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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艾蜜莉 巨浚業望著她,猶豫著該不該向她坦白自己其實是糾察隊,其實現在就可以把她的班級、姓名登記下來,稟報教官的。 「同學,你手借我,助我一臂之力翻牆過去,事成後,我送你一個特別的禮物怎麼樣?」她神秘兮兮地低聲說道。 「禮物?」巨浚業饒富興味地挑起劍眉。 「我讓我們班的女生和你們班的男生聯誼怎麼樣?」她興奮地繼續說道:「我們班的女生超漂亮的,很多學長都搶著跟我們班辦聯誼喔!」 巨浚業被她臉上神氣的表情逗出一抹笑容,這算是「誘之以色」嗎? 「學妹,你哪一班的?」他低笑道。 「一年十班,徐沁濃。」 「美術班。」他低聲輕喃。 原來她是美術班的學生,怪不得在清秀甜美的外表下,散發出一種慧黠、難以馴服的氣質,而率真的舉止也教他開了眼界。 在準備聯考的苦悶高三生涯,他沒有想過自己竟會遇上這麼特別的女生,笑容特別的甜美、行為特別的大膽,思想特別的跳脫,令他感覺很……不一樣。 她瞄了一下他藍色襯衫上的學號和名字,眼睛倏地亮了起來,一副同情的口吻,直率地說道:「學長,你怎麼那麼倒霉,居然跟『巨無霸』那個老頭同姓……」 「巨無霸」是學長姊替訓導主任巨克義取的綽號,因為他長得又高又壯,嚴肅又凶悍,是許多問題學生的剋星。 巨浚業的嘴角微微揚起,「巨無霸」就是他老爸,他們的姓氏當然一樣啊,不過既然她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說。 「學長,快啦,時間快來不及了,你的手先借我一下,讓我翻牆過去啦,反正你這麼高,等會兒兩手一撐,就可以翻過來了。」她軟聲央求道。 「你確定要翻過去?」看她一副沒有他幫忙就完蛋了的誇張表情,巨浚業的眼底閃著戲謔的笑意,忍不住想跟她玩個小遊戲。 他該不該告訴她,圍牆內有個「巨大的驚喜」在等著每個遲到的學生呢? 「學長,同是天涯『遲到人』,你就幫我這一次嘛!」她繼續「盧」他。 「你不再考慮一下?」他再次被她可愛的用語逗笑。 徐、沁、濃…… 他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決定也用個特別的方式,讓她記住他。 「對啦!」她目光閃爍,把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她露出像小狗般無辜純真的眼神,一臉渴望地看著他,好像拒絕她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令他無法說不,只好淪為「幫兇」,協助她翻牆。 巨浚業十指交握,彎下腰,沁濃一手倚著牆壁,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單腳踩在他的掌心上,他仗著身材的優勢,站起身,輕而易舉地將她舉高。 她雙手構到牆頂,俐落地攀了上去,坐在牆緣,回過頭,對著他喊道:「學長,謝啦,你這學期的幸福包在我身上啦,保證介紹我們班最漂亮的女生讓你認識!」 湛藍的天色下,閃閃日光篩過搖曳的樹葉,掩映在她清秀的臉龐上,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耀眼,彷彿沐浴在梔子花下的淘氣精靈。 她甜美的笑靨就像磁石般,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怔怔地望著她,表情有些迷惑,感覺有股暖意流淌過他的胸口,令他心動不已…… 沁濃雙腳俐落地跨過牆面,正要跳下來時,注意到吳教官穿著熨燙整齊的襯衫和深色窄裙,持著籐條,殺氣騰騰地朝她走過來,身後還跟著一臉殺無赦的「巨無霸」。 「徐沁濃——」吳教官拔高嗓音吼道。 她怔住,尷尬地坐在牆上,回頭瞟了巨浚業一眼,想使眼色要他別跟著翻牆過來。 巨浚業站在圍牆下望著她,閃著一口潔白的牙,笑得既無辜又無賴,慢慢說道:「學妹,我警告過你、也給你時間考慮了……」 因為父親是學校的訓導主任,所以他在校內必須謹言慎行,維持品學兼優的好形象,從來都不知道惡作劇的感覺這麼好。 一抹惡意的快感充溢在他的胸臆間。 沁濃霎時明白自己被他耍了,怒瞪著他,隱忍住想飆髒話的衝動。 「徐沁濃,又是你!」吳教官手持籐條,指著她粗魯無比的動作。 「主任、教官,早安……」她咬著牙,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還不下來嗎?是要坐在牆上看風景嗎?」吳教官沈聲斥道,對於她這個教官室的常客頭痛不已。 沁濃身手俐落地躍下來,拾起落在草皮上的書包,背在肩上。 「罰跑操場五圈加洗教職員廁所五天,午休時間到教官室報到。」教官冷冷地說道。 「吳教官……」她垮下俏臉,沒想到處罰竟然比平常還重。 她雙手掄拳,心裡超不服氣,巨浚業這傢伙實在太可惡了,明知道圍牆內有「埋伏」,居然不事先告訴她,害她被教官逮個正著。 「有問題嗎?」吳教官嚴厲地盯著她。 「報告教官,我有共犯,圍牆外有個學長協助我翻牆進來的。」她決定拖他一起下水。 「誰?」巨克義雙手叉腰,嚴厲地說。 「報告主任,是巨浚業……」沁濃注意到她說出這個名字時,吳教官和訓導主任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 吳教官瞟了巨克義一眼,乾咳幾聲說道:「徐沁濃,巨浚業是今天的代理糾察隊,怎麼可能協助你翻牆,你是不是存心找碴,故意要誣賴他?」 「教官不信的話,可以問巨浚業,他就站在圍牆外。」她義正詞嚴地說道。 巨克義凜著臉,看了徐沁濃一眼,咆哮道:「巨浚業,是你協助她翻牆過來的嗎?」 隔著一堵圍牆,巨浚業聽到父親質問的聲音,下意識站得又挺又直,悶悶地瞪住眼前磚紅色的牆面,沒想到徐沁濃居然敢拖他下水,可惡! 「報告主任,是的。」巨浚業一副磊落不羈的姿態,寧願受體罰,也不願說謊。 「升旗典禮結束後,跟著遲到的同學罰跑操場五圈,然後再做五十下伏地挺身,中午休息時間到訓導處報到。」巨克義深怕學生私下傳說他偏袒兒子,所以刻意加重處罰。 「是。」巨浚業咬牙接受。 要是平常慘遭同學陷害,他一定又氣又嘔,但這一回他既沒有發怒也不覺得委屈,反而有一種較勁挑釁的意味。 沁濃背著書包,聽到巨浚業也連帶受懲罰,心裡冒出一堆愉快的小泡泡,方纔的鬱悶之氣也全都一掃而空了。 「教官,那我可以先回教室嗎?」她輕聲說道,臉壓得低低地,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明天不要再遲到,不准再翻牆了,知道嗎?」吳教官輕斥道。 「是。」她點點頭,轉身快步離開巨克義冷峻的視線。 她拎著書包,以一種散漫、無所謂的步伐踩過綠色的草皮,抬頭望向無邊無際的湛藍色天空,輕歎了口氣。 對十七歲的徐沁濃來說,成長彷彿是被迫打開潘朵拉的盒子,裡面逃逸出無數的爭執、嫉妒、痛苦和不安,她多希望自己是飛翔在空中的鳥兒,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擺脫囚困她的這座牢籠,到一個沒有煩惱的地方…… ★★★ 南陽街上林立著各式各樣的書店和補習班招牌,騎樓下匯聚著一攤攤的小吃攤,讓原本就狹窄的街道更顯得擁擠不堪。 星期五晚上,巨浚業換下淡藍色的制服,穿上T恤、牛仔褲,和幾個同班同學,還有念建中的弟弟巨浚琛一起走進隱藏在K書中心樓上的撞球間。 七、八個大男生一起擠進窄小的電梯內,按下按鈕,沉重的電梯便隨著燈號緩緩攀升。 「老大,當年我勸你不要去讀老爸任職的學校你就不聽,搞得現在連敲桿都得換便服。」就讀建中一年級的巨浚琛,咧著一口潔白的牙齒,涼涼地調侃道。 巨浚業聳聳肩,不以為意地撇撇嘴。 他對於換便服一事倒是沒什麼意見,因為父親是訓導主任,穿著制服出入在一些比較叛逆的場所不太妥,所以他習慣放一件T恤或運動衫在背包,和同學去打球時也比較方便。 「浚琛,你老哥當初選擇我們學校是對的!他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也是好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只要打出巨浚業的名號,多得是女生想跟我們聯誼。」穿著淡藍色制服的另一名男同學插嘴說道。 「拜託,我老哥才不是什麼萬人迷咧,上星期不是才被你們學校的學妹惡整嗎?」巨浚琛刻意拉拉衣領,用十足自戀的口吻說道:「想要成為把妹王,還是多跟我學學吧!」 巨浚業輕哼了聲,懶得搭腔。 不過,話題繞到徐沁濃身上,巨浚業的腦海立即浮現出她俏麗又叛逆的模樣,經過上次的翻牆事件後,兩人曾在走廊和福利社碰過幾次,而她總是用一種挑釁的表情倔倔地瞪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