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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綠痕    


  「不要斕我,我非殺了他不可!」滿心只想大開殺戒的軒轅如相,氣炸地想甩開緊緊攀住她兩臂不放的礙事者。

  相較於全然陷入狂暴狀態的軒轅如相,神色一派從容的盛守業,悠悠哉哉地捧起先前置在櫃檯上的茶碗喝了口茶水後,就像個沒事的人似的,旋過身子朝一屋子早就看呆的客人們含笑地輕問。「諸位鄉親,相信你們也都瞧見了,方才在下輕薄了眼前這位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是不?」

  被嚇得早已魂飛天外天、不知該做何反應的眾人,皆啞口無言地朝他點點頭。盛守業姿態甚是優雅地朝眾人欠了個身,「在下以人格性命保證,日後,在下定會負起責任將她娶回家,日以繼夜地好好疼愛她。」

  「請……請……」他老兄想要就拿去吧,沒有人敢也不會有人嫌命太長去同他搶的。

  「多謝諸位成全。」盛守業款款有禮地拱手致謝,然後回頭對站在櫃檯內的東翁交代,「今日客棧裡所有來客的吃喝,全都記在我的帳上。」

  目光呆滯的東翁,在見識過了盛守業此等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之後,好半天都只能愣愣地張著嘴無法反應。

  這真是……識人不清啊!自認識人無數的他,什麼款的本性與底細他沒見過?

  尤其是在收了他家一堆子個性詭異的房客之後,在識人功力這上頭,他更是練得爐火純青,豈料,他生平頭一回看走眼且栽了個跟頭的對象,竟會是眼前這個表裡不一的傢伙,且他骨子裡竟還是個……

  冷靜型的卑鄙智慧犯?

  「東翁,方纔我說的你聽見了沒?」盛守業推推面色雪白如紙的他。

  「那是小事……」東翁一手撫著額,無奈地指向那名遭到制伏後,直以想啃噬他們下腹的眼神瞧著他倆的軒轅如相,「在那之前,這位大德,您能否先處理一下那位很可能會拆了我家客棧的大師?」不知為什麼,現下他心裡有種又幹了一樁血本無歸買賣的壞預感,而偏偏他這人的預感,向來就是好的不靈,壞的樣樣全都靈。

  盛守業微笑地頷首,「沒問題。」

  踩著無比輕快愉悅的腳步,盛守業在來到恨不得以一雙眼吃了他的軒轅如相面前,微揚起一指替她點了穴後,低聲朝丹心吩咐找來一條粗繩,將無力靠倚在他胸前的軒轅如相給牢牢綁緊,還順道取來巾帕塞進她的口裡消音。

  萬分後悔參與了這事的東翁,在盛守業竊完玉也偷完香後,就這麼扔下爛攤子,拍拍兩掌就往本館走去時,備感無奈地對韃靼吩咐。

  「韃靼,把咱們家的大師扛進去。」

  方纔在混戰中,被踹了十來腳的韃靼,鼻青臉腫地扛起手中動彈不得的軒轅如相。

  「扛去哪?」這款粗魯的猛獸,有誰消受得起呀?

  深恨自己永遠都不懂得記取教訓,又再次為了錢而接下不划算買賣的東翁,一想到日後地字七號房,在軒轅如相的火氣下,很可能繼三號房後又將淪為另殺戰場,滿心悔恨自個兒又誤搭賊船的他,面帶哀怨地垂下頭。「……天字一號房。」看來,他也只能指望那位神通廣大的侯爺大人,這回能再次拔刀相助替他善後了。

  第二章(1)

  究竟還有沒有天理?強制性地遭人搜走身上所有黃符,還被人五花大綁的軒轅如相,在萬般丟臉地被韃靼給扛至天字一號房的客房裡棄置時,滿腦子所想的,全是她今日莫名其妙落到這個悲慘境遇,卻還得被當成是個禍害般給扛來此處的理由。

  有沒有搞錯?堂堂一名男子漢的她,非但一夕之間被改了性別就算了,還冷不防遭到突襲,教個陌生人給輕薄了去不說,到頭來,被捆被綁甚至還當眾被架走的也是她?這世間是反了嗎?分明她才是受害者,為什麼被扔來這裡的卻是她?

  這麼對待她這個長年來總是努力維持著人間秩序,致力於四處降妖除魔的人間守護人來說,這還有天理嗎?不肯定一下她這一片保護百姓的苦心就算了,身後沒有半點掌聲也不要緊,反正自從繼承家業以來她就從沒想過要得到什麼報償,可……那也沒必要給她這等從天而降的災難啊。

  她究竟是做了什麼惡事,才會被迫收到這等奇恥大辱式的天大報應?

  坐在天字一號房書房裡,面對著眼前有點面熟,又不太能肯定是誰的巨型美女,不知究竟是被誰進貢了這項大禮的步青雲,擱下手中欲看的折子,對那個被捆得像是粽子的某人微微瞇細了眼眸。「韃靼,這是什麼東西?」看了許久仍是滿心迷思的他,轉頭看向扛人來的韃靼一解心中之謎。

  「本棧地字七號房的房客……」臉上佈滿拳印與鞋印的韃靼,邊說邊將軒轅如相身上的粗繩解開,但才解開沒多久,他的臉上隨即又再添上余火未消的另一記鞋印。

  折騰了一整日下來,已經結結實實吃進一肚子又悶又燙的火氣,眼下肝火燒得正旺的軒轅如相,趕在步青雲再次開口前先向他示警。

  「常拆我招牌的,本大爺鄭重警告你,說話給我客氣點,不然若是不小心斬了你這妖孽,本大爺可不對尊夫人負責!」先是一個藺言,再來個膽敢佔她便宜的什麼盛公子,要是這個侯爺大人亦是想在她的苦中作樂,恐怕她很難不違誓而犯下殺人的大錯了。

  「原來……」生性就特愛拈虎鬚的步青雲,刻意挑高了一邊的朗眉,「這些年來,妳一直都女扮男裝?」怪不得他老覺得這傢伙的臉龐有些陰柔俊美過頭了。

  又說她像女人?積壓多年的陳年怒火再次輕易被挑惹起,軒轅如相一把扯過他的衣領,拉大了嗓門在他耳邊抓狂地大吼。「就連你也有眼疾不成?我一直都是男的!男的!」這些年來他們的眼都瞎了嗎?

  步青雲嘲弄地揚揚嘴角,「難不成妳想告訴本侯,妳男人當著當著,忽然就變成了女人?」

  「不,侯爺,事實本就是如此……」為免鐵齒的步青雲繼續招惹情緒已瀕臨失控的軒轅如相,身為第三者的韃靼趕緊湊到他的身旁對他咬耳朵。

  聽完了韃靼的供詞後,步青雲不屑地輕哼。

  「怯,本侯拒信怪力亂神之事。」想唬弄他?憑他們的道行還淺了點,不過……照這傢伙說話的語氣,她的確是很像他所認識的那個算命的沒錯。

  滿心不爽快的軒轅如相,不客氣地一手用力指向他的鼻尖。

  「你這傢伙這些年來都剋死多少人了,在幹盡一堆子違天逆天之事後,這間客棧裡就屬你最沒資格說你不信!」真要論妖論魔論不可能,有誰能比這一號房的來得更邪門?

  「侯爺大人,請您再聽我說……」不想再增加房中火爆氣氛的韃靼,連忙拖著步青雲到一旁把內幕說得更加清楚些。

  「什麼?」步青雲登時興味盎然地揚高兩眉,「你說這是六號房所施的咒術?」居然還有這種人為型的天譴?

  也上了賊船的韃靼深深長歎,「千真萬確。」

  步青雲事不關己地兩肩一聳,「那就叫六號房的來收拾殘局不就得了?」就算是想搬救兵,他們不覺得搬錯了對象嗎?「不成,那對造孽的小夫妻深怕會遭到報復,所以他們早就連夜跑路去了。」

  都怪太有先見之明的那對小夫妻,就連個解救方案也不留下,這下可害慘了留在客棧裡沒跟著跑的其它人。

  軒轅如相頻張握著十指,咬牙切齒地起誓,「在我逮到那對唯利是圖卻不顧道義的夫妻後,我定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絲毫不擔心自家落跑的鄰居日後會有何下場,滿心興趣已被挑起來的步青雲,再朝韃靼勾勾指。

  「花楚究竟是受誰所托,所以才要錢不要命地把這傢伙給變成女人的?」他才對那兩個敢做殺頭生意的小幫兇沒興趣,眼下他只想知道主謀心底在想些什麼。

  「盛守業。」

  「此乃何方不長眼的神聖?」全天下的女人是死光了還是怎麼著,竟這麼葷素不忌的挑上這款的,他老兄真的吃得下去嗎?

  「聽說他是開陽大人的義兄,眼下正在天字五號房裡做客。」韃靼邊說邊一把拖住聽了這話就想往天字五號房沖的軒轅如相,「慢著點,大師,開陽大人和侯爺夫人方纔已托人來說了,誰要敢衝進天字五號房裡殺人的話,那就是不給她們面子,存心想與一號房和五號房過不去。」「你說什麼?」軒轅如相簡直不敢相信她家的鄰居個個都這麼無情,「就連她們也站在無恥之徒那一邊?」

  深知利害關係的韃靼,在她耳邊苦苦勸諫,「軒轅大師,您就忍著點吧,得罪了五號房,就等於同時得罪了盟主大人和侯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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