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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連亞麗    


  只是這回,她有機會選擇怎麼解決這件事,至少跟母親的委屈比起來,她的根本不算什麼,而且這次在她失去一切之前,她知道藺海森是在意她的,這樣就夠了,她很滿足,而她的離開也能為藺海森省去困擾,這是她唯一可以為他做的。

  她相信藺海森會明白她是為了他好。

  「請問你們還有房間嗎?」

  還好先前公司給了她不少錢,讓她可以在這段時間沒有後顧之憂,任瑜乾脆搭火車進行鐵道之旅。

  訂飯店旅館費用太高,她可沒有太多錢能讓自己住得那麼奢侈,可是遇上假日民宿不見得訂得到房間,所以她得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先訂好房,不然她說不定得流落街頭了,因此在火車上她就開始用手機找尋民宿,一間間的撥電話詢問。

  沒想到全部槓龜。好吧,山不轉路轉,反正找間網咖,照樣可以撐到天亮。

  任瑜來到一家有著濃濃陳年煙味的網咖,在音樂喧鬧聲中點開自己的社群網站,她刻意不點開那些私訊,她知道大家現在一定都在找她,與其面對那些擔憂的詢問,她乾脆什麼也不回應,省得為此苦惱。

  但她還是習慣性的連上公司的網頁,看著最新推出的產品表單,仍習慣的看顧著自己所熟悉的一切。

  她甚至點開了「在一起」的官方網站,看了上頭最近被配對的倒霉鬼是誰……然後她也點開了之前她和藺海森被配對送出國時所拍回來的照片。

  發現其中一張遊客拍的照片裡,她一臉疲倦的走在前頭,在她身後一步遠的藺海森拉開自己的襯衫,那看似沒什麼的動作,如果用心看就知道,他當時是在為她遮陽。

  她記得那天她很累,一直抱怨個不停,而他只是默默的在幫著她擋太陽,他甚至還為她去買了一條修護霜回來……

  還有她要離開的那天,他站在她這邊為她說話,她不知道一走,他和他父親之間的對立是否會結束,但他那天所表現出來的在意讓她很窩心、很感謝,也因此她不需要多做考慮,便做出了離開的決定。

  任瑜關掉頁面,不再看那些兩人出遊的照片,他們當時還沒在一起,但在那些照片裡,他們兩個看起來像是一對情人,即便是滿臉疲倦,或者是一臉怒意,所有負面情緒針對的都不是彼此,他們一直都對彼此存著好感。

  「幹嘛要關掉?我覺得那照片挺好的。」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讓任瑜愣住了。

  回頭,她看到了已經許久不見的人……

  「媽?」

  任志嵐走過來,爽朗的神態和任瑜記憶中的一點都沒變。

  「我覺得你們兩個挺配的啊。」任志嵐接過她手邊的鼠標,坐在她身邊的空位,自顧自的說,「在一起不是挺好?」

  「我……」任瑜想解釋,但卻不知該從何說起,要向母親說她自己當初所支持的那個人,反咬了她一口嗎?

  「就為了那個人?你還想被他影響多久?」

  任志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是個笨蛋。」任瑜想起了她一直都想向母親道歉。「媽,我真的對不起你,你一直試著拉我一把,可是我……」

  「沒什麼好道歉的,我都被他騙過了,你被他騙又有什麼了不起?」任志嵐一點也沒怪她。「只是你現在應該清醒了,但做的卻還是錯的,這會不會太對不起我了?我可從來沒這麼教你。」

  「你是指……」

  「我是指你應該跟你愛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被那些人影響你的選擇。」

  「你怎麼知道?」

  「網絡啊!我也是有手機的人,我也有投票讓你跟他在一起。」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在哪裡?那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寫了很多信給你。」

  「我知道……我都看了,但我覺得是時候讓你一個人過日子了。」

  「可是我需要你。」

  「你不需要我,你已經長大了,就像你當初說的,你可以有你自己的選擇,而不是由我來幫你過日子,我是個負責任的母親,我把你養大了,我的責任也盡了,我不能看顧你一輩子,因為就算我在你身邊,我也不能確認你永遠不會被騙,不是嗎?」

  就如同當時,儘管她說破了嘴都沒有用,女兒依舊對那個人的話深信不疑,認為要給她的父親一次機會,甚至認為是她在從中作梗,讓她成為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對你說那些話。」

  「還好你跟我說了那些,否則我現在還是個把小孩當寶養的媽。這麼多年來,我為了你,早就忘記我的人生應該是要為我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你團團轉,我早已經失去了自我。」

  「可是我是你的女兒。」

  「這的確是沒法改變的,但是女兒啊,你也得學會當個不自私的人,讓我擁有我自己的空間,在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之後,你應該不會還要我繼續扮演媽媽的角色吧?我被束縛了那麼多年,所有的希望只能擺在你身上,這對你也不公平,我應該要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應該要為自己接下來的人生而活,而不是全部都只為了你。」

  第10章(2)

  「那……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當然好,我甚至談了戀愛,也找到了愛我的男人,我希望你也是!你是我的女兒,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浪費大半的生命,你可以在前半生就找到屬意的人,你應該要牢牢的抓住,而不是像鴕鳥一樣,躲起來就以為沒事。」

  「可是我的情況不一樣。」

  「我知道你的情況,他都跟我說了。不過就是幾個老傢伙耍耍嘴皮子,這樣就把你嚇跑?你怎麼這麼肉?我的女兒不會這麼沒用。」

  「我……」

  「你應該要站出來,大大方方的跟他在一起,不為表現給別人看,為你自己好嗎?他是你喜歡的人,你離開他有比較快樂嗎?他沒有你會比較開心嗎?既然都不會,那幹嘛不好好在一起?」

  「媽,我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

  「他要是個男人,他會知道女人的麻煩本來就不少!怕麻煩,那他找男人也不見得會比較輕鬆,而據我所知,他並不是個怕麻煩的男人。」

  「你跟他談過?」

  「何止談過?我還被他人肉搜索呢!」任志嵐好笑的看了女兒一眼。「不然你以為我這麼神通廣大,怎麼會知道你在這裡?小姐,你男朋友幹哪行的你不清楚嗎?下次要搞失蹤就別帶手機了,他一直都知道你在哪裡……嗯,我也該讓他在我男朋友的手機裡動下手腳才對……」

  即便老媽已經幫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再見到藺海森,任瑜還是忍不住的緊張,因為她跑掉那麼多天,他一定很不高興吧。

  但藺海森見了她卻沒多問她什麼,只是帶著她去吃消夜,然後告訴她時間太晚沒辦法當天回台北,所以今晚要在當地過夜。

  有床睡比她原先預想的在網咖耗上一晚好太多,但和面對藺海森相比,她又不確定這是不是個好主意。

  「你跟你媽談得怎麼樣?」走進精緻的豪華客房,藺海森問著她。

  「嗯……還好。」

  「她的個性跟你很不一樣。」

  「對。」

  「但長得倒是很神似。」

  「嗯。」她好緊張,因為他一直沒提起她跑掉的事,光是談論她的母親,讓她有種風雨欲來的不安感。

  「那……你父親那邊呢?」

  她應該也要關心一下藺海森那邊的情況。

  「我不是跟你說我會處理嗎?」

  「已經處理好了?」

  「嗯,他決定下星期要正式退休了。」

  「那張董……」

  「他貪污工程款的事被揭發了,目前已經被董事會除名,等法律部門備齊證據後便會控告他。」

  「還有……那個人……」

  她問得很含蓄,而藺海森倒是都聽得懂。

  「你是指那個有著詐欺前科的通緝犯,自稱是你父親,曾經把你的錢騙光的老頭嗎?如果你有意願的話,也可以向他提告,只是你得排在張董後頭,聽說張董也打算要控告他,不過他因為通緝的身份被發現,現在已經被收押了,我想以他那一大串的犯罪紀錄,如果要放出來,應該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

  藺海森一邊說,一邊解開衣物,自顧自的走進浴室,臉上神情彷彿從沒把這些小事放在眼裡過。

  「所以……」任瑜還想再問,但他已經消失在眼前,她只好跟著他走進浴室,「已經什麼事都沒了嗎?」

  藺海森回答她的話,但淋浴間嘩啦啦的水聲蓋過他的聲音,讓她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事情已經全部都解決了嗎?」她靠近又再問了一次。

  「我說……」他的話再次被水聲給蓋過。

  「藺海森……」她走到淋浴門邊,看著他在身上抹肥皂,即便還是有滿肚子的疑問,但眼前這一幕卻令她口乾舌燥。

  「我想……我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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