人身上磨蹭一下之後,用寬大的衣袖蓋住剛才被她弄濕的那片衣服上面。

  「我還是要回去的。」

  「我不許,我要讓你想起我們是恩愛夫妻。」霍修治抱著楚花雨翻身,低頭吻住她的香唇,不讓她抗議。

  楚花雨被沉重的身體壓住,緊接著綿密的熱吻令她幾乎無法喘息。刻意關閉偃息的感情如火山復活,楚花雨閉緊雙眸,抱著霍修治的柔荑,緊緊陷入那結實的肩背。

  ☆  ☆  ☆

  今天,眾卿們特別囉嗦,霍修治煩躁地聽完他們奏稟,然後叫文明收下奏摺,宣佈下朝。他煩躁的原因是,楚花雨不肯改變主意。他可以將不聽話的滿朝文武判罪入獄,唯獨雨兒不行,他該拿她怎麼辦?

  霍劼如今已經二十一歲了,受皇上和皇后影響,他擁有果斷和仁慈的心,也非常孝順。看到父皇心神不寧,霍劼關心,就追上去問道:「父王為何事煩躁?」

  霍修治歎口氣,看著活似他年輕時一般才氣傲人、英俊岸偉的養子。「劼兒,如果父王說不想當皇上了,你會意外嗎?」

  「當然!」霍劼臉色大變。「大臣和舉國的百姓們都說父王是位好皇上,兒臣懇求父王,萬萬不可有這種想法。」

  「劼兒,父王問你,如何當個仁君?」

  霍劼不假思索便說:「心裡時時刻刻記掛黎民蒼生。」

  答的好!霍修治哈哈大笑,對霍劼點頭說:「父王已經不配當仁君了,」說完,他往寢殿走去。

  霍劼楞在迴廊,剛好遇上張忠和文明抱著奏摺走來,他們都是父王最信任的人,霍劼決定上前追問。

  「文明、張大人,我父王說話為何怪怪的?」他小聲重複和父王剛才的對話。

  看來皇上是決定不愛江山愛美人了。文明說:「跟去看,你就會知道原因了。」

  不愛說話的張忠點頭;霍劼滿臉納悶地跟著他們走。

  霍修治回到他的寢殿後找不到楚花雨。

  雨兒呢?宮裡戒備森嚴,她不可能出宮去了,他轉身問站在門口的宮娥:「楚小姐呢?」

  「回稟皇上,呂娘娘說帶她到花園走走。」

  「不妙!」霍修治忽然聽到背後說不妙的聲音,他猛然回頭,錦兒趕快帶領娃兒向皇上行禮。「錦兒叩見皇上。」

  「娃兒叩見皇上。」娃兒學錦兒的動作。

  「免禮。錦兒,剛才是你說不妙的?」

  「皇上,據臣所知,呂娘娘不喜歡雨兒,以前……」錦兒故意頓住,不再往下說明。

  霍修治黑眸瞇起,遮住眼底的寒芒。他揮動手臂大聲說道:「都跟我來!」

  ☆  ☆  ☆

  後宮嬪妃們歎皇上的心是鐵做的,但楚花雨一出現就像烈焰一樣,將那顆無情的鐵熔化了。她要澆熄那烈焰,她要讓那塊鐵重新凝固。

  皇后沒有生育,要不是替人養兒子保住後座,可能早被請到冷宮退休了。經過多年歷練,宮裡的現實和殘酷、權力鬥爭,呂憶秋更酷愛權勢。只要楚花雨不出現,她還是有機會當上一國之後、六宮之首的。

  呂憶秋帶著楚花雨來到花亭。

  花亭裡的桌子上,擺著一壺酒一壺水和六碟精緻小點。呂憶秋看著眼下各色名花,有感而發說:「有些花看起來柔美嬌妍,但其根莖卻足以毒死人。」

  楚花雨說:「娘娘,有些花其根莖雖然有毒,但如使用得當的話,還是可以用來救人性命的。」

  「妹妹曾經救過皇上一命,你這女大夫說的話當然是錯不了的。」呂憶秋笑著替楚花雨斟酒。

  楚花雨連忙伸手阻止。「娘娘,原諒花雨不能喝酒。」

  「那就喝茶。」呂億秋不在意,改換另外一壺倒滿兩人的杯子。呂憶秋雙眸瞟向楚花雨說:「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側金盞花可以當強心劑,但其根莖毒性很強,服下它會因心臟麻痺而亡。你看到沒有?那些長在牆角、樹下,看來起不起眼的雜草就是側金盞花。」

  楚花雨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尤其呂憶秋身旁兩位高大的宮娥,表情像牛頭馬面,令人覺得有一股陰森的風迎面吹來。楚花雨握緊拳頭站起來。

  「謝謝娘娘招待,家妹可能正和錦兒在等花雨。花雨先告退了。」

  呂憶秋身旁那兩位宮女忽然一左一右將楚花雨挾持住。呂憶秋一臉好意,笑道:「這些都是我特地為妹妹準備的,沒想到妹妹不賞臉,一口也沒吃。」

  「娘娘,請不要逼人。」

  呂憶秋看楚花雨開始驚慌,露出猙獰的詭笑。

  「我是為你好啊!得了心痛病,不是嗎?好也好不了了,我是幫助你早日脫離痛苦啊!」呂憶秋將手上的杯子欺近楚花雨的嘴。「喝下去吧,我替你準備很多,我會流著淚說你突然病發死了。你死了,皇上當然會很傷心,不過那也沒辦法,我會溫柔安慰皇上的。」

  呂憶秋太投入殺人的樂趣,沒注意到她的心腹宮娥已經戰慄著垂下兩手,而她身後有十幾對不敢置信的眼睛看著。

  「要喝你自己喝!」霍修治極為冷酷的聲音自呂憶秋頭上灌下,下一刻,霍修治連同她拿杯子的手一起握住,反轉過來湊近呂憶秋嘴邊。

  呂憶秋驚惶地弄翻了杯子,臉上掉落豆大的眼淚,她跪下來:「皇上饒命。」

  兩位宮娥也面色慘白,趕快走到呂憶秋身後跪下,渾身顫抖。

  娃兒和錦兒上前扶住楚花雨,娃兒生氣說道:「太過分,太可怕了!姐姐,皇宮沒什麼稀罕,我們還是快點回綠茵山莊!」

  霍劼頗為意外地看著宮裡的兩位陌生人,剛才說話的少女,一雙瞳眸清澈無邪,嗔怒又憂懼的表情似將皇宮看成監牢,將在場的每個人當成一般人;而他的父王,震怒之後,那對原本冷厲的黑眸瞬間轉為極致的溫柔,毫不保留停在那一臉疲憊的美婦身上。

  「文明……」霍劼輕扯文明。

  文明歎口氣,小聲說:「皇上這生就只愛過她。」

  「那,那位小姐是……」霍劫盯著娃兒一直看。

  文明報告說:「娃兒是楚小姐的師妹。」

  「不。錦兒懷疑。錦兒說娃兒的眼睛像楚小姐,鼻子和嘴巴比較像皇上。你算算幾年了,娃兒剛好十七歲。」張忠說出昨晚錦兒對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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