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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董妮    


  告訴他吧!一定要在他離開前坦白自己的感情,否則就沒機會了。

  她閉上眼,反覆地深呼吸,好半晌——

  「席先生。」

  「什麼事?」

  她很緊張,雙手微微發抖,走到他身邊。「我有句話想告訴你。」

  「我聽,你說。」席今朝專注於丹爐上。

  「我……我……咳咳咳……」不行,太緊張,她嗆到了。

  「小心點。」他沒看她,但解下腰間的皮囊遞給她。「喝口水再說吧!」這藥是應她要求煉的,萬萬不能搞砸,他還戀著她得藥時,那歡愉的、好像可以將他的心融化的溫暖笑容。

  她沒有接過皮囊,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專注的側臉。他就像一座立在她心頭的山嶽,再過百年,他志不改,她的情也不移。

  「好了。」忽地,他雙眼一亮,映照出他眼裡的喜悅,像十五的圓月,閃亮又奪人心魄。「你說要讓太后補身,可惜我手邊藥物有缺,想了很久,找到幾味替代藥,可能效果差一些,但也可以用,你先讓太后服下,待我回鬼谷再煉新藥給你。」

  從前,不是最好的藥,他不煉,嫌效果差又浪費時間,但為了她,他還是破例了。

  花想容很感動,席今朝總是在乎她,總是將她的話記得牢牢,總是以她的願望為依歸,這樣的男人,哪怕他沒說過一句喜歡她,又教她如何不愛他?

  「我喜歡你。」

  可他太專注於開爐取丹。「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說我喜歡你,席今朝,我喜歡你。」原來,對他說愛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花想容深呼口氣,感覺每一口吐息都帶著百花盛開的香味。

  席今朝愣了,差點砸了手中的丹爐。

  她替他把丹爐放好,兩手捧著他的臉。「我喜歡你。」踮起腳,她溫柔的吻印上了他的唇。

  他瞪大眼,看著她,那雙褐色眸底是堅定的情意。她愛他,也一定要他回應她的心。

  隨著四片唇瓣的緊密貼覆,他原本清冷的心房一點一滴地填入她的身影,那笑、那淚、那怒……他的腦海裡不斷閃過兩人相識以來,她的每一個表情。那些景象清晰得教他覺得可怕,怎麼他卻把她記得這樣牢?

  這便是愛嗎?說實話,他不清楚。他心裡有兩個不同的感受,想要她開心,為了那一抹笑,他可以做很多事;但任她笑如花,他依然不喜歡她身處之地,皇宮比他想像的更無情、更骯髒,也更難以忍受。

  他的大師兄顧明日娶了巡按水無艷後,便隨著妻子巡獰四方,四師弟商昨昔更為愛妻蘇覓音投身六扇門,幹起那份他最討厭的捕頭工作。

  他想,像顧明日和商昨昔那樣,可以為對方付出一切,才叫做愛吧!他對花想容似乎還差了一點東西,因此還不是愛吧……

  可在她的唇舌間、在她柔軟的胸懷裡,他卻逐漸沉迷。忽地,他的手好像揮到了什麼東西,它們很重要,他心裡明白,但無暇他顧,此刻他眼裡心裡都只有懷中這個女人,她才是最重要的。

  她小巧的丁香在他唇腔裡探索,碰觸到他的時候,她雙腿發軟,險些站不住。

  席今朝及時摟住她的腰,卻沒站穩,兩人一起摔在地上,她就壓在他的身上。

  初始,她因為受驚而瞪大眼,但當她發現他護著她、不讓她傷著時,美目被喜悅成一條縫,無數的溫柔自縫中灑落。

  他盛接了她的眸光,心口漸漸發暖,發燙。

  這個直率的女人真讓他牽掛入心了,但這到底是不是愛,或僅僅是單純的喜歡?

  第4章(2)

  半晌,她輕輕地從他身上爬起來,微笑地看著他。

  他知道她在等他的答案,等他說愛不愛她?但他心底始終一團亂。愛她,就是能為她忍受皇宮的可憎,但他受不了;不愛她,偏偏自己好在乎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只怕萬一惹哭了她……唉,這真的麻煩。

  花想容終究是心軟的,捨不得他為難。她拉起他的手。「你不用馬上給我答案,你可以慢慢想,等這裡事了,我會告假出京,那時,我再問你要回答。」她低頭,吻了他手背一下。

  席今朝可以感覺到她的手微微顫抖,這一刻,他真的忘了一切,張口就要說,他喜歡她,為了她,他願意犧牲所有……

  但她拉著他起身。「皇上還有賞賜要給你和卓先生,然後我送你們出宮。記得,要多想想我的問題喔!」

  席今朝低下頭。衝動過去後,那已經到喉的話又被嚥回肚裡了。她明白嗎?她會不會怨他猶豫難決?

  花想容拍拍他身上的灰塵,微微一笑,像是狂風暴雨後、雲端乍現金芒的絕艷。

  「我不急著要答案,所以你一定要想出一個哪怕經過三、五十年,仍不覺得後悔,齒搖發白後再思,猶覺幸福的答案給我……」

  他的心跳瞬間加快。這一刻,好似有什麼東西掙扎著,要突破他的胸口衝出來。

  她揮揮手,對他道了再見。

  他目送她離開,心口好痛,一種難以言喻的撕裂讓他腳步一個踉蹌,砰,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

  席今朝低下頭,看見腳邊翻滾著的丹爐,想起自己剛才不小心揮落地面的原來是這東西。

  他沒有立刻把它撿起來,目光猶自迷戀著她那抹映在門扉上、逐漸模糊的影子。

  曾經,毒藥和所有與製毒、煉藥有關的東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但此刻,有一個人已替換了那些,坐上他心底第一的位置——花想容。

  也許有朝一日,他會覺得只要有她,哪裡都是安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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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匆匆、歲月流逝,轉眼間……哇,從席今朝離開皇宮到現在,也才三日,花想容卻覺得好像過了三年那麼長。

  每次來到慈寧宮,她總是望著宮門發呆。那日,她送他離開時,他就站在那裡,金陽照在他身上,好像吞沒了所有光線,就他一個人,襯得滿園佳景皆失色。

  她的心也差點飛到他身上,隨著他一起離開。

  他沒有跟她道再見,只留給她一抹深邃的目光,含著千言萬語,讓她險些落下淚來。

  席今朝……她想他也是喜歡她的,雖然沒有濃情密意到生死相許,但他心裡確實有她。

  她真想盡快了結這些紛紛擾擾,然後出去找他,只可惜……

  花想容忍不住又低歎了聲。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見到皇后?明明身子氣力已恢復,她一提出查案,皇后就突然重病不能見人了。

  而太后也很不合作,不管她問什麼,太后只會說,皇家的事,她別管,接著便趕她出宮。她當然知道外人不宜插手皇室家務,可這件事太危險了,不查個清楚,說不定又是一場浩劫。

  尚善國皇室血脈一向薄弱,先皇僅二子,其中,賢親王一家已歿,今聖年歲也不輕了,膝下一子二女,小公主先前事涉謀反,業已身死,這短短幾年,皇室凋零得厲害,不容損失,否則國體動搖……她不願那麼想,但真的很怕亡國之禍不遠。

  「唉……哇!」誰拍她?沒有多想,她反手一掌打回去。

  砰!兩掌交擊,勁風四射。花想容飛一般地往後退。

  曹天嬌笑嘻嘻地對她揮手。「你幹麼這麼緊張?我又不是鬼。不過你武功又進步了,奇怪,你每天這麼忙,還有辦法練功?」

  花想容聳聳肩。「你怎麼來這裡?」她該保護的是皇上,慈寧宮應當不在她的管轄範圍。

  曹天嬌兩手一攤。「太子上奏,我攜兵入京,疑有不臣之心,理該約束兵力,不宜再接管禁軍防務。我跟太子吵了一架,皇上讓我先休息兩天,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你帶兵入京是皇上下的旨,太子怎能誣陷你?」更奇怪的是,皇上居然不替她主持公道?

  「我想是我那些兵嚇到皇上了吧?他們個個野狼崽子似的,一身悍勇,與他們相比,宮中禁軍就像一堆只會亂叫的公雞,皇上是擔心雞群無能,保護不了他,但他更怕狼群反噬,所以藉著太子之力要我收斂一點。」

  這是帝王心術,強的打壓下去、弱的扶上來,才不失衡,花想容懂,可很難接受。

  「對了,你與太子爭執時,可有發現太子哪裡不對?」

  「沒有啊,太子怎麼了?」

  「席先生曾告訴我,他教訓了太子,讓太子三個月下不了床,期限未到,太子怎麼有力氣找麻煩?」

  「這不稀奇,我貶官在外遊蕩的時候,在江湖上聽聞太子禮賢下士,有些幫派甚至是滿門投靠,這些人中總有幾個懂藥的,只要他們出手,何愁毒性不解?但三師兄幹麼教訓太子?」

  「是太子太狂妄了。」花想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糗事說出來。「對了,皇上讓你休息,你不回家,找我幹麼?」

  曹天嬌左右張望一下,才附在她耳畔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賢親王府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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